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洛轻摇头,“没事儿。”见我微笑地看着他,他想了想,还是低声地说了句,“我想把这边生意全交给你哥哥。”他虽然压低了嗓门,静夜里听来还是分外清晰。我胸中涌起了一阵剧烈的翻滚,可不知为什么却不敢发问,屋里顿时只剩下了一室寂静,如黑夜一样的沉重无奈。我将目光直对着他,他乌黑的眸子有些湿亮,我一怔,忙往前倾了倾身子想要看清楚,可他瞬间就转了头过去。我僵了一下,又慢慢地坐了回去,静静地望着他侧脸,什么也说不出,也实在不晓得说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闪电在天际划出各异的形状,又像是穿透了昏暗在看着远方,仿佛过了好久,我僵直的身子有些酸痛了,忍不住抬手揉揉酸疼的脊背。他慢慢地转了脸过来,脸上还挂着笑容,眼神却是与笑容截然不同的深谙,眨也不眨地锁住了我看。这样沉默的珞轻,这样深沉的珞轻。这样隐忍的珞轻,我发现自己没有勇气与他对视,转了眼光去,却也知道他的幽暗的目光一丝一毫没有离开我。
正不知如何是好,他微微嘶哑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响了起来:“沧歌。”我勉强扭了头回去,冲着他咧了咧嘴:“五味蒸蒸日上,我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他顿了顿,眼里带着一些无奈,以及深深的留恋:“可现在又了一件。”我攥紧了袖子:“沧歌,你明白吗?”我轻轻点了点头,他定定地看了我两眼,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安慰:“明白就好,也不枉我……”说完,抬手将窗子关好,提步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在我眼前慢慢消失,只觉一种阴郁压抑的气氛在空气漂浮着,让人无法喘息,我再也忍不住扑到窗边,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紧闭的窗户,“砰砰”,窗扇一响,重重的甩在两边的墙壁上,颤颤悠悠的晃着。
冷冽的粗风暴雨夹杂一股子土腥味儿直扑面门而来,我不禁打了寒颤,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四周亮如白昼,“咔啦、咔啦”一个接一个的响雷在院子上空炸开。“啊!”我忍不住惊叫出来,珞轻背影一支,仿佛想回头看看我,却又忍住了。
雷电过后,视线又陷进一片昏暗里,只有鞋子踩在石板路的“哒哒”声和呼呼的北风狂啸声。风力逐渐变强了,我闭上眼,感觉着冷风像刀子似的一下下割在我的脸上,很疼!似乎所有的知觉都跑去了那里,我却觉得这样很舒服,因为这样我就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心上的痛了。
晚饭是哥哥亲自送来的,他不时地夹这个夹那个给我,我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嘴里干得很,吃什么也没味道。但哥哥胃口极好,言谈举止间皆透着股意气风发,我也只得在榻子边斜坐着,静听他叙说这些日子来的事情。
想了也好笑,这次回来后每个人都变的絮絮叨叨的,而我的话却越发得少了,除了必要的话语,平日也就是以微笑代之。看他们谈笑时眉飞色舞的,我心里也不禁跟着高兴起来,但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听过也就算了,并未放在心上。心里堆积了太多事儿,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别的了,他们也清楚大有“我讲我的,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