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泽正沿着池塘的旁道,去往水榭,余光忽然逮到一抹紫影掠着金星而过,转头看去,正是今日身着金镂紫衣的云翼,跃于池面,向着姜庆、云铭掠去。
原是云翼看到尽兴处,唰的收了折扇,只留了一句:“我也去凑个热闹!”便踮了脚,施了轻功,拂过荷花尖头,轻触池塘水面,展了拳脚加了进去,三人顿时混战一处,唯留池面荡起圈圈波纹。
沧澜泽前往水榭庭中问了好,就在一旁站定,和赫夫人、云铭一道定睛看了去,只见着青衫的姜庆,橘衣的云铭,紫服的云翼各自为战,出招精准,青、橘、紫仿佛连映一处,绘成一副流动的彩墨。然不相上下般,纷纷出招拆招。随着相互攻势,都愈发认真起来。不多时,局面骤然出了变化。
只见云翼一手握了云铭手中的树枝,霍的拽过,云铭一个踉跄,瞬时反应过来,正欲动作,云翼又是一脚猛踢了他的膝盖,正绷着劲欲翻身而上的云铭,猝不及防的受此一击,堪堪一膝坠在地上。云翼抬腿顺势向上,脚尖在离了云铭面部毫厘处停住。再看姜庆,生生止住了刺到云翼下颚处的树枝,正不解看去,但见云翼另一只手中的折扇,已紧贴姜庆脖颈,扇骨尽其所能的舒展开,扇面紧绷成一片,似比刀刃更利。
只见三人霎时定格,倏忽间云翼合了扇,收了脚,撒了手。因云翼的猝然撒手,云铭措不及防的翻倒在地。姜庆心有余悸般,频频退了两步,摸着自己的脖子说道:“翼兄!你这扇子可是能用来杀人的!”云铭也揉了揉膝盖,怨道:“就是的,翼师兄,你用武器便算了,还不拿我的武器当回事!我这可是当剑使的,哪有拽剑身的!”说着站了起来,甩了甩手里的树枝:“不行,再来!”
“哦,是我忘了,行!再来!”云翼的话刚飘出空中,尚未落定,云铭就一‘剑’冲着云翼的面上而去,姜庆也直指其身,电光火石间,云翼握着合扇奋力一挡,堪堪抵住了姜庆的攻势,再顺势向后一仰,看着云铭的‘剑身’近在咫尺的从眼前划过,蓦地舒了口气。云铭见此,顺势将剑锋一转,向着迎来的姜庆而去,姜庆提了树枝,与之相抗,又一脚向着云翼而去,云翼转身避开,却向着云铭攻去。如此一来二去,又是一场混战。
青衫,橘衣,紫服又融合一处,偶然间,橘衣霍的从中脱离开,在一旁拄了膝,呼呼喘了口气,又瞬时融了去。
水榭庭中,赫夫人终将端了半响的茶送到了口中,随即开口道:“这铭小子体力不行啊,再这么下去,他得败下阵来了。”
“铭师哥在派里老是偷懒,每次和翼师哥对练总会败下阵来的。”云萝向着赫夫人开口回道,随即转头看向沧澜泽,只见他立于一旁,黄昏照着身影映入荷塘成画,衣衫翩诀,不由看痴了去。
赫夫人见此,嘴角浮出一抹了然的笑。正欲招呼沧澜泽,远处忽然传来赫先生的话语:“夫人,庆儿,农家老刘送菜来了,快来帮忙。”
赫夫人闻言,不紧不慢的离了座,望着姜庆方向,出声唤他。却见那面仍旧是打的水深火热,百呼不应。云萝也紧跟着起了身,站在赫夫人身旁喊道:“翼师兄~~铭师兄~~别过招了,有事要做了。”然而他们正打的尽兴,根本听不进呼声。
正此时,沧澜泽蚍蜉戏水般,飘然掠至他们身边,弹指一挥间,云铭,姜庆均呆立一旁,树枝被他齐齐握在了手中,且刹时击向云翼的折扇,使云翼不得不拿着扇背了手。一时缄默,直至沧澜泽掷了树枝,开口道:“赫先生在喊人帮忙,况且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你们两个该停了。”
“额,是。”姜庆瞬时回了神,开口回道。云铭也骤然大笑着勾了姜庆的肩:“看!还是我师叔厉害吧!”。云翼笑着称痛快。一行人便向着前庭走去。
偌大的客堂里,依旧显得空空荡荡。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农,拿着大碗灌着凉茶。赫先生大开了门,用木柱抵住。装满各种应季的蔬菜的牛车,正端端的停在门口。
葛赫见他们一行人走来,笑道:“今儿个帮手可多了,来,过来搬膳房去。”说着指了指门口的蔬菜。沧澜泽一行四人应了声,便与赫先生一同搬了起来。
“欸~欸~等我老农一起。”刘家老农沙哑的声音响起,赫夫人跟来见着,忙拦了老农:“哎呀,刘大伯,今儿人手够,您老歇会吧。”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今天这么晚才送来。”老农挠着头,苦恼的回道。
“这有什么?就您肯从镇里架大半天的车来给我们送菜。”赫夫人将老农请坐下,倒了碗凉茶递去。
“夫人说的什么话,您这收的价高,次次都安排好我的住处,这心里啊,已经怪过意不去的了。”老农又喝了碗茶,急急说道。
说话间,葛赫一行人已经收拾停当,走了过来,围坐一起。“刘大伯,这次的货比以往要多啊!”葛赫捋下袖管,开口说道。
“哎~~这次送了,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送了。”老农一脸悲戚的说道。
“哦?出了什么事?”葛赫疑惑的问道。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可是我们这些轩城的周边小镇啊,要想出来都盘查的严了,路上的兵也一日比一日的多了。”老农无奈的摇头:“听身边大家伙说啊,这轩城怕是要出事了。这一天天的,让人怪不安的。”
“我说出什么事了,原来就这啊,刘老伯放宽心,保不齐只是要整顿兵部,没事的。”赫先生听了刘家老农的话,略一思索,出口宽慰道:“行啦,刘老伯,你住的地方已经安置好了,跟我来吧,先休息下。”说着,领了农家老伯去往楼上客房。
“让你们费心啦~”刘家老农沧桑的声音响起,跟着赫先生上了楼。
围坐一起的众人,一时无语,姜庆最先惊声叹道:“怪不得最近来客栈的商人少了许多,竟是轩城有变!?”
“庆儿~~不要胡说八道!纵使有事,也不是我们该管的!”赫夫人闻言,厉声喝道。
“可是~澜泽兄他们,明日就要去轩城了。不行!我得去问问师公。”姜庆说着起了身,急急向着后院去了。
“欸~~你这呆子!”赫夫人说着也急急跟了去。
留下云铭,云萝看看赫夫人他们的去向,又左看看沧澜泽,右看看云翼。虽说沧澜泽不是轩城的人,可沧老在轩城给他留了个宅子,这影响,可也算举足轻重的了。更不要说云翼,冷轩翼了。两人见他们没丝毫动静,也起身追着姜庆而去。
“这事你可知道?”见大堂没了人,沧澜泽向着云翼开口问道。
“知道,但不清楚。”云翼听此,知道现在可不是装傻充愣的时候,便定声回了。
“嗯,走吧,去葛老先生那里看看。”沧澜泽说着,起身走去。云翼应了声,跟在了一旁。等赫先生下的楼来,见大堂空无一人。
刚走到葛老先生屋外,便听得姜庆嚷嚷着:“师公!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又不是神,足不出户的,哪能知道怎么回事!?”葛老先生正好笑的呵斥着姜庆,便见沧澜泽和云翼走了进来,便话锋一转,看着云翼开口道:“况且,我不是沧老,早已双耳不闻窗外事喽。”
“是,晚辈明白。”云翼听此,心中明了,向着葛老先生行礼回道。
“好啦好啦,你们都出去吧,我今晚要破一残棋,就不吃了。你们明早既然要去轩城,自去就好,今日早些休息,凡事小心即好。”葛老先生说着摆摆手,让人都出了去。
姜庆依旧放心不下,正欲再去找赫先生问问,却被赫夫人,云铭一众拦下,云铭宽慰了几句,不见成效。赫夫人见此,叫沧澜泽一众四人先去客堂坐下,对着姜庆喝道:“你现在操的什么心!?轩城什么情况尚且不知,你现在想着他们的安危,还不如先顾着你兄弟们的肚子,云翼,云铭陪你练了一下午,现在早该饿了。还不跟我一起去准备些饭食!”
“是弟子莽撞了,我现在就去准备。”姜庆摸摸自己也饿扁了的肚子,俯首跟着赫夫人去了膳房。
沧澜泽一行四人,正到了客堂与赫先生闲话,大门忽被急急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