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只听见一个女声尖叫,“顾邵谦,你站住!你干什么啊?顾邵谦!”
顾邵谦?小安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只看见一个熟悉的刻入灵魂的身影,迈着步子,压抑着感情,向自己走来。
他,越来越近了。他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和记忆里的那张脸渐渐重合。
还是一样的年轻,一样的英俊,一样的英姿勃发,不过,他的脸上,却压抑了太多的感情。
是邵谦,是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认出了他,惊喜惊讶难过痛苦的尖叫着,挣扎着。自己的身躯在尖叫中,缓缓的四分五裂。
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在回平北的第一天,就看见他?
如果有一个人,你无时无刻的都在幻想和他相逢,可是,你又每时每刻的恐惧和他相见。那个人,是什么人?那个人,是你的爱人,但不是爱你的人。
想见他,是因为你爱他,看见他,每一个毛孔都在欢欣的呼吸。不想见,是因为不知道他是否爱,不知道有多爱,不知道爱多久,不知道过去,不知道现在,更不知道未来。
神啊,若你赐我一个爱人,我什么都不要求,只要他与我心灵相通,免我相思之苦,赦我揣度之伤。
邵谦,我不能见你。我怕的不是你,我怕的是自己。
望着那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小安深深的望了他最后一眼,头也不回,不管身后甘净吃惊的喊声,飞快的离去,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在街上跌跌撞撞的跑着,五年不回平北市,这座千年老城已经被改造的让曾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年的阮小安完全认不清路来。夜幕降临,这座城市更像是一只长大了血盆大口的野兽,低吼着,让人心惊。
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响声,今早就吃了一点早饭,飞机上的午餐难吃至极,也没怎么吃,本来打算入住了宾馆之后,就带着甘净好好的吃一餐的,可是又遇见了那个人,然后自己很不淡定的心慌慌,脸红红,落荒而逃,还逃到了一个完全不知道的地方。更糟糕的是,包在甘净那里,自己身上,没有手机不说,连一分钱都没有。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呢?阮小安,你二十五了诶,不再是十八岁的大闺女一见美男就浑身酥软然后一见钟情,嫁不了人家然后就在梦中相会xxoo,最后再留个画像,奔赴黄泉,然后又还魂的类型诶。要是当初没离婚,说不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怎么,一见到顾邵谦,所有的淡定还有在法庭上所有积累的经验,全部一点点灰飞烟灭了。真是没出息啊,没出息。
哎呀,还有甘净呢。自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当时他还在自己身后拼命的喊自己呢,结果自己就和见了鬼似的跑掉了,完全不理他。不知道他会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哎——”小安一声长长的叹息,疲倦的坐在地上,不知道跑了几个小时了,脚好疼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可是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吗?”一个温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小安惊异的抬起头,只看见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站在她后面,微笑的看着他。那个笑容,异样的温暖。顾邵谦是正儿八经的英俊,从眉毛到眼睛到嘴唇,都是上帝的杰作,甘净那叫一个年少清纯,没有辜负他妈给他起的好名字。而这个,出现在小安头顶的呢,额,长的很温暖。样貌,不是不英俊,但是每个人第一眼看见他,却会感觉到温暖就像是春日的阳光一般,暖洋洋的好舒服。
为什么呢?是他的笑容太过温润?还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好像是海鲜粥的味道——肚子好饿——
那个男子看着已经死机的小安,微微一笑。“小姐,你还好吗?”
阮小安怔怔的望着他,点点头,完全无意识,“你好香啊。”
男子微微的一愣,看着小安望着他迷蒙的目光,心领神会的一笑,“今晚有粥喝,你想要海鲜粥还是鸡丝松茸粥?”
吃饱喝足之后,阮小安趴在桌子上,仔细的梳理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先是和顾邵谦不期而遇,自己夺路而逃若干个小时之后,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坐在别人家的大门口,然后出口调戏男主人,最后还吃了霸王餐。真是剽悍的一天啊。清醒后的阮小安和空空的粥碗大眼瞪小眼,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洞去。
诶,要是让别人知道云泉有名的大律师居然会脑残至此,估计她的事务所一定会关门大吉吧?一念至此,小安又是一声哀叹。
一声浅笑在耳边响起,暖暖的,痒痒的,“还没饱吗?要不要再来一碗啊?”
小安窘迫的抬起头来望着男主人,有些局促的搓搓手,“饱了,不过你的粥真好喝,我还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呢?不过,”吸了一口气,小安的表情有些苦兮兮,“我没带钱,而且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换言之,我迷路了。”
男主人的表情还是那样暖洋洋的,“没事,你觉得好喝就可以。至于这里是哪里吗?”男子牵过小安的手,拉她走到门后,轻声的读出门上的牌匾,“温暖的粥。这家粥店的名字叫温暖的粥。而我呢,叫周蓦然。周末的周,蓦然回首的蓦然。”
“温暖的粥,周蓦然。”小安轻声的念了两遍,微微的一笑,“名字真好听啊。”
刚想说些什么,眼前却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小安用胳膊挡在眼前,想努力看清前面怎么了。狭长的小巷子里面,一辆车子静静的停着,超大瓦数的车灯开着,一个穿着贴身剪裁西装的男子静静的站在敞开的车门外面,目光冷峻的扫过小安的脸,周蓦然的脸,最后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中,目光一点一点的沉下来,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