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奇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当此时全班的人正在极力寻找写纸条者的局势下,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弥补了音响分贝的不足,以至于“林越”两字瞬间敲响全班74人中的72双的耳膜,紧接着144只眼睛的目光一起向林越的座位扫射。全班人的眼光集中后,又是一阵哗然。林越刚才正埋头写今年有关德国世界杯的问题,他被同学们的阵阵哗然声搞得有点晕头转向。林越反问勇奇道:“什么纸条?”勇奇拍了拍林越的肩膀,说:“你就装吧,好好装吧,苯酚。”林越又改去问王新。王新笑着将纸条的内容告诉了他。林越听罢神情激动像有人诬陷他叛国,他跳进黄河,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杨嘉转过身,轻声说:“既然不是你,那你急什么嘛。”林越又跳进长江,说:“谁急了,真的不是我写的。”林越周围的人听毕,都笑着说他:“不老实,耍滑头,大苯酚。”他本想跳进黄河去洗清,可惜泥沙太多,越洗越混。又想跳进长江去渍,但还是失败。他再想尝试跳太平洋,可脚还没离地。杨嘉笑微微的低声对他说:“没想到,你除了足球,心里还想的挺多的。”林越被同学们笑的羞心泛起。
“多……,转过去不要和我说话。”他神色凝重的说。
“你…….”杨嘉生气的转过身,本来只想开个玩笑,却没料到,热脸贴到了冷屁股。
刘老师面对这张充满了对爱情渴望但又很无奈的纸条。她先笑了笑,然后示意大家保持安静,说:“你们现在就像一只还未成熟的青苹果,看起来很漂亮,很诱人。但吃起来却很涩,很酸。美好的东西只有在成熟的那一刻,才会香甜可口,醉人心脾……
这时,王新忽然高声说:“但有人说我已经成熟了。”
刘老师瞪大眼睛语塞,心想谁在跟自己唱反调,她问道:“谁说你成熟了。”
王新说:“是我妈,她一直说我到了成熟的年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全班一阵大笑。刘老师解释道:“你妈说的成熟,不是指那个成熟……。”
“那是指哪个成熟?”全班追问道。
“是指……。”刘老师一时不知所云。可这时下课的铃声响了,刘老师找到借口,说:“咱先下课,以后有机会咱再说。”全班人想挽留刘老师延长几分钟,但刘老师早已奔出了教室。全班顿时响起了遗憾的嘘声。
林越在下课后,感觉对杨嘉说的话是重了些,几次想去道歉,但班上人太多,拉不下脸。所以整个下午他都在烦劳与自责中恍然而过。等到下午放学,杨嘉收拾东西要走时。林越鼓起勇气叫道:“杨嘉,你等一下,我……我有话要对你说。”杨嘉看了一眼林越,故意冷冷地说:“你还有什么想说。”林越说:“是这样的……。”林越忽然犹豫了一下。杨嘉略有失望,迈步要走。林越快速续言道:“今天下午我们要和12班踢球,我……我想请你去看比赛。”杨嘉转过身,说:“那你等着吧。”林越觉杨嘉的话说的有些含蓄,他只说让自己等着,但来不来还不一定呢。他刚想证实一下。可这时,教室外传来勇奇的声音:“林越,快点儿。队伍要出发了。”林越急切的说:“那你可一定要来哦,我等你。”说完后,他奔出了教室追上队友。杨嘉再次失望。
在前往体育场的路上,林越反复地想刚才杨嘉当时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以此来判断杨嘉是否真的能来看比赛,给自己一个道歉的机会。启明看见林越一副似有心事儿的样子,走到他跟前说:“喂,你怎么了?”林越一犹如梦初醒般,匆忙答道:“啊……,我……,没事儿,没事儿。”启明说:“王新身上有伤,锋线上就可得你一个扛了。”林越说:“嗯,知道,看我的吧。”
同12班的比赛一开始,新月队便全场紧逼,12班也不甘示弱。两强对话比赛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虽然这只是中学生之间的较量,但就双方的认真投入的表现而言,则足以显示足球给人带来的激情与魅力,是多么的令人身心愉悦。在开场的第20分钟,勇奇接到陆兴波的传球突入到对方禁区里,一脚打门皮球擦着门柱飞出了底线,12班逃过一劫。而林越的眼睛却不停地向场外张望,环视一周,没有发现杨嘉的身影。于是,他不断地问自己她怎么还没有来,是不是生气了。”此时,启明的一脚直塞本想传给林越。可林越的思绪早已不知飞向了何处。由于注意力不集中,皮球恰好从他的脚下滚了过去。启明颇为不满的喊道:“你干什么呢,积极点。”林越这才元神归窍,努力去拼抢。可是,他的心却始终被杨嘉所困惑,丢了好几次队友传给的有威胁进球的机会。‘
杨嘉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后,坐在教室里手捧着物理课本。眼睛却始终无心于手中的课本而是转向了窗外。她想去看比赛,可感觉太便宜了林越。不去吧,又觉得不应该为了点小事儿伤了和气。她在去与不去来回取舍,未能得出有效地答案。万般无聊之下,杨嘉小声嘀咕道:“谁让你动不动就对我吹胡子瞪眼的。长得帅就可以随便对人家发脾气,我就不去。”但细一想又觉得这个理由不怎么成立,因为他好像没怎么对自己瞪眼儿过,要说有那上午的那也只能算作是第一次。这时,赵婷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背后,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被吓了一大跳,她对赵婷的恶搞,不满的说:“你干什么呀,吓死我了。”赵婷手里拿着乒乓球拍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咱两打球球。”杨嘉说:“咱们班今天下午要和12班踢球,你不去看么。”赵婷说:“不用担心,王新说他们准赢——别磨蹭了,快走吧。”她边说边拉着杨嘉出去。杨嘉无奈只好跟着去了。
上半场第40分钟,新月队在防守上出现了漏洞,对方两名进攻队员之间打了个漂亮的二过一之后,其前锋单刀直面新月队门将,一脚冷静的推射,打开了叶军防守的大门。上半场结束新月队0:1落后。在下半场第50分钟,勇奇右路一脚极具威胁性的传中,塞到林越的脚下。林越在距球门进三米处地方将球捅飞。这次失误令队友痛心不已,林越为此失望的低下头深感自责。启明发现林越今天根本没一点儿状态,他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冲林越大喊道:“下去,快给我下去,去当后卫,接替马涛。”启明走到林越面前说:“把后面看好了,听见没有。”林越点了点头,跑向自己的位置。启明让马涛接替自己,由他打前锋,同王新做配合。新月队竭力反扑想扳平比分,而12班的攻势依然很猛,防守也是做的严丝合缝,让新月队找不到破门的机会。在第75分钟,新月队的防线又一次被对手撕开了。对方的一名球员在带球飞奔时,林越为了挽救危局,一个危险地铲球动作,将那人放倒在禁区里,不用问点球!林越再一次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对方的主罚球员,巧妙地骗过叶军,将球抽入网窝0:2.启明此刻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只是鼓励大家继续比赛,不要放松。在比赛结束前5分钟,杨冠群的一脚斜传球,越过对放两名球员后,传至王新的脚下,王新又塞给了启明。启明果断出脚,皮球终于砸来12班的球门1:2。但为时已晚。新月队以1:2再次败给了12班。可以说,他们在距离自己的成功仅剩一步的时候,跌倒了。
林越痛心疾首地坐在球场边的椅子上。队友们叫他回去,他带着满腹的内疚感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呆一会儿。”启明见状,生气的说:“不要管他,咱们先回去,让他好好想想。”临走时,勇奇叫他早点回来,好上晚自习。林越应了一声,其他人便离开了体育场。
在回去的路上,王新说:“袁队,我今天的状态也不好,林越他一个人压力太大,所以……”启明说:“你身上有伤,不能怪你。今天能坚持下来就已经不错了。我们来时,我都跟他说了,说你身上有伤,要他多费点心。可他呢?到了场上满脸的愁相像谁欠他两毛钱没还似的——还有你,说什么复仇,结果让人家把我们的火下了,真是个乌鸦嘴。”勇奇为自己辩解道:“这不能怪我,单前锋的比赛真的很难打,还有我传了一脚球……”王新在勇奇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示意他不要在说下去。勇奇看了看启明的脸色,赶紧闭了嘴。但他又还了王新一脚。两人打闹着往前走,队伍里沉闷的气氛也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杨嘉在打乒乓球时心不在焉,老是输。她忽然觉今天不去有点儿过分。一看表,她急忙向赵婷告别骑上自行车想体育场奔去,走到半路上,碰见启明等人正往回走。杨嘉高兴的问道:“又赢了又了吧?”王新难为情的说:“别提了,差一点儿。”杨嘉再一看他人脸上的表情,知道今天出师不利。她又问道:“那林越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回来。”启明一听“林越”两字,愤懑的说:“死了,他今天就像只游魂荡来荡去。”勇奇将杨嘉拉到一边,低声说:“他在球场边上的板凳上坐着呢,你快去吧。”杨嘉骑上车子,立刻向球场走去。启明回过头来大声说:“叫他早点儿回来上晚自习。”杨嘉说:“知道了。”
杨嘉走进体育场,看见林越把脱掉的球鞋放在一旁,只用两只袜子踩在地上,弯着身子双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望着球场发呆。杨嘉推着车子慢慢的走到林越跟前,轻声说:“你怎么还不回去,其他人都走了。”这声音恰似航海旅行的人听到目的地到了般在林越心中激起一丝暖意。他抬起头,苦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生气,不来了呢。本来想赢了球,对你说声‘对不起’,可没想到……。”杨嘉恍知其意。她把车子支好,坐在林越的旁边说:“其实我哪有生气,只是……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杨嘉忽然觉得自己的话不符合逻辑,恨不能将其收回另换一句。林越暖意又加,说:“你没有生气就好。”但愧意四起,道:“我今天可算是没脸回去了。”说完便背靠在椅奔背上长叹一声,犹如马革裹尸,惨败如云的哀鸣。杨嘉安慰加理想,道:“不就是一场比赛嘛,启明该不会这么绝吧?”林越祷告,道:“但愿如此。”过了一会儿,林越说:“咱们回去吧,你还要上晚自习呢。”杨嘉说:“嗯,那你快把鞋穿上,小心着凉。”林越穿上鞋子和长裤,从杨嘉手中接过自行车。林越再者杨嘉向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门口,林越停下车子,对杨嘉说:“你进去吧。我今天不想上晚自习了,顺便帮我向叶军请个假。”杨嘉问道:“那你干什么去。”林越说:“洗个澡,吃个饭——你快进去吧,马上要上课了,明天见。”杨嘉不好去强求,说:“那你在外面不要待得太久,早点回宿舍,明天见。”林越看着杨嘉家走进学校。然后转身向街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