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在……
脑中闪过意思讯息,缓缓转身看着那木架上撑着的东西,目光落到中间那两个“死囚”二字之上,一瞬间,有什么在脑中炸开,鼻尖充斥着肉被烤焦之后散发出来的焦味,胃里不断的开始翻腾……
“墨墨!”
陌生又带着几许熟悉的唤声在身后响起,唤回了她的些许神智,手心传来阵阵灼痛,低头,这才惊觉之前鼻尖充斥的味道是哪里传来的……
“砰!”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知道扔掉它!”
常升冲到她面前夺过她手上的烙铁扔回桌上,心疼的握着那已经被烫的满是水泡的纤手,忍不住开始责备。
钱墨墨有些迷惘的看着常升,不明白为什么他回那么紧张,也不明白他的眉头会皱的那么紧,就好像……疼的人是他……
“那是人皮。”
微微扬起头,沉寂的眸子直直望着常升,平静的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没有疑问,只是到道出事实。
那是人皮,活生生的从人身上扒下的!
常升一愣,侧首朝她之前一直看着的地方看去。
木架上撑开的不是别的正是钱墨墨所说的人皮,大概是左胸的位置烙着“死囚”二字,几乎是没有什么损害仍旧保留着初时的完整,可以看出下手之人是经过多少遍才可以练就到这种地步,他知天牢之内的人皆是有进无出,亦知天牢的刑法是何其的残忍,却忘了还有一个钱墨墨,她如何的坚强也只是一个女子,这样肮脏残忍的场面终是不适合她的。
“你这个笨蛋,这哪儿是什么人皮啊,这都是狱卒们为了恐吓犯人们专门找来的动物皮,咱们快些走吧,只有半个时辰,我们还不知道你爹爹和你哥哥们究竟是关在何处,在这样耗下去恐怕那些人就该回来了。”
常升敛去脸上的慌乱,故作轻松的牵起钱墨墨找了个漏洞百出的借口打算搪塞过去。
钱墨墨抽出自己的手,嘴角扬起一抹嘲笑:“国公大人,墨墨已经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请放开。记得下次找借口的时候想看看事情已经到了那种地步;我钱墨墨是不够聪明,但是也不傻,若是连动物皮和人皮都分不出来,这么些年当真是白活了!”
她不懂为什么前面十五年看到的都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而十五年之后却将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摆在她的面前,先是悠然的刺杀,再是莫琦涵的忘恩负义,接着又是湛儿毫无理智的自杀……而现在……
似乎这里的每一件事都跟她有关系,她开始怀疑,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现在这个地方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所谓的“奇迹”还是只是历史行进下得牺牲品。
若是当初她相公上门提亲的时候她没有因为一时的怒气应下这门亲事,是不是这一切就又是另一番模样,她婆婆不用承受莫琦涵的报复,悠然亦不会成为莫琦涵手下的牺牲品,也许莫琦涵也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徐家的三夫人,会改变心意好好的生活下去,也许湛儿也不会就那般丢了性命……甚至,皇帝也不用忌惮钱家手上的兵权和钱家的财富,钱家亦不会一夕之间尽数入狱,从天下首富变成阶下囚……
这一刻她可笑的发现,她骨子里依然还是那个一直保全着自己安全的秦淮,十六年的时间她还是没办法把自己融进这个大染缸里,也许,最大的错,不是别人,而是她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钱墨墨,我答应你带你来只是想让你见见钱家的人,不是让你来看牢房里放了些什么东西,这里是大明的刑部大牢不是你的水墨院更不是你文院的小厨房,若是你不想见他们现在回去就好,正好为我省事!”
看到钱墨墨眼里猛然出现的绝望和消沉,常升心中一阵不安出口的话倏然清冷。
这样的钱墨墨好像时时都有可能消失在他的眼前一般,他可以不去打乱她的生活,亦可以默默地守护她,但他真切的感知到她的存在而不是像刚才那般,看到的只有她的绝望。
常升的话犹如给了钱墨墨当头一棒,一瞬间将她从挣扎的边缘拉了回来,却让她来面对更加残忍的事实。
“呵呵,是啊,就连踏进这个地方我都需要你的帮助我有什么权利去悲天悯人,他们是生是死,是如何生如何死又与我何干……”
她始终是个外人,别人融不进她的生活,她亦接受不了这样的社会,这样的制度。此时她才知当初她爹爹哥哥把她保护的有多好,才让她以为这个世界有多美,有多好,可是当美梦醒了之后,华丽包装退却,才看清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丑陋。
这里没有自尊,没有自主,没有自由,简简单单的“尊卑”便将所有人得姓名画上不平等的符号,尊为贵,卑为贱,生命在这个地方是最廉价的东西,为了自己的目的,别人的命可以肆意挥霍,这一刻她才相信,历史上说朱元璋在洪武蓝玉案中足足要了一万五千人多人的性命这件事有多真实……
呵呵,宁枉勿纵!一万五千余人,谁曾想过啊,这么多的性命其中又有多少是无辜的呢……
“我……”
常升语结,没想到自己说出的话,会让钱墨墨有这样的想法,一时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走吧,要不然那些人真的……”
钱墨墨故作无谓的笑笑,转身便要走,可是话还未落脚目光便被桌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