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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借刀杀人

正当这时候,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从被劫镖车驰来的方向传出,侧耳细听,道上大概奔来了八、九匹快马。

“我们走!懒得和这些浑人胡搅蛮缠!该上哪儿就上哪儿!”华服少中熙远,大概也听到了不远处那阵马蹄声,只见他幸灾乐祸地偷笑一番,继而转头朝众蒙面人发令。

众蒙面人拾起乱扔在地的松明火把,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撇下几个栽倒在地、死多活少的蒙面汉,簇拥着那辆马车就欲逃遁而去。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青衫少年慕容憬旭说话间,已闪动流星步,拦到马车前,仰天打了个哈哈,胸有成竹地两手一摊。

莲随即娇喝一声:“人走没关系,马车留下!”

“你们是存心要和我过不去是吧?”华服少中熙远昂首怪笑道:“哈哈,也罢!小爷素来大方,今日这马车,小爷我拱手送与你们便是!免得碍手碍脚。”熙远说完,纤手一挥,众人纷纷慷慨地弃下马车,扬长而去。

此时,从被劫镖车那头驰来的人马声越来越响,想必转过半个山脚就到。

华服少中熙远已走出几丈开外,忽又回头朝慕容憬旭与莲诡秘地一笑,道:“你们可得当心啦!哈哈哈哈哈--”熙远笑声未落,那群蒙面人已走远,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慕容憬旭与莲,本就觉得熙远突然弃车而去是个阴谋,现在又听闻此言,更是一头雾水,不知熙远提醒他们该当心的、是为何事。月色里,二者不约而同地瞅了瞅倒在道边的几个蒙面汉,断定他们已死去多时,这才放心地踱到马车前。

二人本以为,这马车是作镖车用,理应密封得严严实实、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而事实上,这马车半个封条都没有,只留一面“雄狮”镖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慕容憬旭与莲本能地掀开车窗,就见一只大手抓扑即来,说时迟,那时快,慕容憬旭朝马车中人狠挥一掌,就听“啊!”的一声惨叫,连车带人,被震出了二、三尺,之后再无动静。

慕容憬旭后退两步,望向黑漆漆的马车里边,突然,一股不安与惊恐,油然而生!

此时,莲显然也觉察到有什么不妥,当即芳步一移,拿秋目凑到马车车窗一瞧,不禁粉面如纸、惊呼一声:“糟啦!是个老人家!”

莲说罢,正欲靠近细看,慕容憬旭已抢上前来,他见车里稳稳坐着一个嘴角溢血、厉目圆瞠的老人,其模样阴森可怖。

慕容憬旭心里暗暗纳罕:“这老人家为何不言不动,也不歪倒呢?”想罢,探身钻入车内,绕到老人身边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这老人的身体,已被胶质物死死固定在马车后座上,而据慕容憬旭的推测,在那同时,这老人还被点了穴道,也就使得他一直无法呼救,且右手始终维持向前平举的状态。

慕容憬旭抬手往老人鼻头一伸,忽然心里一激灵,忙退身朝马车外立着的莲惊呼道:“惨了、惨了,这老人已被我打死了!”

莲对慕容憬旭的惊呼置若未闻,凭借她夜能视物的惊人目力,这一切她早看得清楚明白。而现在,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只见她立在马车旁一动不动,一双春山眉紧锁,自言自语道:“这明显是个圈套。可是,这老人是谁?这一切究竟受谁掌控?又针对谁?动机何在?目的何在?”

一连串的疑问,使得这个本不食人间烟火的莲花仙子,如坠五里雾中,良久无法开窍。

慕容憬旭没有得到莲的回应,仍旧僵呆如故,脸色铁青,心里直打鼓。

夜风吹过,马车上的“雄狮”镖旗迎风乱舞,道边几个死去的蒙面汉,依然姿势各异地静卧着,他们脸上的黑纱、与身上的衣角,时不时被风掀起,又落下。

一阵“嘀答、嘀答”的纷乱马蹄声,扰动了暂时的凄冷,伴随着男男女女数声“吁”的勒马声,八、九上十匹高大骏马已稳稳停在慕容憬旭与莲的前边道中,马上各自坐有的人,几乎都穿戴华贵。

当先的是一匹枣红快马,马上骑坐一个身披蚕丝披风、轮廓分明的少中,此人正是司马咏铭。

司马咏铭后边紧跟着的左右二骑,依然是素面朝天的花衣姑娘,与娇美可人的锦衣少女。这花衣姑娘,乃司马屹然小妾所生之女,但她在家中的地位,与其姐妹司马茹鄢、司马飞燕相平,是以,她也就同锦衣少女司马飞燕一样,驰在司马咏铭身后。

此时,司马咏铭一见慕容憬旭与莲二人,还有道中停着的镖车与道路两边躺着的蒙面人,心知是他俩把劫去的镖车给截了下来,顿时欣喜过望地飞身掠下马背,拱手上前道:“慕容贤弟、莲妹妹,多谢二位了!我司马咏铭感激不尽!”

慕容憬旭与莲闻言,几乎是同时间目光迷离、面色羞红地低下头去。

司马咏铭说完话,全无心思注意慕容憬旭与莲的表情,就顾自窜到了马车前面。与此同时,和司马咏铭一道前来之人,都纷纷翻身下马,朝马车前涌至。

“啊!”

“爹……爹啊!”

“老爷!”

一时间,夜幕里,月色中,烂柯山山脚,痛哭声、呐喊声四起,势可感金化石、破天入地。

原来,这马车中死去的老人,正是司马咏铭之父“雄狮镖局”老镖头司马屹然。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司马咏铭疯狂地摇晃着父亲冰凉的身体,语无伦次地念叨着。突然,他双目怪翻、一转身,拨开人群,满眼幽怨地朝慕容憬旭走来……

慕容憬旭照旧呆立原处,脑海中一片空白。

司马咏铭两目皆赤,睚眦欲裂地抠住慕容憬旭的双肩,对着天空大吼:“为什么?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莲秀目一瞠,亮开了嗓门道:“听着,司马兄,这一切早有预谋,我们中计了。”

“是吗?为什么?”

司马咏铭一把甩开抠住慕容憬旭双肩的手,又发了疯似地钻到马车里去。

那锦衣少女司马飞燕在一边哭了一阵,也一抹眼泪,擅自朝慕容憬旭与莲冲了过来,一边大嚷道:“是你们!你们杀了我爹爹,我要你们赔命!”说罢,已左右开刀,朝慕容憬旭与莲各发一掌。

别看这司马飞燕年纪轻轻,又娇小玲珑,可她这一掌,还真不简单。却说这慕容憬旭与莲,虽然是遭人陷害,但也的确铸成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因而,二人宁愿挨打,也原地不动、亦不还手,更未暗自戒防。是时,慕容憬旭与莲,就觉两股阴柔掌风,全无呼啸之势,却带精芒之道,朝他二人电击而来!

只听“哎哟!”“吃!”二声惨哼,慕容憬旭被震退三、四步,几欲跟跪;莲虽为池中花神,此时只觉眼冒金星、半边手臂发麻。

这锦衣少女司马飞燕,虽然与司马茹鄢是共爹妈的姐妹,而司马茹鄢大小姐身无半招半式,甚至连骑马都不会。但司马飞燕从小喜好武术,且聪颖过人,在众姐妹中,司马屹然惟独偏爱于她。只可惜家族武功“铁腿扫横山”之招,历来传男不传女,女娃子练那武功,便会后继无人。是以,司马屹然为了顺这掌上明珠的意,自幼便将其送与了江湖名师“竹林隐士”为徒。

“竹林隐士”何许人?他就是多年以前,曾与身怀绝奥神功的“江南四侠”齐名、以一抵四的盖世武夫李少白,却不知何时,他归隐于十里竹林,悠然自乐,从此更名为“竹林隐士”。

莲见锦衣少女一掌发过,却依然伤心欲绝,加之众人的呼天抢地,她亦心存痛惜、自责不已。但她虽为池中花神,却也毫无办法,仙界的“香魂仙丹”固然神奇,但她身上没有携带,其实,即便是有此神物,亦是天命难违,凡人的生与死,本是再平常不过,仙界是不能随意干涉的。

慕容憬旭平时的轻松欢愉,早已经荡然无存,此时被惶恐不安与羞愧悲愤所代替,眼下的他,面无人色、心乱如麻地用拳头击打路边的青石,嘴里还不停地道歉:“人是我杀的!我杀了人!人是我杀的!”

锦衣少女司马飞燕二掌发泄出去,兀自呆站在道中,低头抽噎,脖子一抖一抖的,甚是伤心,此时听到了慕容憬旭无心无意的道歉,更如火上浇油,只见她眼泪也懒得抹,扭头就大骂:“瞧你这穷酸,想是吃多了灯草灰吧,放的尽是些轻巧屁!一句‘对不住’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慕容憬旭闻言,更是羞愧万分,无以自容。

正在这时,较之前稍微镇定的司马咏铭,与眼眶红肿的花衣姑娘,还有两个年长一点的随同之人,一齐又走了过来,在莲与慕容憬旭面前站立。

慕容憬旭与莲心里面那根弦,再次绷紧,不知又该遭受如何呵斥,二者连忙低下头去,瞧向前方地面二尺处。

即而,由其中一个年长的随同之人先行开口道:“我看今日之事,确有不少蹊跷之处,想是我们双方误会了,这些都待他日从长记忆,目前尚有两件事情,急需办理,第一:我们得送老爷回江北去。第二:那趟镖特别重要,非追回来不可!它无不关联到“雄狮镖局”的盛誉。”他说一句,另一个年长的随同之人点一下头。

说到这里,慕容憬旭与莲心里的弦松了一松,又听另一年长的随同之人接着道:“现在,由我俩和少爷小姐们负责送老爷回江北去,剩下的人同你俩去追镖,请问二位意下如何?”他说到“我俩”二字时,一手搭了搭旁边那年长随同的肩。

慕容憬旭与莲闻听此言大喜,二人心里赞道:“高明!这确是个将功赎罪的好办法,两全其美。”二人如此想着,但脸上却只能装作很慎重、很肃穆的样子。

一旁的司马飞燕听此一说,却是反对之极,只因司马屹然最是疼爱于她,她便也还以绝爱,此时,就见她清眉一锁,瞠秀目连呼二声:“不成!不成!”紧接着愤愤道:“我要那穷酸小子自断其惹事毒手,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慕容憬旭毫无惧色道:“既然司马小姐执意如此,我慕容憬旭照办便是,只不过,我若自断其手,自是不能为‘雄师镖局’追回被劫之镖了,还请各位海涵!”说罢,左掌叉开、移向右臂,就欲动手。

“慢着!”一声呼喝,出自司马咏铭大少爷,他一边拿眼示意司马飞燕不要胡乱插话,一边走到慕容憬旭身前,双手慢慢搭上他的双肩,轻声道:“适才所有不快事物,乃大伙一时心痛之举,贤弟切莫放在心上。”

慕容憬旭与莲本来想,如果司马咏铭再数落一番他们的不是,或许他们会心安一点,可现在,居然是对方朝他们表示歉意,这令慕容憬旭与莲好生感激,二人心里暗暗发誓道:“哪怕寻到天涯海角,哪怕遭遇刀山火海,也要将‘雄狮镖局’这趟镖给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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