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管家和程灵儿正春风阵阵,慕雪则和华浔手牵手出了客栈,其实她是不愿意牵手的,无奈狼永远都比兔子要狠。
“想吃糖葫芦吗?”华浔看见前边有一个卖糖葫芦的,看起来似乎味道不错。
慕雪侧眼看他,“是你自己想吃吧?”
他点点头,大方承认,“我没吃过。”
于是两人上前买了两串,各自吃起来,哪料华浔才吃了两颗,便受不了那酸甜的味,将剩下的塞给慕雪。
“我是你娘还是你爹?要专门吃你剩下的东西?”
华浔笑得开颜,冷不防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轻声说道,“你是我妻子。”
妻子?慕雪的脑袋嗡的一声就转不动了,手中的糖葫芦也差点就掉了。
“傻瓜!你发什么愣!”某个始作俑者揽过她的纤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似的。
“没什么,走吧。”她抑住心内的狂跳,淡淡说道。
华浔只掖着笑,看她脸红的,嘴里还不承认。唉,两人都亲密到那种程度,她的态度却不见一分软化,不过,他终会等到她。
“这位相公,要不要帮你们捏个面人?”一个小贩上前来做生意。
华浔又起了兴趣,“可以捏成我们的样子吗?”
“当然,当然,我保证分毫不差。”那小贩说得信誓旦旦。
华浔道,“那好吧。”拉着慕雪就去了小贩的摊前,并将她亲密搂住,“就捏这个姿势吧。”
小贩讨好道,“相公和娘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其实不必讨好,他们俩的姿容已经是男的俊女的俏,虽然特意打扮的有点不修边幅,但是依然难以遮掩。尤其是那女子,细看之下竟是长得十分精致与美丽。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小贩就捏成了两人的模样,别说有九分,倒是有八分相像,华浔一高兴,就赏了那小贩一锭银子。
华浔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见到什么都想尝试一下,两人一直游荡到天黑,才身无分文的回到客栈,手里的东西倒是没少拎。
慕雪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床上,这逛上一天比打几天仗还累。华浔则在桌上摆弄那些小玩意,活脱脱一个小孩。
就这样看他,当真可以用天真无邪来形容了,可有时候明明就是个恶魔。
“华浔。”她唤了他一声。
“嗯。”他立马扑了过来,“娘子,想我了么?”
吓得慕雪心惊肉跳,敢情他刚才那专心的模样是在做样子呢!
“以后可不可以给我一点自己的空间?”她每天都被他黏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摇摇头,装作不懂。
“每天这样形影不离,你不觉得烦吗?”她推开他在她衣服上使坏的手掌。
他理所当然答道,“我不烦。”
“你不烦我烦!”她没好气说道,真的是说的真心话。
他的面色一下子沉下来,将脑袋贴在她胸口,喃喃道,“我怕你离开我。”
只听得她的心脏猛跳,渐渐的,才缓缓平息,却没有答话。
“雪儿,你会离开我吗?”他又问道。
沉寂良久,她才说,“不会。”
“我要你发誓!”他不依不饶,抬起眸子紧紧盯着她。
发誓?她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想了一想,依了他,“我慕雪发誓此生对华浔生死不离,老病不弃。”
老天爷,我是随口说的,请不要当真。她在心里补充道。
华浔笑了,也说道,“我华浔发誓此生对慕雪生死不离,老病不弃。”又伸出小手指来,“我们拉钩!以后便同生共死,无论上天入地,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唉!世上最无聊的男人,只怕就是眼前这个了!慕雪认命的伸出小指,与他拉钩做誓,天知道,这誓言才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那你以后不许时时跟着我,不许时时霸着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连连点头,“但是有一件事不能依着你。”
“什么事?”她不解。
下一秒,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欣然钻进了她的衣服里,随即一阵天旋地转的亲吻。
只嫌,夜太短。
之后,华浔霸道的行为逐渐减少,除了有客栈可住的晚上一定要例行公事以外,其他的时间任凭慕雪自己支配,她想骑马就骑马,想坐马车就坐马车,想让他抱他就抱,想给他亲他才亲,完全成为了一个百分之九十顺从的好男人,除了那百分之十的兽性难改以外。
慕雪正悠悠骑着马儿,在两辆马车后边慢慢游荡,道旁有葱葱春色,如此美景,怎能窝在马车里。
“雪儿姑娘,那个霸道狂终于肯放你了?”程灵儿也骑了匹马退到后头来。
慕雪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程灵儿笑笑,随手丢了她一个东西,“给颗糖你吃。”
慕雪接住,握在手里的感觉却是软软的布帛一般的东西,前几次程灵儿就老是给她使眼色,莫非她……
“我还是坐马车去吧,这骑马一点也不好玩。”程灵儿兀自抱怨了一句,又策马前去了。
慕雪看了看四周,飞快的展开布帛一看,面色渐变,难怪程灵儿会出现的如此巧合,原来她是……
“引七至郦波,里应外合,灭之。”这是爹爹的字迹,却自程灵儿手中来,程灵儿她,也被太子一党收买了吗?
此处向南,有两条路径,一条是走青州下叙州,一条是走郦波下叙州,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说是南巡,其实连中土也没有踏上,华浔他,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华浔,我们是走青州还是走郦波?”即将到分叉路口,慕雪问向正襟危坐的华浔,他突然间正经起来,她反倒有一些不习惯了。
华浔道,“反正都是到叙州,随便走哪一条。”
慕雪随意说道,“听说郦波有一座神山。”
“那就走郦波吧。”华浔笑看了她一眼,随即对驾车的管家做了吩咐。
“华浔。”她主动黏了过去,伸手抱住他。
他却极为淡然的没有回应,只笑瞅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的心跳,一时胸口悲伤忽起。
她是那黄泉的引路蝶,他是那无知的追随客,此去遥遥无期,若他赴黄泉,她该如何?若她去黄泉,他又如何?
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他啊。
朝夕相对,同床共枕,有时柔情蜜意,有时嬉笑打闹,从来只道是演戏,可这戏演着演着便不知自己是在戏里还是戏外。
马车还是走上了去郦波的路。
“把这个喂给他吃。”野宿,华浔等都已睡下,慕雪和程灵儿坐在火堆边,程灵儿悄悄递了个小瓷瓶给她。
慕雪不动声色的接过,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程灵儿道,“三天之内可以令人失去武功而不会察觉。”
慕雪点了点头,暗暗看不清神色,谁想程灵儿又在耳边补了一句,“此事只有你才能做到。”
是啊,只有她才能做到,即使有高手在旁,却管不了华浔吃什么喝什么!而且,这么长的路程以来,华浔似乎对她全无戒心。
“为什么?”她对程灵儿问道。
程灵儿不解,“什么为什么?”
慕雪纠结一瞬还是问了出来,“你不是他的人吗?”
程灵儿做了别的理解,“我确实是东陵府的人,可是在他对我下绝杀令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你还记得你给那个小丫鬟的口哨吗?”
口哨?给杨柳的那个?慕雪点点头,“那是你给我的。”
程灵儿道,“但是后来却到了你爹手上,然后我就躲在了将军府咯!不然凭东陵府的势力,我上天入地都会被找到。”
慕雪问道,“那你这次公然出现,就不怕他会杀了你?”
程灵儿一根指头指着她说道,“有你在啊。再说了我几次三番帮助你,你还欠我一件事没做,又岂会让他杀我!”
她倒是会算计,慕雪问道,“你要我做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程灵儿笑道,“岁月那么长,多的是机会说。”
慕雪道,“我怕没有那个机会,你还是越早说越好。”
程灵儿道,“放心吧,这次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见她说得如此笃定,慕雪乘机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大把握?”
程灵儿一笑,“你还真以为全天下的高手都去了东陵府吗?你可别望了我也是个江湖人!”
这一笑,看得慕雪只觉得刺眼,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回了马车里。
马车的小窗开着,使得车内月光盈满,华浔就安然睡在那月光里,白狐与他并头睡着,一人一狐,是一片宁静而祥和的风景。
车内安置的软榻,足可躺两个人,这会白狐占了一个席位,慕雪只好铺了张垫子靠在一旁。她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一人一狐,从当初的秋叶黄到现在的百花开,眨眼间,他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日子。
从相遇的一幕一幕,到相处的一点一滴,本以为的敌人,到最后却成为了枕边人,都道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只剩惘然。再过几天,往事便会去到黄泉,再无惘然在人间。
用手指探向他的眉间,舒展得那么开,是在做什么好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