云门寺内有一个石碑,石碑旁的天井有一条浮雕蟠龙。石碑乃五代时期后汉王赐下,记载了文偃禅师开宗立寺的过程,而蟠龙则是因为云门宗的天子之气而赐下。
蟠龙全身盘起,龙头在最上面,仰望天空,像是随时都会一飞冲天,统领天下,施云布雨。
这和莫无殇何其相像。
莫无殇望着蟠龙入神,连我靠近都没有发现。
“莫无殇,你和他真像。”我与他并肩而站,同样望着蟠龙。
“不,我跟他一点都不像,他被困于天井,千百年来都不能动弹,而我则终有一天可驰骋天下。”莫无殇解了他的披风,披在我身上。
我不由的僵硬,每次莫无殇带给我温暖之后,便会回报我更寒冷的冰霜。
莫无殇也感觉到我的僵硬,叹息,“这里风大,回去吧,阿妹。”
我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一字一句的说,“莫无殇,我们皆是困兽。”
我困于他的感情里,奋力挣扎,结果遍体鳞伤,他困于旧情,十年如一日的筹谋策划,蓄势待发。
说罢,转身,不再回头。
身后隐隐听到莫无殇说,“阿妹,我无意伤害与你。”
谁的青春没有伤痕,谁的成长不伴有疼痛。我只是恨自己即便被你伤害,却还是学不会放手,走出你困住我的牢笼。
云门寺里是禅农双修,僧人们自己种菜耕田。
菜地里种满了绿油油的菜,生机勃勃,而寺墙外的稻田里种了油菜花,花开了,像是一张金黄色的地毯,还有蜜蜂在嬉戏。
在小西天住的日子很轻松,吃斋菜,听师父念经,蹭弘明的茶喝,一开始我以为云门寺的茶都一样的,结果发现还是弘明的茶比较好喝,果然即便在寺庙里也做不到众生平等啊。
“老头,为什么你这里的茶比较香?”自从弘明跟莫无殇串通好诓骗我留在这里,加上跟他相处久了难免暴露本性,所以我越来越不知道跟他客气了。
弘明听闻哈哈一笑,“因为我的茶以更胜一筹。”
你就吹吧,明明就是你搞特殊对待。
弘明好像看到我的心里话,笑着说:“释迦摩尼佛,菩萨,罗汉,比丘等,他们虽然都是佛,但是世人给他们的贡奉,香油都是不一样的,心里的恭敬程度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们享受的待遇不同。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平等,绝对的公平,即便是佛,他们也是从人开始修炼的,所以他们本来就是人,也有人的劣根性。所以阿妹,对别人对自己不要过于苛求,这就是佛说的慈悲为怀,宽容。”
“老头,你这是什么谬论,还说你是得道高僧呢,看来世人皆被你打道貌岸然给欺骗了。”
弘明摸着胡子微笑,“阿妹,放生池旁的桃花快开了,你沿着桃花树绕三圈。”
“干嘛?”忽然醒悟过来,“老头,我已经成亲了,你要我转桃花运?红杏出墙这种事我可不干,爹爹会打死我的,以后我华家的女儿海怎么嫁人啊。”
“王爷现在还不是你的良人,转转有什么干系。况且又不单单只有桃花运,也可以能帮你转运,你这几年气运不太好。”
“老头,你还会算命啊,你们姓释的不是常说因果吗,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尤其是绕几圈桃花酒能改变的。”我反驳道。
弘明微微一笑,“你出生时我建议你父亲给你种了棵桃花。”
“老头,我跟你怎么就这么纠缠不清呢,名字是因为你,我的守护树还是因为你。”我叹气,“老头,你该不会是算准了我的命吧,还是我悲惨的命运就是你害的。”
“你这丫头,看来光庭真是把你给宠坏了。”弘明哭笑不得的屈指敲我的头,“你出生时我给你算了一卦……”
“算卦不是道家的事吗,你们什么时候偷师了?”
弘明瞪了我一眼,我乖乖的闭嘴。
“桃花二十年而衰老,若是能助你平安度过二十岁则一世无忧,若是还是难逃一劫,希望这个锦囊能给你点帮助。”说着,就把一个绣着佛字的黄色锦囊。
我摸索着那个佛字,“现在能看吗?”
弘明淡笑不语,脸上仿佛写着“你说呢?”
回到小西天,春儿递给我一个请柬,原来是总督夫人请我参加桃花宴。
今天我怎么就和桃花纠缠不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