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很快就转到了最后一科考试完毕,同学们把什么学习什么成绩都暂时给扔到一边,兴高采烈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过年了。当然,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少同学是要把几本重要的教材或辅导书,塞进包里,至少拿回家做做样子也好。
万波平收到一个邀请,今晚大鹏他表哥校外自租房里开生日Party,下午5点学校篮球场集中。万波平收拾停当,就把收拾好的背包和手提袋都放在寝室里,与几个应邀的哥们,去到篮球场,大鹏已经亲自等在那里,他们先是随意投投篮,然后来三打三11分。
万波平打中锋,主攻内线,篮板球无人能敌。只是他开始手感不好,几次都打铁了,好在慢慢手热起来,除了第一场输了,后面就一直赢球。打得他很开心,但是,打完下场,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力气也差不多消耗殆尽。
他气喘吁吁地走回宿舍,不到五分钟,洗了个凉水澡,掏出已经打好包的衣服换上,把汗汲汲的脏衣服扔在床上,就出去与大伙集中了。
大鹏他表哥是复读生,复读生可以自己在外面租房。绝大多数复读生都是在外面租房的,因为学校的宿舍实在是太多不方便了,不单单是太不自由的问题。
新的男生宿舍还在规划当中,全校的男生都住在旧的宿舍楼里。那宿舍还是旧式的筒子楼,两边对开,寝室一间挨着一间,每间能住十个人。每层楼唯一的厕所,在寝室的西头,只有八个蹲位,每天早上、下午和晚上,厕所里满满是人挤人,真正的川流不息。学校处于人性化考虑,在宿舍楼的西头一截,围起一排澡堂,装上一排水龙头。但是,学校对水的控制很严格,时间限定得相当紧,早上、下午和晚上,提着水桶抢水那可是个个奋勇争先。桶碰桶,人推人,是一种常态。开骂动手,也是常有的。
有些同学为了发泄对学校的不满,或者其他什么缘故,不仅在红砖石棉瓦澡堂里拉尿,还把臭屎也垒在里面,连擦臀的纸都不盖一张。搞得以为抢到好位的同学,提着水冲进去那一刻,被臭气给熏得倒退不跌,大声骂娘。在这样的环境里住,实在是无奈之举,因为学校规定除附近的走通生外,不得私自在外租房。除非由家长亲自来学校写申请书,并附上安全责任等相关保证书。
万波平万万没想到贾贾静怡也在被邀之列,见面的那一刻,尴尬之余,竟相视一笑,颇为坦然。虽然彼此沉默无语,却在心里,把一个多月的隔离和疏远,全都抛开了。
生日聚会气氛非常好,几个文静或特意塑造自己形象的同学,呆在最外围,看着活泼的同学在里边说说闹闹,打情骂俏,开各种玩笑。一张桌子往屋中央一摆,大堆大堆的饼干、糖果、麻辣、水果和瓜子,一一拆掉包装,撕裂塑料袋,摊开在众人眼皮底下,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有几个同学边闹边抢,给聚会增添了不少笑声。晚饭,对不起,桌上的东西就是晚餐了。零食和麻辣吃腻的同学,可以在靠墙的一把大木椅上大口袋里拿面包吃。床底下,还有一纸箱的方便面,开水瓶里刚装满了滚烫的开水。大鹏不忘时不时提醒各位“兄弟姐妹、姑奶奶、大姨妈、儿女亲家”吃面包,消零食,分水果,泡方便面。
喧闹声中的“晚餐”还没结束,床上和另外的桌子边,已经布下了扑克阵,斗地主打耳光光,好不开心。想玩没位的围在旁边等候时机,不想玩却喜欢看热闹的也围在旁边偶尔大声喊叫,推兴助威。不想玩也不想看热闹的,如万波平,他们几个跑到阳台那边去聊天看风景。贾贾静怡在床上占了一个位,正兴致勃勃地斗着地主,赢牌之后捏着扑克一角,把对手的脸扇得啪啪响,逼出一声声:你等着,老子赢回你,不把你那白脸抽成红脸,我就跟你妹姓。
刚放了假,大伙们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无限,一玩开就忘了时间的流转。天色由暗转黑,屋里的灯光照得他们眼放金光,欢笑声和打闹声此起彼伏,像是回到了尽情玩闹而永不疲乏的儿童时光。
夜已深,附近房间大都熄了灯。万波平已经几次转移停留地点,屋里的吵闹声让他慢慢地厌倦起来。他试着去做一个热情的看客,看了几盘牌,终究失去了兴致,讪讪离开,终又回到阳台上去。冬天的夜晚,真黑,除了线条轮廓,真看不清什么景致。贾贾静怡的脸,着实被扇得红扑扑的了,在灯光下更显妩媚之色。万波平偶尔转过头,透过玻璃窗户看向屋里,几次都看到了贾贾静怡那红苹果脸蛋,和她出牌时的眉飞色舞。
贾贾静怡退出了牌局,她输赢相抵,感觉脸上麻麻的,微微发疼。她开门走了出来,在万波平两步开外停住脚步,笑声爽朗地向他打招呼:帅哥,在等人啊。
啊?没——没。
万波平一时没有任何准备,既没想到她会出来,更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那你在干什么?
看,看风景。
哈哈,黑不溜秋的,看么子风景哩?
就看,看这黑不溜秋,看这黑夜,看这黑黑的夜空啊。
哇塞,你真是太有情趣了。大冬天的,站在外面吹冷风,看夜景,佩服佩服。
我都没感觉到冷。
年轻火气旺啊。
还好。
他们说,你在等我呢?
啊——
万波平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看来自己站在这外面,也不和大伙一起玩,真有等她的嫌疑呢。真是的,怎么犯了这么大的错误,都还不知道。他有点紧张,朋友们在屋里,会这样想他。他自认为,可以很清白地跟大家说,他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玩不起来而已。当然,他记起自己也的确好几次透过玻璃窗去看过她,尽管那是无意之中的。或许,这就是潜意识里精灵在作怪吧。他怔怔地看着贾贾静怡,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没有否认,就等于默认了。
万波平仍然无法回答,他不知道是该否认,还是该承认,可是这都不是他心里清楚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只不过站在那里而已,可事实上,谁都会把他往那个方向去想。
贾贾静怡倒大大方方的,显得很自在。她大胆地提议道:难得你有这份心,站在黑夜冷风中,冻了这么久,我如果不领情的话,就要让人家说我薄情寡义了。走吧,我陪你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