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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吃醋

房玄龄一个一个墙壁挨着地走过去,发现每一面墙上,都写着不同的训言。

“勤奋出聪明,博学出智慧,多练出技巧,巧思出硕果。”

“学问学问,又学又问;学习学习,又学又习。”

“春蚕到死丝方尽,人至期颐亦不休。一息尚存须努力,留作青年好范畴。”

“…………”

房玄龄已然有些麻木。对他而言,每一面墙上,所写的不是一句冰冷的教训,而是一双能够托起这些学子的翅膀。

这些话语通俗易懂,各个直指人心,发人深省。这不是后世,满大街都能看到格言训谕几百条。普通人家,还有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几句完整的话——所以房玄龄知道,杨俨也知道,这些训言,将随着书院的教导,藏在他们内心的最深处。

一旦遇上事情,这些话语,将成为他们的路灯,照亮前方的道路。

当他沿着墙壁,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却见连这食堂的墙上也写着训言。

“冬天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

在训言的下面,挂着一副装裱的画,画里是一副寒冬烈梅图。画风不是房玄龄所熟知的某一种,乃是后世特有的素描,而且还上了颜色,显得栩栩如生。

在凌冽的寒风下,一簇红梅,正迎风绽放。

“冬天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房玄龄囔囔自语道。突然脑海中就浮现出年少时的求学之路。一路走来,如何不是辛勤艰难?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放佛就是那簇红梅。

冬天终会过去。

自己还年轻。

待他走近细看,去看见画下方写着几个小字:

“秋瑾。绘画一年级二班,课堂作品。”

房玄龄不由得自嘲道:“哈哈!竟是个孩童之作。”

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应该是出来晒太阳的女人,听到房玄龄的话,却是不乐意了,当下说道:“什么叫孩童。这秋瑾,可是我们这里画画最好的学生。”

房玄龄见对方穿着奇装异服,以为是这里的讲师,便问道:“你是何人?在这里教什么啊?”

对方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叫杨静,不是教什么的。我就是食堂的杂役,平时负责洗碗和切菜。厨师长说了,等我刀工好了,就可以当小厨娘了。对了,你是谁?是新来的夫子吗?”

“像你这种夫子我见得多了,每一个来的时候,都是你这幅表情。看上去痴痴呆呆的,好笑得很。”

房玄龄大吃一惊,指着墙上的训言,问道:“你……你……你可认得这句话?”

杨静又是一记白眼:“当然知道啦。冬天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我不仅知道这句话,我还知道它的意思——只要熬过了冬天,春天万物复苏,就是新的一年。不过我不喜欢它,我喜欢的是那《女论语》,其中有一句,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

房玄龄这才注意,面前这一身白大褂打扮的女子,分明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而她头上的发髻表明,对方还未出嫁。

“你识得字?”房玄龄大吃一惊。

“废话。王爷有令,像我这等人,都要上夜校的。识字算什么啊,我还会画画呢——对了,教我画画的,就是那秋瑾小姑娘。我画人物肖像,可是画得极好呢!”

房玄龄看着对方那自信、姣好的面容,竟然红了脸。虽说对方穿着白大褂,可那********的曼妙身材,却是遮掩不住——也是,农家女自小便要干活,身材自然是比某些小家碧玉好看的紧。

而且这隋朝,大户人家的女子一般是不出门的。

在后世,房玄龄是唐朝历史上最著名的宰相,被视为古代宰相的典范。除此之外,房玄龄还和汉语词汇里一个重要的词语“吃醋”有着直接关系。

房玄龄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而是他的老婆不允许他善解风情。

原来房太太是头河东狮。

李世民可是个花花肠子,见房玄龄洁身自好这般姿态,倒真的来了精神,我非要把你家老房拉下水,看是你厉害还是我李世民厉害!

主意既定,李世民便亲自出马去作房玄龄老婆卢氏的工作,逼着她答应让房玄龄娶小老婆。谁知,这卢氏一点面子也不给,毫无通融之意,连虚心假意的“考虑,考虑”之类的词语也没有。本来是逗着玩的,这下却让房玄龄的老婆弄得连下来的台阶都找不到了,李世民尴尬得无地自容。

一不做二不休,李世民使出了杀手锏,自己毕竟是大唐帝国的最高领导人嘛。

李世民令人娶来一壶毒酒,当着众人的面放出狠话:“在你面前有两种选择:一是你同意老房娶小老婆,这样你可以不喝这壶毒酒;一是你不同意老房娶小老婆,但你必须喝下这壶毒酒。是要命还是让丈夫娶小老婆,全由你自己选择!”

全场鸦雀无声,房玄龄浑身颤抖地看着自己的老婆,李世民不动声色,下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卢氏平静地端起那壶毒酒,她说了一句让大家都没想到的话:“皇上,我可以喝下毒酒,但你要为你的话负责到底,到永远!即使在我死后房玄龄也不能娶小老婆!”

说完此话,卢氏将毒酒缓缓倒入酒杯,面对当朝皇帝,将毒酒一饮而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让就是不让,打死也不让!

“朕服了!”李世民大叫起来,“好了好了,我甘拜下风!从此之后,我不会再逼你家老房娶小老婆了!”

之后,李世民又狡黠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人来分享老房的爱了。不过我要补充的是,好好活下去吧,你喝下去的不是毒酒,是醋!你是我大唐第一‘吃醋’高手啊!”

于是,房玄龄继续从一而终。

于是,在唐朝流行语词典上多了一个词——“吃醋”。

于是,人们说,房玄龄是醋坛子里走出来的“模范丈夫”。

可是现在看来,也许历史将要发生变化了。

一个学《女论语》的农家女,对房玄龄而言,也许要比一个善妒的卢家大户女子,要好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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