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安平公主的话里就可以猜到!她问你方才为什么不说,可见她比你更希望找出撒谎的人,哪有自己撒谎而喜欢别人拆穿的?说明撒谎的另有其人!”舞阳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真正不愧是我的姐姐,虽然单纯、天真,但也不少聪慧的心思!我在心里点点头。
接着,我们一起笑闹着回左春坊去,路上不时地玩笑着:
“嗳,墨阳,我见你回来时还抱着那件白腋裘,怎么,还没有还给公子扶桑吗?”
“不是!公子扶桑把它赏我了!”
“什么!公子扶桑把白腋裘赏给你了?那件白腋裘可是价值连城呢!”舞阳一听,眼睛当即闪闪发亮,滴溜滴溜转了几圈之后,央着我说话了,“嗳,把它借我穿穿!就穿两天!”
“不行!那件狐裘很名贵的!我要好好收着它!”我心里叫声不好,当即一口回绝了。
“嗳,那我可不管!反正我就是要穿!就是要穿!”舞阳一面向左春坊的方向跑去,一面嚷嚷着。
“糟糕!这个妮子想要先下手为强!”我心里一个咯噔,当即拔脚去截她,然而,这个妮子脚力颇快,哪里追得上?
这么一疯疯闹闹,走走停停,等到我们回到左春坊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真正是汗流浃背!比打了一场仗还要劳心劳力!我气喘吁吁地防守在左春坊的门槛处,斗志昂扬地瞪着台阶下虎视眈眈地舞阳,心里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这时世子扶桑赐给我的东西,谁都休想碰一碰!!
舞阳方面自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思,只道是我小气,心里愤不过,非要争这一口气,从我手里夺来显摆显摆,当下也不肯让人。这么一来,我们两个便对峙在门槛处,进不得也退不得了。
“这么晚了,不去当值,倒有心情在这里玩闹!”正在我们气氛微妙地互不相让的时候,有人从左春坊门后出来,站在我身后如是道。我当即大惊,转身一看,那个杀千刀的太子手里正拿着我的白腋裘把玩着呢!
“你们所争的,是这件衣裳么?”太子长安一只手拿着那件狐裘,一只手负着看着我们额头上冒出来的青烟,眸子里隐隐地透露着嗤笑的意味,“一件衣裳,也值得你们抢得头破血流?”
对你而言,自然只是一件衣裳;对我们而言,就不仅仅是一件衣裳那么简单了!膏粱子弟!在我们这里卖弄你的优越感!
我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和满不在乎地玩弄我白腋裘的样子,心里不禁愤愤地骂开了。
然而,太子长安并没有因为我的不满而停止手里的动作,只见他将这白腋裘闲散地拿在掌中,任由其中的一端垂在地上,顺便摆手挥去了其它前来行礼的宫人:“感情宫里的奴才们都是哑巴,听到主子们问话都是不回答的!”
刚才明明还见你在承恩殿,现在突然从左春坊里冒出来,吃惊都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心思说话!
我心里颇有微词,然而话是不得不说的:“禀太子,奴婢二人只是暂回左春坊一趟,当值与午膳会准备好的!”
“难为你还记得本王这个月的膳食由你负责,本王还以为奴才们的眼睛都瞧到天上,不再把本王放在心上了。现在看来,本王真是误会你了,你说,本王该怎么补偿你呢?”太子长安面皮上一表人才,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语中带刺,让人如同吞了一根鱼骨在喉,坐立不安。
我无法,只得杵在原地,继续听这太子出语相讥。
“怎么?说了你几句,就不爱听了?想当年,本王跟着太傅念书的时候,听到的比这更甚远了,也没有见本王怎么抱怨过……怎么今天就是几句话,就气成这样?也太没有劲头了吧!”太子长安嗤笑一声,不屑地看了我们姊妹一眼,然后将狐裘丢在我的脚下,招呼了一声带来的随从,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气恨恨地离去的样子,我心里的怒气也积聚到了极点:
……莫名其妙!
你在太傅那里受的气,与我们有什么想干!凭什么拿来撒在我们头上!再说了,你一介皇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就算是在太傅那里受过责备,又能难听恶毒到哪里去,何必又耿耿于怀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点为人弟子的礼仪都不懂吗?
这倒也算了,还把我的白腋裘丢在地上,与人相争,却把气撒在不相干的物事上,这哪里还有点皇家的风范?
亏你还是一国的储君,这么小鸡肚肠!
我心里气恨、恼怒。待那太子走远之后,忙不迭地将我的狐裘从地上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收藏好,接着,便打算到膳房当值。
再不去,让他撞见,又不知要借故骂我什么了!
正要往前走,却发现舞阳还站在原地发愣,便不耐烦地上去推推她:“走了!再不去当值,又要挨骂了!”
然而,舞阳并不理会我,反而是答非所问地问了我一句:“墨阳,我们父亲在黔州流放之前,是不是曾经当过文官?”
这个舞阳,不知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说话有几句没一句的!我听了,几乎懒得搭理,但又瞥见她那认真的模样,无法,只得努力回想以前的事。
“父亲哪里有做过文官,不是一直是在兵部执事的吗?姐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漫不经心地想了想来掖庭之前的事,然而年代久远,在加上自己当时年岁又小,实在是想不起来太多,便随口敷衍了舞阳一句。
“不是的!墨阳,在你年岁尚小,而我却刚刚记事的时候,我们的父亲,确实曾经在朝廷上做过文官的!”舞阳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出于抽离的状态,并不是完全相信我的话。
“你说,父亲做文官的时候,是不是做过太子太傅?”舞阳突然看着我的眼睛,摹地问我这句话,“我们的父亲是不是真的有得罪过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