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子航跟她,山盟海誓,以身相许。他们当晚约定,一定要一起进县一中。她很自信自己的学习成绩,而他有老爸的安排,他们都已经报考了县一中。只是,天意弄人,她的成绩差了八分,只好调剂去了邻镇的县五中。子航的分数差了三十多分,却由老爸花钱走关系,顺利进了县一中。在浙江做小本生意的她爸爸,回来给她办理了入学手续,就带着她去见识外面的繁华世界去了。她与他失去了联系,直到开学后,他好不容易,才在一次放假的时候,找到了她的学校来了。他怨她失信于他,她一气之下一走了之。受了冷落的他,愤愤而去,再也没来找过她。其实,那暑假期间,他有打过电话到她家,但她奶奶只当是一个普通同学,没当回事儿。她把那晚他留给她的电话号码,不小心给洗烂了,也就找不回了。子航生日那天,她请假去县城一中找他,他带着他新的女朋友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羞愧不已,有苦难言,恨不得打个洞给钻进去。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假心假意送给他几句生日的祝福后,她拉着刚从那一中找出来的以前她闺蜜,黯然走开。从那一刻开始,她学会了强颜欢笑,变成了一个大大咧咧,也是阳光美丽,活泼可爱的“快乐天使”。
她叫贾静怡,人如其名,文静,心怡,对她而言都是假的。她总是给人一副活泼可爱的阳光少女形象,走到哪儿,都会把笑声带到那里。所以,她一点也不文静,大大咧咧的,想说就说,想笑就笑,嗓门还蛮大。至于心怡,或许,她是给别人带来了一些快乐,不过因为说话而害得同学一起被班干部记名被老师批评也是常有的事。她自己非常清楚,在每个深夜,独自面对漫无边际的黑暗,和静悄悄的世界,她是多么的痛苦。她为自己胸口上那一条长长的疤痕而难堪不已,她害怕将来自己的男人和孩子会害怕见到它;她为自己在那个晚上犯下了终生无法弥补的错误,而感到无比的懊悔和羞耻;她常常为子航的离去感到愤慨和仇恨,她都不记得自己诅咒过忘恩负义的他,不得好死多少遍了;她也恨自己没有看清子航的本质,恨自己没有好好把持自己,恨自己……如今,旧恨添新愁,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感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贾静怡,旧历1981年12月28日生,新历要算到1982年1月22日了。后来,她就去镇里的派出所户籍室,改了当年她奶奶给报的农历生日,用上了新历生日,这样就小了一岁。当时,她还想改成1983年呢,可惜大队村干部和派出所户籍管理员都不同意。
她小的时候,经常有呼吸困难,胸口疼痛的感觉,那时她就脸色紫绀。偶尔,她还会突发晕厥,她感冒发烧的次数也比较频繁。她一直长得矮矮小小,瘦瘦弱弱的。后来在读小学时,家有了点钱,带她去医院一检查,发现是先天性心脏病。只好请假,给她做了手术。据她妈妈后来告诉她,医生先把她身体里的血液抽出来,存到一个模拟人体里进行循环,然后在她胸口上开了那长近一尺的口子,用羊肠子给她补上心脏,再缝合伤口,最后放回血液到她血管里,并补充了几袋新鲜血液。每次回想起,她就心里发颤,真不知道当时她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莫非老天爷垂怜于她,让她平安地做完了手术,还健健康康地长大了。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珍惜,生命多么宝贵,是父母的爱心换来的,也是老天爷的眷顾和垂怜所给予的。虽然个子矮小了一点,但却成就了“小巧玲珑”的美名,镜子里自己的脸蛋也白白净净,标标致致,就算称不上个大美女,至少也可以用小家碧玉来形容。要不,在初中时,怎么有人传言自己是学校她那一届的校花呢?对此,她觉得自己完全有自信,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在将来找一个真正懂自己,爱自己,疼自己,珍惜自己,照顾自己的好男人。毕竟,现在还在读高中呢,年龄虽然比同学们大了一点,但也只有二十来岁嘛。况且,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的年龄已经二十了。她决定:要有尊严地活着,不能活得像个笑话。
静怡回到学校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班主任老李,说自己一定要换座位。老李嘴角诡秘地一笑,非常关切地问道:静怡啊,你学习上有困难吗?
谢谢老师关照,还好。静怡应道。
老李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其实,我关注你有一段时间了。哦,确切地说,是关注你和万波平。从你说要跟他坐的时候,我就犯了嘀咕,那时,我真的希望一切都安好,你们啊……近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忍着没找你们任何一个,我这是在考验你们,也是在考验我自己啊,考验我对你们的信任。你们都还好吧?
我们都很好,谢谢老师关心。这段时间,我跟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呵呵,那就好。你能想清楚,做出新的决定,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静怡从老李的话中,听出了许多味道,老李好像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静怡有点疑惑的是,这个敏感的话题,现在的老师,一般情况下,好像都不怎么主动来批评教育学生了。其实,她心里一直,都还是怕老师把她揪出来,她特别怕被公开批评。所以,她一直心怀侥幸,偷偷地享受着恋爱的激动和快乐。听了老李的话,她觉得自己重新开始的决定是明智的。要不然,真有那么一天,老李把她给叫过去了,后果还是不堪设想的。
对于静怡的调换座位,万波平一点准备也没有。这两天,他一直陷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之中,那对矛盾太难调和,假如要做一个抉择,他很为难。在上学的路上,他还在想着怎么面对她,怎么跟她继续相处下去。两天前,他们还处在恋爱的彩云天空上,如今,彼此都已经跌得粉身碎骨,陷进了泥潭,无法自拔。她主动换了座位,也好,万波平心里这样想着。他的新同桌,是一个跟他一样高瘦的男生,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白净的肤色显示着他县城人的身份。他叫刘志军,很革命的名字,他说是他爷爷给取的。刘志军安顿好自己的书本文具,拿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着,总是偷偷地转过来看万波平。等班主任老李一走,他就冲万波平笑,往他靠了靠,压低着声音说道:兄弟?什么情况?
啊?什么什么情况?
你还装?你,你那个她,都给调走了。
调走,不就调走了咯。
有问题啊。老李找你谈话了没?
什么跟什么呀,这是。没有的事,不就调个位嘛,值得那么大惊小怪?
兄弟,别着急,老弟我绝没有什么意思啊。我只是关心你,真的,兄弟。
好,既然,你一口一个兄弟,我就当你是个哥们。你这样拐弯抹角的,好不好,有话直说。
爽快,我就叫你波哥了。波哥。说着他伸手过来跟万波平握了握手,继续说道:波哥,老实说,这女孩,是长得不错,漂亮,只是……
只是什么啊?
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不知道。
我是县城人,家就住在一中旁边的新开发区里。
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见过她,在回家的路上。
哦。
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了什么?
她在一中有个男朋友,你知道吗?
知道啊。
啊,你都知道啊。
他还来我们学校找过她呢。
这,你也知道啊。
是啊。
呵呵,我的兄弟,那你,你怎么还……
没啦,都过去了。
好兄弟,男儿志在四方,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呵呵。万波平应了一声,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原来自己那点小猫腻,小秘密,同学们可能全都知道了。情何以堪,怎么见人啊?
刘志军的问题还没问完,再来一个:波哥,是老李拆散你们的,还是你们自己给分了?
我们自己。
刘志军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递了过来: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