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开学的日子,尽管只是从初中部搬到高中部,却意味着成长,所以对于温萍雨来说她还是格外兴奋的。第一天的日子没啥新鲜,开开会,同学们互相嬉闹认识一番,在欢乐中悄悄度过。唯一让她觉得意外的是戴浩竟然没有选择镇一中的高中部,仍然留在这里,以他的成绩,就是去市里也没问题。温萍雨百思不通,只好把问题放在一边。这妮子本来就是乐天派,这不今天就乐呵呵背着一个可爱俏皮的书包,一蹦一跳地走向学校。
突然一辆自行车从街道的拐角急冲出来。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被迎面而来的车吓呆在原地,动也不会动。车主发现不对急忙刹车,可是车速太快,哪能说停就停。车子带着车刹低沉尖锐的摩擦声撕开寂静的空气呼啸而来。
“嘣!”一声闷响把整条街的人狠狠震醒,一个个伸长脖子看过去。
只见一个少年紧绷着脸,手紧紧抱着大腿倒在一辆自行车旁边,车轮在飞快地转动着,车篮甩飞在满是垃圾的水泥路上。一个少女站在离车辆不到半米之外,眼睛瞪得跟灯笼一样,嘴唇紧抿,双脚吓得直哆嗦。
一看这种场景,行人纷纷露出一副副凑热闹的劲头,一个个幸灾乐祸的,确实,大早上的谁都想找点乐子。
过了一会,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少年强忍着疼痛站起来,一拐一拐的走到萍雨身边,轻声问道:“对不起,你有没有伤到,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的手在流血!”温萍雨惊魂没定,声音沙哑。
“小伤,你没事就好。”少年用力地挤出一丝笑容,低头看了看伤口,才转过身走回去,弯下身扶起自行车,推着它走出人流包围圈慢慢走远。
萍雨瞪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冷哼几声,似乎对于他们看热闹的作为感到不满。她透过人群看着少年远处的背影,这个人是谁呀?她愣了一会,才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书包,拍拍灰尘,抬脚向学校走去。
校门已经挤满学生,一个个神清气爽,女孩们青春洋溢的气息让这个炎热的夏天找到了一丝清凉。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飘逸迷人的短裙让一些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骚年们仿佛找到了春天一样。
黄文晖随着在人流走动,顶着一头齐眉黄发,全场唯一一个没有穿校服,在人群里格外醒目。耳朵上还打了一个耳钉,在晨光里闪闪发光,书包挂在肩膀上,他优哉游哉地吹着口哨,眼睛四处转悠着,视线飘忽不定。
“小心系主任把你的头皮都撕下来,回来还染头发!”李津从背后紧追上来。
“老子想怎样就怎样,谁管得着。”阿晖无所谓的摇摇头。
“咦,那不是林木森吗?”阿晖突然发现人群里有一个人推着一辆破车,一拐一瘸地走着,样子怪别扭的,他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拔脚追上去。
“叫你看路,别老盯着女孩,现在知道错了吧!”阿晖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跑到少年身,气喘嘘嘘地大声嚷嚷,惹得周围几个女孩纷纷投来注视的眼神,其中不乏有一两个样子美丽大方的。这家伙长得确实挺妖孽的,不管去到那里都能吸引女孩的注意。
木森被声音惊动,回过头发现有几个女孩子在注视着自己,脸不由得一红。他看见是阿晖,有气无力地低声骂道:“就你嘴贱,什么时候能改改,过来帮忙阿。”
啊晖不好意思胡来顺手接过自行车,指了指他手上的伤口,说:“好像伤得不轻,怎么弄的?
“哎哟、倒霉呗!这位是?”木森不小心碰到伤口,痛得他嘴角直裂开。
“李津,昨天刚认识的,你不是在这里读初中的吗?按道理来说你应该认识吧。”阿晖指了指旁边的李津说道。
“呵呵,你知道我的性格,宅,所以.”林木森耸耸肩。
李津哈哈一笑笑:“我知道你,成绩永远年纪前十之内,以你的中考成绩市里很好的高中你都能进,怎么继续选择留在这里?”
“去哪里都一样,我觉得这里挺好,都习惯了。“林木森憨厚一笑,一副三好学生形象。
“嗯,管他呢,走吧。嘻嘻,我发现这个学校女孩都挺单纯的哦,不错不错。”阿晖色眯眯地打量着路过的女生,摇头晃脑地说着。
“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李津没有接阿晖的话题,习惯性得问道。
“嗨,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说呗,赶紧走吧,他伤口还在流血。”阿晖推着自行车,跟着面前刚刚经过的一个大长腿女生而去,口水都快要流到衣服上。
“大家都到了,戴浩怎么还没来呢?”彤彤叉着腰站在课桌边上,她是越长越好看,胸部也发育不少,青春期的女孩变化确实大。
“你怎么对戴浩这么上心?他都受伤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阿晖低声回应着。
“这点小伤死不了人,我找他有事,你管得着吗?”彤彤四处搜索,还是没看到戴浩的身影。闷闷不乐的坐回位置上。李津见没什么热闹,也就屁颠屁颠的跑回自己教室。
上课的铃声准时响起,老虎板着个黑脸急冲冲甩门而入,满肚子赘肉也随之上下晃动着。她站在讲台上喘着粗气,居高临下,清清嗓子:“人都到齐了吗?
“没有,戴浩没有来。”阿晖小声的嘀咕,齐不齐人,自己不会看么?领导都这样,妈的!不装会死啊。
“等等叫他来办公室找我,才刚开学就迟到,无法无天。另外放假的时候你们可以不注意形像,但是,来到这里就必须有一个学生的样子,三天,给你们三天时间,所有的违纪现象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特别是某些同学的头发五颜六色的,跟个小混混一样。”璇治老虎惯用的擒賊先擒王的手段。
纪律,规定等等一系列措施在老虎威严声音之下一条条的跳了出来,可怜的这些小羔羊一个个都无可奈何地听着,神游着。早上的时间就在大家打瞌睡中悄悄溜走,所有人都没有调整好心情,假期里基本上都玩疯。
“戴浩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李津你知道吗?这里你跟他最熟。”彤彤整个早上心不在焉,眼皮直跳,小嘴嘟囔。
李津摇摇头,眼睛盯着外面走来走去的女孩,随口说道:“会来的总会来,等等吧。
“哼!”看见李津懒散的样子,彤彤生气地跺了跺脚。
“你找他到底有什么事?”阿晖忍不住问了出来。
彤彤扭过头,没有说话,一副与你无关的表情。
阿晖看见她这样,急得眼睛直冒火,手上青筋直冒,像个找不到糖果的孩子。
操场上有很多学生在清洁卫生,热闹非凡,这个冷清已久的校园确实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蓉婷一边打扫一边胡思乱想,人廋了很多,憔悴不少,心结应该没有解开。风吹起她的秀发,斑驳陆离的树荫咝咝沙沙落在少女的眉梢上,像妈妈的手一样想抚平上面愁云,或者是同情,或者是可怜。
她站直腰,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看看悠长的校道,阳光稀疏,清风温柔,树影斑驳,绿草青葱。朦胧间看见一个脸带笑容的少年脚踩阳光而来,她紧锁已久的眉头悄然绽放,露出很久不见的笑容,这一瞬间花开无声。
少年越来越近,身上独特的味道随风飘来。蓉婷伸出手去想抱紧他,紧紧拥抱那个温暖的世界,可手还没碰到,影子就自然碎裂,一切都是幻觉,空气安静让人窒息。这刹她那才懂得遥远的不是距离而是昨天,永远都回不去的昨天。泪水再次流出来,本来早已麻木的心,早已抛弃的念想。一回到这个带有他气息的校园,羞涩懵懂的昨天潮水般涌入她脆弱的心田,摧毁柔弱的防线。哎,爱情!
她没有伸手去擦眼泪,任它随意洒落在尘土里,哭吧,也许痛过之后,今天的痛会变成昨天的执着。诺大的校园,诺大的世界,谁都孤独过,都疯狂过,走的来的,遇到的错过的,谁都不能改变,不能逃避。命中注定,缘份?不,都不是,只是生活,生活就这样。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蓉婷赶紧擦干眼泪。人类都会把脆弱的一面深埋,这是本性,无可厚非。
是她,挺漂亮的,温文尔雅,大方恬静,怪不得那小子会迷恋她。温萍雨走下楼梯,路过校道的时候正好碰见萧蓉婷。她悄悄打量站在树荫里的她,不动声色地擦肩而过。她们眼神刻意碰撞一下,火花四射,带着赞许、欣赏。很奇怪但就这是两个女孩当时的心思。
微风拂过,一切平静如初,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树上枯叶缓缓掉落,落在地上积水上,荡漾起一圈圈涟漪,生活就是这样,误会就是这样。涟漪卷起人生的浮浮沉沉,折射出简简单单的幸福,因为有时候,在人海里我们连一滴水都不如。
这时校园广播远远响起,蓉婷已经辞去播音的工作,是另外一名学生在主持,声音依然甜美,节目依然温馨,可很多人都不习惯,大家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吧,谁都不能永远活在别人的心里,习惯了就好。
夏天天气变化多端,刚刚还是艳阳天,现在又下起小雨。气温下降,丝丝凉意入骨,李津冷的直发抖,他靠在窗前,沉默不语,其实他是知道戴浩没来的原因,可他没有力量能帮到他,有些东西必须靠自己。
“在想谁呢?”温萍雨永远都是乐天派的样子。李津心里纳闷就是天踏下来,她也能开怀大笑。
“一个大美女摆在我面前,还能想谁呢?”
“呵呵。”他的话逗得萍雨哈哈大笑,她手搭在李津肩上,看着窗外的细雨,滴滴答答打在花坪的绿草上,才说道:“不是姐姐欺负你,是你多行不义。”
李津赶紧挣脱她的魔手,见过鬼都怕黑。“都过去了,拜托你别再提,我们不是两清了么?”
蓉婷看见他紧张的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细雨溅了进来,打湿墙壁,凝结出一块块湿漉漉的黑斑,校园老了。
“李津,你的梦想是什么呢?”温萍雨突然蹦出一句话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宁静。
李津没有说话,看着迷蒙的雨景,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萍雨脸色有点不自然,伸出手接雨,雨水顺着掌心掉下去,无声无息。
“这雨真烦人。”李津咒骂一声,转身走回教室。到底是雨水烦人还是人烦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梦想的重量不是这些少年能体会的,很多年后我们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懂得能活着就不错,梦想,还是算了吧。
温萍雨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衣服秀发,呆呆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十七八岁的年纪,不管幻想着什么,都情有可原,因为谁读单纯过,年幼过,就是这份单纯我们才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