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撞倒的桌子。恰好挡住中央一带。”赵山说。“不过，你在桌子底下干
什么。”
钱田呆然——他获悉小媚的死已一阵子。
“啊？”他回过神来。“不，我不是特意跑进桌子底下的。其实——我喝醉了。”
的确，钱田身上传来酒味。
“为什么？不是在工作吗？”
“嗯……我自暴自弃。不管做什么，我都赢不了他。就是这样。”
钱田深深叹息。
赵山摇摇头。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他’，是指李凡先生吗？”
“当然。”
“可是，你毁了他的公司，夺走了他的结婚对象。现在，他是你的职员，他妻
子是你的秘书。这样处处占上风，为何赢不了他？”
“刑警先生。”钱田叹息。“只有当对方觉得输了的时候，这才叫赢。从小，
我就拼命想法子赢他。起初是怎样缘起的，我已想不起来了。”
钱田环视一下社长室。
“我挣扎到这个地步。他是普通上班族。然后，我的妻子是他过去的恋人。美
人儿。我们有钱，他们住公寓。”
钱田从口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刚才李凡交给你的……”
“是的。里面是一张DM这种东西，随便丢
进字纸篓就行了。我明知如此，却故意为难他，叫他去邮局拿回来——可是，他一
点也不觉得是屈辱。你懂吗？其实他应该被挫败感打倒，恨我才是，而他总是笑容
满面的，把我当朋友看待。”
钱田自嘲地笑了。
“然后，他和张雪之间夫妇感情和睦，非常幸福。我和小媚之间感情冷淡，即
使回家也感觉不到温暖……结果，他并没有输啊。”
“因为李凡先生知足的关系。”赵山说。“不过——现在怎样呢？他已知道是
你弄垮他的公司的事。”
钱田脸色转白。
不知何时，小志来到钱田的脚下。
钱田见到李凡和张雪一起站在门口。
“我听见了。”李凡说。“你也受了很多苦啊。”
“阿文……”
“有一件东西，我要还给你。”
说着，李凡大踏步走上前，提起拳头打钱田。
钱田转了一个身跌倒，眨眨眼。
“你……”
“你弄垮我公司的事，我不计较。可是，只有张雪知道这件事。你见时告诉她
的？”
“对不起。”钱田垂头丧气。“在出差的地点……一次而已。”
“万分抱歉……”张雪低下头去。
“错的是我。”钱田站起来。“人家叫社长喝酒，我不能拒绝。他们灌醉了我，
于是我——”
“明白了，不要说了。”李凡说。
“你听我说。”钱田说。“第二天早上，张雪想自杀。我发誓永远不做，这才
终于使她打消寻死的念头。”
“是吗？”李凡轻轻捉住张雪的肩膀。“别为那种事情死。你怎能丢下小志和
我呢？”
张雪擦擦眼角。
“我是傻瓜。”钱田说。“结果，我连累小媚也不幸……我害死了她。”
“问题是，谁是杀小媚女士的凶手。”赵山说。“张雪女士，刚才你在电话里
的通话对象是谁？”
张雪垂一垂眼皮，道歉说：“对不起，无可奉告……”
“不能说？为什么？”李凡说。
“那个……”张雪支吾以对。
骡子蓦地冲出走廊。
“哗！”
怪叫着跌倒在地的是小沼。
“原来如此。”李凡点点头。“小沼见到我从这里走出来。于是——”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可是万一小沼作证的话……况且小媚夫人曾经是你的恋
人。”
“于是你故意替小沼的不在现场作证。”赵山说。“小沼很幸运啊。”
“请等等。”钱田说。“那么说，是小沼杀了小媚？”
“本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杀小媚的话，一是埋伏，不然就是跟她在一起。
可是，关于会来这里的事，你和李凡先生都不可能知道。换句话说，只有跟她一直
在一起的小沼有机会下手了——”
骡子衔住小沼的裤管拉扯他。
“放手！不要！”小沼喊。
张京大步走上前，一把揪住小沼的胸口。
“给大家看看！”
张京拉扯他的裤脚，小沼当然载倒了。
“裤脚上有血迹。没时间替换，对吧。”张京说。
小沼爬起来，一脸尴尬。
“社长太太向我发了好几次牢骚，我以为她对我有意思……我想在这里向她求
欢，被她掴脸——”
“笨蛋！”钱田怒吼。“你因这件事就把小媚——”
“当时的形势造成的！真的！”小沼合十。“昨天，前来修理机器的技工留下
万能刀忘了拿走，我想还给他，顺手放在口袋里。后来太太很生气，说要向社长告
状，我怕起来，不由拿出那把刀……她以为我开玩笑，于是说‘你敢刺就刺刺看’
——太太一时站不稳，向我扑倒……”
所有人暂时沉默无语。
“怎会这样。”李凡说。“为那么无聊的事杀人？”
张京把小沼带出社长室之后，其他人暂时一言不发。
“钱田先生。”赵山说。“小媚曾经担心你会杀人。那是怎么回事？”
钱田意外之至。
“我会杀人？是吗？”他点点头。“其实，我是爱小媚的。”
赵山飞快地望望李凡。
“可是，我无法像李凡那样全情地爱自己的妻子。”钱田落寞地说。“张雪爱
李凡。可是，小媚不爱我——何等大的差别啊。”
“那个怎样呢？”赵山说。“罗子在看门锁。明白了吗？被刺之后的小媚，
是亲自从里面把门锁上的。”
“为什么？”张美说。“对，她对哥哥说了那番话以后，想到自已被刺杀的话
……”
“她想避免让自己的丈夫受到嫌疑。因她做梦也想不到，你会醉倒在桌子底下。”
钱田愕然。
“她真的……这样维护我？”
“她会这样做的。”李凡点点头。“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么……她在为我的事操心啊！”
张雪静静地说：“太太在爱着社长先生啊。”
钱田坐倒在地，放声大哭。
李凡走过去，伸手轻轻搭住他的肩膀。
“——呜呼。”赵山等人下到大厦的大堂。“彼此是敌手，而她成了牺牲品，
怪可怜的。”
“命运弄人。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却都以为对方不爱自己。”张美抱起罗子。“我们家爱情多得是！呵，罗子。”
“喵。”罗子似乎有点困惑。
一行人正要离开大堂时。
“赵山先生！”
跑过来的是张雪。
“什么事？”
“呃……谢谢。”她鞠躬。“这小子也想说声谢谢。”
小志从张雪后面探脸出来，“喵”了一声。
“小志是公猫吧？”张美说。“也许它看上了罗子也说不定。”
听到那句话，罗子从张美的手腕“嘭”的跳下，一溜烟地跑了。
“喂！罗子！”赵山连忙追上去。“突然跑出去，危险呀！”
“府上的罗子，是不是怕男人？”张雪问。
“不晓得。”张美装糊涂。“可能感染到主人怕女人的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