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丁岛以男性长寿者多而闻名。一般来说,在意大利其他地区,百岁以上长寿老人的男女比例是4.7(男性100人:女性470人),女性明显较多。但是撒丁岛这个数值是2.43,其中乌尔祖莱、Plana、阿尔扎纳等中东部的绿色地带则是1.35。百岁以上的男性比其他地区明显更多。以比利时学者麦克·泊莱茵为中心的一组研究队对此地进行了研究,此次研究被称作“AKEA研究”,这个名字的由来是撒丁尼亚语“akentannos(直到百岁)”这个单词,从那时开始这个地区就有了绿色地带这个名字。
第二天,我们向着绿色地带其中一个叫作乌尔祖莱的地方出发。首先通过了努奥罗东边的一个叫作多尔加利的小城市,125号大道横穿东海岸的南北,是一条沿着山脊铺设的公路。所以经过这里的时候,感觉就像在天上跑一样。总共不过60余公里的路,弯弯曲曲足足跑了两个多小时,山下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小村庄。和其他任何城市一样,村子的中央有一片广场,广场旁边有圣堂,圣堂旁边有一座规模能容纳500席的露天剧场。看起来这里的人也非常喜欢音乐、演出和跳舞。尽管是冬天,但到处都开着花。
村子里到处都生长着橄榄树。从小树到古木,甚至连村里的林荫树都全部是橄榄树。虽然是冬天,但树上都挂着绿色的橄榄果实。乌尔祖莱村位于山坡上,能种植农作物的土地并不多,再加上夏天是高温干燥的气候,很难种植农作物。但是橄榄树生命力很强,在贫瘠的土地上和高温干燥的气候下也能茁壮成长。橄榄果实可以做菜,也可以榨油。乌尔祖莱人吃着村里亲自种的橄榄果实,维持着健康。意大利全国都种橄榄树,全世界橄榄油的25%都是意大利生产的,而乌尔祖莱村里更是种了很多橄榄树。
通过素食维持健康
乌尔祖莱村里人烟稀少,很难找到能问个话的人。关着门的图书馆旁边有一座小学,我们进去后,一位比较娇羞的女老师用英语向我们问了好。因为村子里没有会英语的人,所以我们决定请这位老师帮忙。
这个村子的人口不过千人,其中90岁以上的老人有10位左右。年纪最大的老人是98岁的福尔图纳托老爷爷,和儿子阿戈斯蒂诺以及孙子、孙女住在一起。实际上,在去拜访老爷爷之前,我听说老爷爷的身体不是很好。老爷爷一整天就那么沉默地坐在壁炉旁边的沙发上,采访的时候也没说话。他的手很凉,我想大概也差不多到了人生的边缘了。
据老爷爷的儿子所说,老爷爷早上吃的很简单,基本是牛奶和煮鸡蛋,午饭和晚饭吃意大利面和奶酪、蔬菜,也很简单。他说:“父亲吃素,一辈子也没胖过。”然后把几年前照的照片作为礼物送给了我。老爷爷已经把妻子和大儿子送走到另一个世界,现在他自己的人生也所剩不多了。现在他对自己的人生满意吗?对死亡会恐惧吗?在老爷爷温和的面貌前,我低下了头。他的儿子还给我们看了老爷爷在1940年去埃塞俄比亚做志愿活动时的照片。直到现在也每周日都到圣堂去礼拜的老爷爷,他的健康秘诀就是素食。另外,安定的家庭生活,深刻的信仰,都应该是他长寿的秘诀。
因流通过程简单而保持新鲜的“身土不二”饮食
在乌尔祖莱,我们去了一家叫LALAUTA的饭店吃午饭。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旧了,但主厨帕尔米拉老奶奶的做饭手艺简直可以称为梦幻。我们点了牛排。据说他们使用乌尔祖莱村里牧养的牛肉。肉质柔软适当,肉汁特别丰富。但是肉筋非常有韧劲,很难咬断,可能是因为牛总是上下山运动量比较大的缘故吧。在焯好的菠菜上放入奶酪调味做成的菠菜方形饺上来了。然后上来的是一种叫作coolluljones的食物,做法是:把煮好的土豆压碎和面粉混在一起做成皮,在皮里放入奶酪后捏成包子模样,最后在上面撒上番茄酱。所有食物都是至今为止我们吃过的意大利菜中味道最好的。
“这些食物都是用乌尔祖莱村里生长的新鲜材料做成的传统食物,乌尔祖莱人都是用本地生长的材料做饭吃。”身土不二饮食,这就是乌尔祖莱村的另一个长寿秘诀。所谓身土不二饮食,就是指使用本地种植的材料,所以最适合当地人的体质。而且流通过程简单,不经过加工,所以新鲜程度很高,营养成分也比其他地区的东西更丰富。地处深山的这个村庄,就是通过这种身土不二的饮食习惯来维持健康的。
饭后我们向帕尔米拉老奶奶表示感谢,告诉她吃得很好,她给我们打包了一大块奶酪。我们实在无法忘记这家饭店的味道,所以回来的路上也再次来到这里品味这丰盛的美味。
撒丁岛上有很多叫作Nuraghi(圆锥形石建筑)的旧石器时代石头遗迹,很多地方都有“Nuraghi遗迹”这样的标志。这是大约公元前1500年前为了阻止腓尼基的侵略而制造的,大部分都在海边的峭壁上面。先将巨大的石头聚集起来垒成城墙,再在其中垒出石阶,做成了望台。在其周围能看到散落着很多看起来像地基的石墙,旁边挖好的井里到现在还有水。
以Nuraghi为中心,在海拔1000米高的地方形成了村落。虽然绝壁上也铺设了道路,但还是很少有汽车经过。据说一直到11世纪,这里都和外部完全没有任何接触。在这个和外部完全断绝的地方,生活着现代的“玛士撒拉”,玛士撒拉是指《圣经》中诺亚的洪水之前活到969岁的长寿老人。
懂得享受人生的乐观男性
为了寻找玛士撒拉而去的村庄位于多尔加利附近。探访这个村子的原因是听说这里的百岁老人有三位以上,包括拉法埃拉(109岁)、穆舍尔(104岁)、芭芭拉(102岁)等。拉法埃拉老奶奶住在山中,一辈子没吃过药,活到了109岁。她的丈夫据说也活到了101岁才过世。老奶奶在两个月前离开了这个世界。穆舍尔老奶奶原本和姐姐住在一起,姐姐活到103岁去世了,穆舍尔老奶奶也活到了104岁,不久前刚离世。连年纪最小的芭芭拉老奶奶据说也刚刚过世。仍在世的百岁老人只剩下刚满百岁的弗朗西斯科老爷爷了。
因为撒丁岛距离陆地较远,所以很少有城市人口流入。所以长久以来撒丁人之间仍维持着氏族社会的生活。当地年龄较大的女性的体格和着装比较独特。这些女性的个子都比较小,屁股很大,穿着黑色百褶裙,肩上搭着用黑色毛线织的披巾,让我切实体会到了“个小的人活得久”这句话的意思。当地女性不怎么笑,看起来比较木讷且强韧。我一个外国人满怀热情上去打招呼,但她们似乎不愿让别人看到内心的想法,只回给我一个浅浅的微笑,并没有说话。据说这里是母系中心社会。也许是因为女人们在濒临大海的山中开拓贫瘠的土地,维持艰苦的生活,所以才显得更强韧。
到酒店放下行李,从窗户向外看,我看到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们正在往市中心汇集。我也跟着她们去了圣堂。在做弥撒的时候,虽然最前面有人在赞颂,但大部分人的反应都很平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们的衣着,这个老圣堂的氛围让人觉得更沉重了,感觉像是进了中世纪的圣堂。
圣堂里大概坐着50多位老人,其中包括我在内男性只有5人。男人们都在哪儿呢?这个疑问没多久就解开了。从圣堂出来之后,在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我偶然看到了一家酒馆,发现很多年老的男性在里面悠闲地喝着葡萄酒,玩着纸牌。在这个母系社会的地方,女性一肩挑起家务事和农事,而男性却享受着人生,过着乐天的生活。这种生活方式看起来就是使当地男性长寿的重要因素。这里完全是男性生活起来非常舒适的地方。
在酒店前台工作的诺埃米英语说得还算不错,她说自己曾经在美国待过一年。通过诺埃米给弗朗西斯科老爷爷家里打了电话,不过回答是让我第二天再打。第二天是星期天,诺埃米休息,不会来酒店。没办法,我只好直接去拜访弗朗西斯科老爷爷的家。向路边的老人问路,他们很亲切地把我领到了老爷爷家门前。老爷爷的家是个干净雅致的二层小楼,看起来生活比较宽裕。
小心翼翼地按了门铃,一位看起来很有教养的美丽的中年女子回答说正在打扫,看起来像是不想让周日一早没打招呼就不请自来的客人看到家里乱糟糟的样子。所幸她会说一点英语。她在医院工作,单身,和父亲住在一起。看来这里也是女儿比儿子更照顾父母。
老爷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夫人已经离世。这也是一个男性比较长寿的家庭,据说老爷爷的哥哥活到了104岁。老爷爷的个头很小,看起来很健康。长寿老人中个子低的人比较多。老爷爷在屋里也一直端端正正地戴着帽子,和我们交谈的过程中也一直站着。他女儿说:“我父亲不喝酒不吸烟,从来不吃肉,喜欢吃蔬菜。不会总躺着或者歇着,会经常动一动,少食多餐,这就是父亲的健康秘诀。”
谈到葡萄酒,老爷爷的女儿严肃地问:“为什么要喝酒?”看来长寿的原因也不一定就只是红葡萄酒。多吃蔬菜和水果来摄取食物纤维和植物化学物质,多吃鱼类来摄取Ω—3脂肪酸,喝一两杯红葡萄酒等等,都是互相关联的。弗朗西斯科老爷爷的饮食以蔬菜为主、少食多餐,以此来维持身体健康,这一点和其他长寿老人是一致的,而且他好像也有天生的长寿基因。
但是我觉得不管怎样,最大的秘诀应该建立在乐天的性格上。不管谁说什么话,老爷爷都会笑得很纯真,采访时脸上一直挂着慈祥的微笑,就像是活得完全没有任何压力一样。不是说压力是万病之源吗?我想,明朗乐观的性格就是他健康至今的最大原动力。
爱吃山羊肉和大麦面包
和其他地方一样,撒丁岛上也有当地人的传统饮食,那就是山羊肉和大麦面包。在撒丁岛,以多重的山峰组成的绿色地带饲养着很多山羊。当地人不太吃猪肉或牛肉,更多吃山羊肉。山羊为了吃草在山中绝壁之间穿梭,到处都能看到山羊群。当地的山路特别险峻,据说小偷和强盗都因为害怕无法任意出没,所以自然很少有外面的人到这里来,因为很难找到其他可吃的东西,就开始吃到处都是的山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