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1230900000039

第39章 泾县故事

我小的时候,爸爸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我也很喜欢。他喜欢结交人,家里虽然穷,却动不动要留人家喝酒吃饭。他的朋友常是些狐朋狗友,或村长书记一类,到我家只是为钓几条鱼走,还要累得妈妈烧饭,我们要喊人,要跑前跑后,到小店赊酒,给人拿酒碗,拿筷子,端饭。而我爸爸一到酒桌上,就有陶然忘机的本事,哪怕下午田里再多事,也要慢慢喝到两三点——他是喝慢酒的。因此一有这样的人到我家来,我们就很烦厌,但是有两家人,我们却都很喜欢的。

这两家都是泾县的。一家在泾县的大园里,大园里是一个村子,我们那里地名常有叫“XX里”的,除开“大园里”之外,还有“花园里”。我们地方在南陵县和泾县的交界,村子往上走一两里路,就是泾县的地域了。泾县有很多的山,站在我们家门口往南望,一重一重青隐隐的山,有的是靠近青阳那边了。我的大姑姑很早以前嫁到泾县孤峰,逢年过节我们有时去她家玩,要走三四十里弯弯曲曲的田畈和山路。几字岭是行经的第一座大山,山很高,山缝中间稍微矮一点的地方,开了一条细细的山道。这条山道很幽静,大人吓唬哭起来不肯歇的小孩子,就喜欢说:“把你丢到几字岭高头喂老虎!”翻过几字岭以后,接连一片一片环抱的山,山间平地种植庄稼,聚住村落。大园里是翻过山以后第二个村子,进村之前,要拐一道长长的弯。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大概有些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总之在我读小学的时候,他们夫妻就常常到我家来做客。男人瘦瘦的,女人个子矮,胖胖的,脸色红润,她的话很多。我二姐和他们大女儿差不多大,后来就互认了干亲,我二姐认他们做干爸干妈,他家的大女儿也认我爸妈做干爸干妈。我们跟着姐姐,也喊“干爸”“干妈”。他们来常是夏秋之间,或深秋晚稻收过以后,农忙过了,彼此都有空闲。有一年夏天双抢过后,他们来玩,脸上晒得起了一层黄釉,头上戴的草帽,因为整个夏天在田里做事都戴着,拿下来时,头发都很服帖地贴在头皮上,有了帽筒的形状。他们家田少一些,不像我家那么多,到了我家,才知道我们晚稻秧还没栽完,于是两人脱了解放鞋,重新戴上帽子,不管我爸妈的千拦万阻,和他们一起下田栽秧去了。秋天来的时候,常常会带些山里的东西来,山里的板栗子、晒干的蕨蕨禾子(蕨菜)、干笋子什么的。泾县山上多毛竹,风过时声音很碎,很温柔,年年毛竹笋子是很多的。到了过年边,拎的就是一般拜年的东西:两瓶酒、一包蜜枣、一条泾县有名的糕、橘子罐头、梨子罐头一类的。我们也一样地拎东西过去。

他们喝酒不喝多,人很和气,身上有一种踏实人家的笃定祥和,使人见了不禁欢喜,好像自己家也融和起来。我每遇到他们来时,几乎有过节般的快乐。我们这一天常常要杀只小公鸡,和着田埂上拔来的青豆子红烧。我要比平常多吃一碗饭。我还有额外的快乐,他们到我家来做客,总是骑两辆自行车来。那时乡下只有家境较为殷实的人家才会买自行车,称为“脚踏车”,一般一户也只有一辆,很少有两辆的。车多是男人骑的大车,很高,周身漆作黑色,前面有大杠,钉一只金色凤凰的标牌。小孩子都喜欢骑脚踏车,我也想学,但那种大车我根本骑不了,大杠太高,车子太重,我抬不过去腿。也有很调皮的小男伢,把脚穿过大杠下的三角形空档,猴儿似的斜挂在车上骑。那种我做不到,何况我家里没脚踏车。我只能趁人到我家来玩时,把人家的车子推到大路上趟趟,一条腿很寂寞地始终在地上蹬。

干妈的脚踏车在乡下很难见到,是一辆桃红的小车,没有大杠,这辆车我坐得上去!她来的时候,我格外高兴,推了她的车就跑去学骑。她也不担心我会把她的车摔坏,或者至少没有表现出这种担心。有一天我忽然就会骑了,车子稳稳当当向前,再也不踩一圈就要倒了。我就一直往前踩啊踩啊,心里高兴得像做梦,马路两边全是刚栽下不久的晚稻秧田。正得意间,忽然迎面来了一辆车,慌慌张张等那辆车过去,我就一头冲到田里去了。糊着一身泥水爬上来,车子龙头也歪了。到家不免被取笑一顿,大人把前轮夹住,两手掰住龙头,左右一正,车子就修好了。

有一回夏天我跟着妈妈和姐姐们到他们家做客,因为远,夜里就留在那儿过夜。他家也是三间并排的瓦房,中间堂屋,两边各一间房,灶屋附在正屋旁边。他家二女儿长得好看,脸圆圆的,晚上我们就睡她的房间。山里晚上很静,她带我们去打井水,推开大门,满天落雨似的星星。我们想,会有流星吗?星星一颗也不落。她的房间里有一个自己编的风铃。那时候乡下女孩子都流行编风铃,我们隔壁邻居的姑娘就编过,我们家,我们姐妹几个也编过一个。用一种像纸又像胶的彩色带子编成,编许多花,串成许多串,再一串一串缀成一圈,每一串的长度都比上一串略微长一点,这样缀成一圈后,有一种回旋的美。每串花下缀一只小铃铛。这种风铃的声音其实不好听,一般颜色是绿的黄的粉的,现在想来也不大好看,但是那时却很流行。有的新娘子结婚,房间里也挂两架这样的风铃。

再后来,有一年,这个叔叔忽然得病死了。他们家败落下来,两家渐渐也少来往些。我们去大姑姑家,过了几字岭,山边许多坟,爸爸还会指着其中一座说:“那就是他干爸的坟。”这些坟上清明前后总飘几根白色的纸幡,过年前后则堆着火炮炸过之后的红纸。过了一两年,我爸爸想把干妈介绍给我们村主任,一个叫叶南方的中年男人,他几年前死了老婆。他们似乎好过一年半年,最终也没在一起。后来我们渐渐搬去南京,两家就完全断了音信了。

去年正月,我们回家过年,爸妈忽然怀旧,要去干妈家找她。从我们村到大园里已修了新的大路,沿路横过正在修筑的高铁高架桥,水泥桥墩在村田间耸立得触目,乡下除了山,很少这样巨大的东西。我们开车,不过一二十分钟,人还在恍惚之中,已到了大园里他们从前那个家了。屋子不知道哪一年重新盖过,换成了后来乡下流行的“西式罗马”风格,墙壁漆作蓝色,门却锁着。门外一面旧墙上,贴着很高一摞柴火,上面用枯斑茅枝和芦穗盖住,不知是谁家的。他们对门就是干妈的弟弟家,我们从前喊“舅舅”,有时他们也一同骑车到我家来玩。这时里面还住着人,两层楼的砖墙瓦房,从前也很气派的,十几年下来,早已破败,瓦顶屋檐下石灰脱落,漏出里面的竹木结构。前几天刚下过雪,屋顶上积着最后一点没化尽的雪,融化的雪水把屋檐下一片水泥地浸得黑黑的。楼上阶檐上晾着不干的衣服,门口一只圆竹簸里晒着淘洗出来的葛粉。

舅舅还在,他出了房门,看见我爸妈和我们,惊异得不知如何。这么多年他似乎没有变过,还是矮矮的,胖胖的,脸红红的,只是变老了。他说姐姐现在在黄连树那边生活了,今天应该在杨泊湖一家吃酒,那边一位亲戚嫁姑娘。那位亲戚,和我家正好也有些关联,五十多年前,我爷爷因肺痨去世,身边无人照管,是那家的爷爷把我爷爷埋在孤峰山脚的。因为这层关系,我爸爸一直心怀感激,当下就一起去杨泊湖那家。干妈却不在,我们只得先留下来吃酒。

吃完酒后,太阳已经有些斜斜的,舅舅让他的儿子开车在前面带我们,到黄连树去找干妈。关于这个舅舅的儿子也有一笔可说的,他是个很瘦的、很内向的人。从前他跟了父母一同到我家来做客,我二姐也常常到干妈家去玩,后来他便慢慢地有些喜欢我二姐。我二姐也未曾不喜欢他,可是他那么沉默,家里又穷,而二姐小时候生得很美,辫子很黑很粗,喜欢她的男孩子很多,就不大在意。后来她去芜湖念卫校,事情也就断了。现今这个人在外面做技术工程,似乎过得不错,还是很瘦,很内向,裤子上沾了一点泥。这时他们见面,二姐抱着儿子,他的妻子则刚刚从车上下来,抱着他们的小孩,彼此点一点头,笑笑打过招呼了。

我们跟着他的车,开到黄连树,在一个小水沟前面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来,看到干妈了。她年轻的时候,就胖胖的,现在还是胖,只是人老了,变黄了,头发烫了很多卷,短短的,看起来很奇怪。她把我妈和我们姐妹几个一一抱过,说着想不到我们会来的话。然后倒茶给我们喝,拿正月里的茶盘给我们吃。她后来改嫁的这户人家,似乎儿子女儿都在外面过得不错,家里干干净净的。堂屋里一张红色的八仙桌(我们那里称八仙桌为“大台子”),四条板凳,中堂上贴一幅“红太阳”。桌上放了三只茶盘,一只放着炒瓜子、炒南瓜子,一只放炒花生,一只放时兴的东西,手剥杏仁、旺旺奶糖和泾县特有的墨子酥,这是一种黑黑的芝麻酥糖,很好吃。他们都站在门口说闲话,讲这些年的境况,为了让眼前的一切显得更完美些,话语里难免有些许不诚实的地方。我们原本都吃了很多苦,如今的状况也并不十分如意,然而在相会的这个下午,似乎生活就应当是嘴里所说的那样,安定,有希望,暖洋洋的。我听了一会儿,就一个人坐到桌子边,把所有的墨子酥都剥来吃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温和的寂寞,二姐也老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很细的皱纹。

妈妈说,做姑娘的时候她们看戏,都是走几十里路到黄连树来看。这里照例很多山,隔着一块田的距离,路边就是一条一条山的抛物线,堆列着往深处延展。四野雾气笼在山间,消散不开,一边是眼前太阳晒得黄黄的,一边是山间雾蒙蒙的。黄连树从前也许有很多黄连树,或者一棵很大的黄连树,我不认识,只看到水边许多苦楝,叶子落尽了,枝头上悬挂累累的黄色苦楝子,皮皱皱的。苦楝子鸟儿似乎都不吃,虽然古语说“凤凰非梧桐不栖,非楝实不食”,显得它很珍贵的样子。这个地方田间都有很多苦楝树,常常田埂上长了很大的一棵。苦楝树开花的时候是很好看的,一树淡紫,香气浓烈,像很粉的胭脂。我们并没有特别的话,喝了会儿茶,说着以后一定要常联系的话,终于就走了。

第二个故事要简单得多,那个叔叔是个猎人,也住在泾县的山里,只是在另一个方向。平常日子他也种田,只是会上山打兔子,打野鸡,打野猪。那时候山上还是有野猪的。他有时来跟我爸爸喝酒,两个人讲山上的野猪,所用语言神乎其神,讲得我对野猪十分敬畏。他们说野猪平常老在泥荡子里打滚,把身上泥巴滚得很厚很结实,子弹轻易打不进去。又说,野猪力气很大,可以把杉木树撞倒,所以打野猪不能给它看到。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打过野猪,他倒是带过两只野兔子来,兔子肉里有铁砂。我并没有觉得很高兴。野兔子毛灰灰的,死了以后,看起来很长。但是我很喜欢这个叔叔,他很瘦,个子高高的。有一年秋天,他带了一袋新鲜板栗过来。我们家没有板栗树。新鲜板栗吃起来很甜的,淀粉的甜味,又有一点浆水,很清澈、耐久的甜味。

有时候他带他的小女儿一起过来,她也高高的,瘦瘦的,眼睛很大,圆圆的,略微有一点鼓,使人想起一头小鹿。那时候她十六七岁。我们到他家做客,就去过那么一次,他家屋子在山坳下,门口铺了块水泥地平,扫得干干净净的。屋檐旁边一棵很大的蜡梅树。他家妈妈有时也到我们家来玩,她一面抽烟,一面和我奶奶说话。七十多岁的老人,走几十里路,一点也不疲倦。她很瘦,脸上许多皱纹,头发挽成一个圆圆的花白小髻,额头上有一颗明显的肉痣。我们做客的时候是冬天,蜡梅树开了花,很香,我小时候是很少见到蜡梅树的。

晚上我们煮年糕吃。年糕收在陶坛子里,用冷水泡着,特别冷,硬得像一块石头。我妈妈客气,非要她来做,我们就去坛子里取年糕。他们的年糕和我们的不一样,我们的年糕是切成长条的,他们的则都是捣成圆圆的小粑粑。妈妈在坛子里抓了几把年糕,手冻得很,那个奶奶用葫芦瓢舀了半瓢热水,招呼她说,快到滚水里洗洗手。我很奇怪,滚水是什么?他们说滚水就是开水(这里自然是指热水),我还犟了一回嘴,开水怎么能说是滚水呢?晚上睡下了我还哭,闹着要回家,妈妈劝也没有用。我觉得晚上太黑了。即使是现在,在乡下,也是有很纯粹的黑夜的。后来这个叔叔也死掉了,也是生病。

同类推荐
  • 解放衡阳

    解放衡阳

    为了真实再现衡阳解放前后这段历史,让读者更加了解衡阳解放的历程,我们充分挖掘历史档案信息资源,从大量馆藏档案史料中精心筛选,同时多次分赴中央档案馆、解放军档案馆、广州军区档案馆、湖南省档案馆、湖南省图书馆等地查找、征集大量珍贵档案史料,杨安同志(进步人士、民国衡阳市政府最后一任市长杨晓麓之子)提供5件,这些档案史料大多系首次向社会公布,时间断限为1949年衡阳解放前后到1950年,个别重要主题追叙到1951年。
  • 给诺贝尔一个理由: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精选

    给诺贝尔一个理由: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精选

    本书精选了从1901年到2005年29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获奖演说,其中包括品特、耶利内克、君特·格拉斯、大江健三郎、海明威、黑塞、加缪、聂鲁达、叶芝等文学巨匠。他们的演讲或深沉凝重,或婉转抒情,像智慧的泉水,深邃的大海,超越了语言和种族,贴近人类的本心。他们用文学诉说着人类亘古不变的情感、灵魂和真理,正是这些大师使得诺贝尔文学奖在人类精神领域因影响巨大而据有独特的地位。读者在欣赏精彩演讲的同时亦可从中得到启迪和裨益。
  • 缤纷湘南

    缤纷湘南

    《缤纷湘南》是作者的第二本散文集,收入各类与湘南有关的文章共32万字,作者用赤子的情怀、简洁优美的文字和个性鲜明的文风,从各个角度描述了湘南的风光人情、人文地理和乡土亲情。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和文化意义。
  • 三十八周零四天

    三十八周零四天

    记录了叶倾城怀孕到生产的历时38周零四天每一周所思所想,保留了叶倾城一贯的犀利“惊人”,同时又带着体察与温柔。生产是一个女人无论身边围绕着多少人,都只能独自上路的征途。而这本书,起码可以在这场一个人的战役里,让你不那么孤独。
  • 说有这么一回事

    说有这么一回事

    该书精选凌叔华文学创作中独具风格的代表之作,各文体均有涉猎,具有较高的欣赏与认知价值。精选凌叔华小说、散文及自传作品,作品多取材于女性生活与情感世界,笔法细腻,情感动人,并流露出宝贵的女性意识,至今读来仍有较大的艺术魅力。并附有同时代人回忆凌叔华的文章,力图展现一个全面而丰富的才女凌叔华。
热门推荐
  • 夏栖木梢

    夏栖木梢

    我打着粉丝的旗号,违背自己的本心继续爱你——沈栖:“旺财,你说我把你送给他,他会不会喜欢我?”回复沈栖的只有“呱——”门外的孟梢听到这话,摸了把不存在的冷汗,虽然他很喜欢小动物,但——沈栖想了想:“你太娇小了,不合适,还是将铁柱送给他吧。”可爱古怪小总裁X贫穷娱乐圈打工仔故事已经结尾,我不希望这是故事,而是六次元另一个开始。——
  • 我囚禁了一众魔头

    我囚禁了一众魔头

    苏恒,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内,囚禁了很多的魔头!如果我能够将这些魔头都解封------------------------------------------------
  • 定鼎山河

    定鼎山河

    一场来自未知的灾难,一个支离破碎的国度,一位力挽狂澜的纨绔子弟,在这个山河破碎的年代,且看凌云如何将这天下拨乱反正,如何给这天下人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 宅男至尊路

    宅男至尊路

    看宅男吴天一步步成就至尊之路。第一次写,喜欢的朋友请多多支持!
  • 再世为民

    再世为民

    为现实所不满,为理想而奋斗!在一个奇葩的年代,做一些奇葩的事情!树立一个目标,坚守自己的信仰,你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
  • 谪芳

    谪芳

    做为资深水利工程师一朝身死穿越又死一回再重生人生重来自得抛弃悲剧本不发挥看家本领出逃等什么?路遇小伙挟带出逃从此人生点上光明灯颜娧:女人没点底气,将来要遭罪的!承昀:怎看都没点娃范,披着羊皮的狼?爽爽文,生活不易,书里寻欢欣
  • 国服打野被我偷塔了

    国服打野被我偷塔了

    大家都说张煜琛是最具天赋的选手,却在solo中,被一个不知名女子连赢两场于是热搜话题立马变成了#某女子完胜冠军打野#再后来,少女加入了张煜琛的战队,成了中单选手从此打野就走上了让buff给中单的不归路·#王者荣耀#
  • 王爷猛如虎

    王爷猛如虎

    “女人,本王很想念你的味道……”“去死。”抬脚,踢跨,动作一气呵成。妖孽王爷身形一闪,轻易避开了她的腿,打趣道:“女人,你是打算阉了你男人么。”某女咬牙切齿。“我不阉你,我只是想要狠狠地摧残你……”妖孽王爷听闻,唇角邪魅一笑,“爱妃,请尽情地摧残本王吧……”
  • 绝处重生:盛世医女

    绝处重生:盛世医女

    这世上很多人都是可求而不可遇,因为一见误终身,浪荡了很多年,最后余生全栽她身上了。易眠明明一手好牌却打的稀烂。一朝回到当年,尚未走上不归之路,誓要保护好家人,去做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事,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从幕后渐渐走到了台前,硝烟场上无限风华是她,聚光灯下光芒万丈也是她。世人皆知,江家大少,为人清冷自持,不近女色,却不知那颗心里早有一人在不知不觉间住了进去。初见––少女醉眼朦胧的勾上他的脖子,“你,我很眼熟”。“眼熟我?然后呢?”男人姿态无双,淡定从容的挽起她的腰身。少女眉目如画,轻浅的嗓音脱口而出,“我想起来了,我看上你了”。再见面––男人深邃的目光看着被他压在墙上的女人,薄唇轻启,“不是看上我了?为什么不来撩我?”少女一双眸子清冷疏淡,“你那位?”。江少语录江西琛:“我可以等,等她停下来,等她爱上我。”江西琛:“我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受不得一点委屈,也由不得任何人说她不好。”江西琛:“易眠是我的,化成灰也是我的。”后来,她真的化成灰了!
  • 末世之纳尼我居然变成了一只脏尸

    末世之纳尼我居然变成了一只脏尸

    你见过开着机甲拿着RPG的丧尸吗?你见过会忍术的丧尸吗?夜天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结果被高空抛下的玻璃瓶砸中意外获得万能系统但是变成了一只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