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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大冬天的哪有青蛙叫呀?这人脑子不行!

以后,男孩还是不断地追求女孩,他在女孩家的院墙外学各种动物的叫声。春天学布谷,夏天学青蛙,秋天学耕牛,冬天学狗叫。总之,每个季节里男孩看到什么就学什么。他虽然没能约出女孩,但他要让女孩知道自己随时都在向她表白爱情。

终于,女孩的父亲被男孩的执着打动了。两个年轻人幸福地走到了一起。

后来,那个男孩竟成了一名出色的口技表演家。

妈妈停顿了一下,轻轻说,那个男孩就是你爸爸。

我唏嘘着,竟有些呆了。

妈妈说,人生就是一棵花树,一件如意的事儿就开一朵花。你能得到真爱就知足吧,至于财富那是后话了。有时我也在想,生活本身就充满了太多的未知,也许花开两朵、三朵呢?

成全幸福

夜,寂静无比。

在保卫科参加校内实习的我,在校园内慢慢走着。

忽然,图书楼上传来细细的哭声,这楼刚建起,怎么会有哭声?

我和保卫科几个人慢慢爬到楼顶,发现是个女生,更让我吃惊的是她是我的女友。

来到保卫科后,她沉默不语。保卫科长看出她有难言之隐,就找了位女教师单独询问情况。

第二天,保卫科长告诉我:她家中贫穷,考上大学后就找了个对象供她上学。男子是邻村的小学教师,他是从省城来支教的。四年来,他们接触很少,她一直无法真正爱上他。而在我的不断追求下,她不由自主地爱上了我。她痛苦无比,因为选择他,她就失去了爱情;选择我,她就违背了道义,于是就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保卫科长说完,我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我焦虑万分时,女友的父亲和那位教师赶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拉着女友的手说,我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四年前,孩他爸与我说了你的情况,我们想资助你,又怕你不接受,我就出了这个馊主意。几年来,我就怕你真的爱上孩他爸。现在好了,青年对你这么好,快答应他吧!

女友热泪横流。

后来,我和女友回到了她的家乡。那位男子也因为山村不再缺教师而回到省城。

十几年后,我们到省城办事,找熟人打听他的情况,熟人告诉了我们他的近况,我们才知道当时他根本没结婚,那妇女是他的嫂子!

我们无比震惊,真想不到他会借一个谎言毅然退出这场爱情纠葛,让我们毫不内疚地享受幸福。

妻子的泪,一滴滴砸在地上,也砸在了我的心上。

山村静夜

山村的夜,静谧无比。

嘉声的高跟鞋在山路上敲出非常清脆的声响。

来到家门口,她刚准备拿钥匙开门,一碰,门竟开了。

屋里射出刺眼的灯光。

你们这俩孩子,怎么不睡觉,反而起来了?

嘉声进屋后,拢了拢被山雾打湿的长长秀发说。

我爸单位来电话了,说我爸加夜班时突然晕倒,被送往了医院。你没带手机,我们只得四处找你……

你们都去了哪里?

李海叔家、赵大娘家、张二婶家……十几岁的女儿说。

你们怎么……嘉声把话说了一半转而问道,你爸现在怎样了?

没事了,刚才我爸从医院打来电话,说不要紧了,叫我们放心。他说就是不小心,被砖头绊了一跤。我爸说挂完针,明天可以照样上工地!六七岁的儿子说。

不行,我得给你爸打电话,叫他多休息几天。

电话通了,丈夫的情况果然如孩子所言,她想和孩子去看一下丈夫,却被丈夫否定了。

他知道,丈夫怕花钱。

打完电话,嘉声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她再次安排好孩子睡下。

孩子很快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她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有几个问题,她没弄明白,也没有勇气弄明白,那就是孩子怎么知道去李海家找自己,并且到底去没去李海家,今晚自己就在李海家,怎么没听到?

李海是个光棍,是村里为数极少的没出去打工的男人。

狂欢夜

晚饭后,他说:“亲爱的,今晚怎么过?”

她说:“我想去看看我爸。”

他说:“太好了,那我去陪陪我妈吧!”

女儿欣喜若狂地喊道:“我去K歌!”

午夜,余兴未尽的女儿回到家里,看见爸爸妈妈还没回来,便给外公打了个电话:“我妈怎么还不回来呀?”

外公说:“你妈今天根本就没来啊!”

放下电话,女儿想了想,又给奶奶拨了个电话:“奶奶,我爸在您那里吗?”

“你爸都好几个月没来看我了……”

酿秋风

秋枫喜欢看着筱筱吃葡萄的样子:一枚晶莹的红葡萄放进嘴里,不一会儿葡萄皮从唇间滑出来,两片嘴唇被葡萄汁染得红润油亮,嘴角边还留着丝丝玫瑰红的果汁。农学院毕业后,他回到了家乡,想要种出世上最甜最香的葡萄给她品尝。

头一年,葡萄没结一个果实。秋风萧瑟,顽强的葡萄枯蔓和残留的黄叶在风中苦苦支撑,陪伴着秋枫度过了一生中最寒冷的冬天。第二年,葡萄架上硕果累累,紫的、红的、绿的,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把葡萄园装点得像童话世界里的水晶宫。

中秋节,筱筱走进葡萄园,采撷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一双眉头瞬间纠结到了一起,她连忙把葡萄吐了出来,双手捧着酸软的下巴颏,眼泪在脸上流淌。过完中秋,筱筱不辞而别了。

十五的圆月渐渐瘦成了一弯月牙儿,酸葡萄慢慢地烂在葡萄架上,秋风掠过,送来阵阵酒香,把秋枫熏得昏昏沉沉的,他把一腔的苦恼都宣泄在自己的微博里。微博招来了农学院的学妹晶晶,她把没烂掉的葡萄采摘下来酿酒,一只只盛满葡萄美酒的木酒桶有序地摆满了整个酒窖,又在附近的民俗村里开了一家酒吧,酒吧的名气伴随葡萄酒香飘向全国各地。

厌倦了漂泊生活的筱筱回到家乡,走进酒吧悄悄坐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手里端着服务生送上来的一杯葡萄酒,看着秋枫和晶晶忙碌的身影,高脚杯里流光溢彩的葡萄酒喝到嘴里有点甜,有点酸,还有点涩。

奶奶和爷爷

奶奶一生从未爱过爷爷。

她原是地主的小妾,爷爷则是个老实的农民。

解放前,地主逃跑前作价三块银元,把她卖给爷爷当老婆。

奶奶嗜烟好酒,天性泼辣,怎过得了苦日子呀!她天天嫌东嫌西,指桑骂槐……太爷爷火了,绑住她用鞭抽。奶奶不服,骂得更狠更毒。第三鞭落下时,爷爷冲上去护住奶奶。兔崽子!你疯啦!爷爷语拙只会哭,太爷爷大怒鞭如雨落。爷爷紧抱奶奶,血泪涔涔而下。

太爷爷从此再没答理过这对贱人。

爷爷坚信:石头总能焐热的。

他拼命砍柴打小工,可奶奶依旧抽烟喝酒,没钱就对爷爷破口大骂。爷爷总是傻傻笑着。邻里都劝他把奶奶休了,可爷爷还是傻傻笑着,拼命去砍柴打小工……

大伯、二伯出生后,日子更难了,可奶奶还抽烟,没钱就抽烟叶、抽干草,然后大骂爷爷穷鬼猪狗,爷爷还是傻傻笑着。实在揭不开锅,奶奶就去县城亲戚家借钱,一去两天,还不让爷爷跟着,说鲜花后面跟着牛粪会羞死人的!

那日奶奶一去三天未归。爷爷急了赶去寻找,终在医院门口找到昏迷的奶奶。旁人纷纷说:这么卖血,谁受得了啊?是啊,卖好多年了!

爷爷顿时号啕大哭,不停自抽嘴巴。

奶奶醒来拉住那手:猪,别打,跟你过了,人过的日子,我,不,悔。

她含笑死在爷爷怀中。

老天啊——

那天后,爷爷疯了,漫山遍野找石头,抱在怀里,喊:热了!热了!

他的情人

他有个情人。

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却始终没见过她。

今天是情人节,他作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立即去看看她。哪怕只看一眼,也行。

他把这个决定告诉夫人,夫人很爽快,同意了。

夫人说,我陪你一起去看她,好吗?

他没有拒绝。他和夫人,登上了去她家的火车……

他终于找到了她的家。他盯着那片雪白的墙,泪流满面。

那片墙上,是一位美丽的导游小姐。

他看着她,抚摸着她,向她发誓:一定会珍惜这份情,这份爱。他要幸福地活着,好好度过一个心脏移植者的余生。

因为,他的胸膛里,跳动的是她的心脏。

染发

女人第一次染了淡黄色的头发梢时问男人:“好看吗?”

男人左瞧右瞧:“嗯,好看!”

女人心里喜滋滋的。

不久,女人染了一半的黄头发,又问男人:“比染头发梢好看吧?”

男人扫了一眼女人,淡淡地答道:“你感觉好看就好看。”

女人撅起了小嘴。

过了一段时间,女人成了金发女郎。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可还没等她再张口,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就火冒三丈:“你吃饱了撑的?看看自己还像个中国人吗?”

女人一下子傻在了那里,嘴里嘟嘟囔囔地解释说:“俺科里的几个姐妹都染啦,现在不是流行吗?人家还有染绿色的呢!少见多怪。”

“好好好,你想怎么臭美就怎么臭美吧!”男人满脸阴沉地继续打文章,把电脑键盘敲得惊心动魄。

女人从此就再也不染黄头发了,只染黑色。

男人说:“这样多好,看着顺眼顺心。”

可女人心里总有一丝不愉快。

去年,女人患乳腺癌住进了医院。但出院这天,等丈夫办完了出院手续后却不见了踪影。正要打手机,只见丈夫气喘吁吁地跑进了病房,手里还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女人说:“我一秒我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了,你还有心去买东西?”

男人听到抱怨,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问:“你猜我买了什么?”

女人摇摇因化疗已经光秃秃的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男人把盒子打开。

假发!一个金黄色的头套在男人手中抖落出一片金光。

女人看着男人,她笑了,笑的满脸都是泪。

他们原来很恩爱,可几年前还是离了婚。现在女人找上门来要见他,虽一墙之隔,男人却只能用电话和她交谈。

男人说,对不起,我们不能复婚。

女人说,你我夫妻曾经二十多年,难道你真的还是这么绝情吗?

男人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我当了银行行长的那天起,就开始对你没有感情了。

女人强调说,那是过去,而现在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已经知道错了。为了孩子,也为了你,你不要再这么固执下去好不好?

男人说,后悔也晚了,你还是走吧。

女人的眼里就有了泪。女人说,把手给我,我会等着你的。

男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伸向了女人。与此同时,女人也把手伸向了他。但他们却无法相握,只能手心相对。

因为他们中间有一层透明的玻璃墙。墙里面是监狱,墙外面是自由。

情感问题

傍晚,我和几个干建筑的工友去一家快餐店吃饭。

推杯换盏间,我对那些穿着华贵出双入对同样来消费的城里夫妻们很是羡慕。

我首先打开话匣子说,你们看看人家城里的两口子们,吃饭出双入对,逛大街也是搂肩搭背。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种恩恩爱爱的幸福生活呢。

吊郎三一听不乐意了。他说,别瞧他们表面上亲热,说不定哪天就拜拜了。哪像咱们家的,再打再闹都不敢说个离字。他们这都是伪装,有啥可眼热的。

我正要说这是一种社会进步的文明表现,可还没等我张口,我旁边的二愣子就把酒碗往桌上一顿,大声地表示赞同说,老三这话说得对。俗话说,家中有三宝,丑妻薄地破棉袄。不管走到哪里,咱们和老婆的感情那才是真的呢。

谁知,二愣子话刚说完,他的那个破手机就响了。我一听,是二愣子的娘打来的。只听二愣子一惊一乍地对着手机喊,娘,你说啥,你真的把她和村长堵在屋里了?奶奶的,我明天就回家,看我不亲手宰了这对狗男女……

看到二愣子气急败坏的那一刻,我不知是为像我们一样出门在外的打工者心酸,还是替二愣子悲哀。反正我一口就把大半碗酒给喝光了。

我决定明天就陪二愣子回家,因为昨天妻子打来电话说,她已经想我想得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爱人

雨生是文州地下党负责人,在一次送情报途中被文州特务头子吴雄抓住了。

但任凭吴雄用尽了种种酷刑,雨生就是不开口,没办法,吴雄决定枪决雨生。对于地下党,吴雄向来不心慈手软。具体由谁来执行呢?吴雄想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他手下的文员,也就是雨生的爱人张戌梅。自从雨生被捕后,他一直怀疑张戌梅也是地下党。

行刑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几只乌鸦,在树尖上鸣叫着来回盘旋。雨生被五花大绑着,站在五米开外,背对着她。张戌梅拿枪的手在轻微颤抖。

转过身来!吴雄命令道。雨生被人押着转了过来,面对张戌梅。看见张戌梅,雨生吃了一惊,面部肌肉微微抖了一下。

好!吴雄说道,我现在开始数数,数到三你就开枪!

一!

张戌梅看见雨生的面部开始苍白起来。

二!

雨生的眼睛露出了恐惧。

三!

雨生的嘴巴微微张开了,没等吴雄的尾音落地,张戌梅就扣动了扳机。硝烟弥漫处,雨生的胸前开了一朵火红的花。

多年后,有人问张戌梅;面对雨生,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如果我不开枪!张戌梅哭着说,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吴雄的枪下!

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了恐惧!

其实张戌梅不知道:那天,她的背后也有一支乌黑的枪口,她没有看见,而雨生看见了。

妈妈

自从妈妈带我到省人民医院检查眼睛后,就喜欢上了走盲道。她走得很慢,很慢,像只蜗牛在爬。

过往的行人和车辆,都那么急匆匆的,似乎是想早点回家。

我走到一株梧桐树下,知了的叫声吸引了我,我在浓密的树叶里搜寻,未能找到知了的家。

我想早点回家了,催妈妈快点。妈妈应了一声,没走几步就摔倒了。

“妈妈,妈妈,疼不疼?”

“不疼不疼。妈妈这身子是铁打的,不是豆腐渣做的。”

我放心了。我怕妈妈再摔着,想牵着她的手。妈妈不要我牵,说我知道心疼妈妈,妈妈愿为我做任何事。说完,妈妈又在盲道上行走了。

这时,我惊奇地发现,妈妈是闭着眼睛的。我奇怪地问:“妈妈,你怎么闭着眼睛走路啊?”

妈妈没睁开眼,带着惯有的微笑说:“哪有睁着眼走盲道呢?”

我想了想,觉得妈妈说得对。

妈妈在盲道上走了两三个月,走得有我快了。我夸妈妈,妈妈像得到了最高奖赏一样,高兴得像个小孩。

妈妈在听到医生说我的眼睛奇迹般地痊愈了时,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我像小大人一样,边用手给妈妈抹泪边劝:“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打这以后,妈妈再也没走盲道了。

后来,我也做了妈妈。我在与外婆聊天时,提到妈妈走盲道的事,觉得挺好笑的。

外婆问我,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要走盲道吗?

我摇了摇头,因为我一直都没去想过这问题。

外婆告诉我,原来医生对妈妈说,我的眼睛得换眼角膜,不然会瞎的。妈妈决定把眼角膜给我。她宁愿用自己后半辈子的黑暗换取女儿一辈子的光明。

生命之歌

她得了子宫癌,做了切除手术。她说死神在向她招手,活不了了。天天哭天天哭。

丈夫不停地上网查资料,劝说,愁得瘦了一圈。

星期天,她五岁的宝贝孙子来了,不懂事,跺着脚哭,叫她领着去公园玩。

孙子的命令如山倒,她无奈,擦擦泪水,戴上太阳帽去了。

公园是欢乐的海洋。一个花白黑发,脸色红润的女人招呼她,这不是赵老师吗?啊呀呀,都说您当年那语文教得好啊!

她泪流满面。孙子说,我奶奶得了癌。她补充说子宫癌。

女人热情,快言快语,嗷,别怕别怕。您看我,和您得了一样的病,现在不是好好的。

她很惊奇,渴盼指点。

女人说,得这种病的人有三分之一是吓死的,只要乐观,配合治疗,癌症就自个儿跑没了!

她点点头,丈夫说了八百遍了。

女人又说,配合吃中药,中药能针对病原治疗。

她点点头,丈夫说得她耳朵都起茧了。

女人还说,一定要欢乐!你还记得吗?当年“三八”妇女节您在市礼堂,那歌啊呀呀,唱得掌声雷动。我现在还天天唱着。女人的歌美妙动听:“平安健康,与您的家人永远相伴……”分别时,女人还把一本《生命之歌》赠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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