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放出话来,叫宋楚学出来一决雌雄。宋楚学体重不足100斤的身段儿,身高不到1.65米的个头儿,面对眼前这位膘形体健的大汉,吓得早已魂不附体了。他慌手忙脚的把自己的痛楚极为难过的倾诉给了班长叶军。叶军又把这事儿说给了队长启明。启明召集新月队成员宣布一定要插手,总不能让同班同学为了一件鸡毛蒜皮儿的小事儿,而让人暴打一顿,这分明是欺11班无人。启明为此专门做了周密的计划。首先,由他、叶军、薛林、勇奇陪同宋楚学前去赴会,然后派勇奇先上去说事儿。再让王新、林越领着剩下的人装作不认识,埋伏在旁边静观其变,一有动静,立马蜂拥而上将其拿下,最后奔赴自行车的藏匿点,迅速逃离。当启明问大家对这个方案有什么异议的时候,新月队的人异口同声的说:“一切听袁对安排。”宋楚学一见有这么多人为自己卖命,已经感动的喜极而泣了,他紧紧地抓住启明的手,说:“谢谢你,袁队。袁队,谢谢你。”
到了那天,双方如约而至。勇奇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那人跟前,先向那人及那人身后的死士每人发了根儿烟点上。勇奇说他为此次无意的举动给对方造成的伤害表示由衷的歉意,并对宋楚学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声称这完全是一次误会,而且一再声明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三角函数,并没有越轨的迹象。希望双方秉着开阔的心胸以对话的方式消除认识上的分歧。最后,他呼吁彼此能够寻找而且相信一定存在交流空间的契机,不要为一些不必要而产生不快。但他同时也强调一旦冲突发生,他本人将对此表示深深地遗憾。不知道的人,咋一听这语气,还以为这是国际新闻中政府首脑间对话。
那人抽着烟听了勇奇的口气,知道对方是带着诚意来的,想通过和平方式解决争端,也就不想在采取暴力手段,因为仔细一瞧,宋楚学这边来的人也不少,自己带的人也不多。但为了保险起见,那人问道:“他们真的仅仅是讲题?”
勇奇说:“当然了,他八百度近视,只戴了个二百度的眼镜,就是想有点儿什么,他的眼睛也不允许他有那念头。”
那人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勇奇又递上一根儿烟给那人点上,留有余地的说:“大家都是年轻人嘛。再说,有你这位重点班的高材生,他那肚里的那点墨水,只能算作涂鸦。”那人顿时有些脸红的嘴里胡打舞啦,大意是说他自己的数学成绩至今还未突破40分大关。
勇奇一听险些喷笑而出,心想原来是个菜,怪不得那女孩有问题,放着自己的男朋友不用,而去请教数学王子。但他知道这种蔑视决不能溢然于表情,否则让对方幼小心灵受到极大地伤害,那么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于是,他设身处地的说:“唉!其实我也因为数学这点儿破事儿,失去了很多感情爆发的机会。”
那人却反过来安慰勇奇,道:“追女孩子靠的是能耐,跟数学没关系。”
两人忽然觉得心有灵犀,知音就在眼前,所以一拍即合,促膝相谈数学与女人这个亘古未有的深奥话题。过了一会儿,两人大叫道:“哎呀!数学与女人就是没关系呀。”
林越等人在一旁看的是满头雾水,原以为今天无非两种结果:一是把话说清楚,拍屁股走人。这个结果大家很是期待,当然派勇奇上去说事儿的目的也正是如此。二是话说不清楚。然后以极端的方式解决。这个结果大家虽然不愿意看到,但都以做好了准备。然而,万万没想到勇奇和那人会像俞伯牙与钟子期合奏高山流水般侃侃而谈,共叙情意。但毕竟不用打架,也就放了心。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向勇奇递上根儿点上,两人挥挥手高兴的走开了。
宋楚学见事情已经摆平,赶紧跑过去紧紧地握住勇奇的手,十分激动的说:“真是苏秦、张仪、克利孟梭。”苏秦佩带六国相印实行合纵,让秦国很害怕。张仪游说六国进行连横,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克利孟梭是法国总理,外号“老虎”,在巴黎和会上给法国捞了不少好处。宋楚学用这三个有才辨,富于外交经验的人物来形容勇奇。让勇奇有种得胜归来的喜悦,几乎快要飘飘然了。他得意的说:“今天真是太累了。”宋楚学立马心领神会,拍着胸脯说:“兄弟们,今天辛苦了。走,我请客。”启明想要请十一个人吃饭,宋楚学非得大出血不可。于是,他推辞道:“我看请客就算了,再说今天也没干啥。”宋楚学说:“袁队,要的,要的。不为别的就为这份情义。”接着拿出钱包。大家一看准备的还挺充裕,群群跃跃高呼下馆子。启明一看盛情难却,就不好再回绝,但他说:“去饭馆儿,就算了,咱到学校去吃,有个意思就行。”
十一个人来到学校餐厅聚餐。吃到兴头上,勇奇问宋楚学道:“难道你仅仅是给那女孩讲题?就没其他想法?”
宋楚学见都是自己人,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说:“是有点儿想法。”
大家顿时一阵哗然道:“哦,原来大师也是性情中人。”
勇奇又问道:“那现在还有没有,有就大胆去追,有我们在不用怕。”
宋楚学一抹嘴,大声说:“现在就算白给我也不要,什么人呀,这是……”
大家有一阵哗然道:“哦,原来大师也有怕的时候。”
消除了宋楚学的外界影响。四个人的畅谈也逐渐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林越说他认为今年巴西队有望加冕。启明说五星级球员所组成的豪华奢侈性阵容不是闹着玩儿的,相信他们可以。当勇奇关切的问,最近的“电话门事件”会不会成为意大利队球员的心里包袱时。王新说作为一名职业球员要在出生那天感谢上帝外,能参加世界杯更应该给上帝磕两响头,劝他把心搁肚子里。王新说他对今年齐达内在告别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刻,率领稻草人队创造历史充满期待。启明说他对除中国队以外的所有比赛,只关心精彩程度注重输赢。这时,四个人的爱国之心油然而起。谈论的兴奋点也由高峰一下子跌入低谷。王新为了打破沉闷局面,打趣的说:“你看我长的是不是很像巴西队的新星卡卡?”勇奇捏着王新的下巴把他的头扳正。三人仔细瞧了瞧,说:“只差一个巴西国籍了。”王新笑着说:“我才不会像阿扁那样背祖忘宗。”
四个人的兴奋点又一次升至高峰。赵婷听他们说的那样高兴自己又插不上嘴,有些不服气,因而不以为然的说:“你们整天足球来足球去,有意思吗?”王新随口答道:“当一个人心生爱时,是一件很没办法的事情。”男人对女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乱发毒誓,多半都会有反悔的可能,但若随时能通过各种恰当的方式表明心迹,那才算是真情流露。赵婷知道那“爱”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顿时心里惬意了。杨嘉扒在赵婷的耳边说:“这回让人算是说道心坎儿里去了。”赵婷推了杨嘉一把,说:“球迷们的聚会就是无聊,来,我们继续做题。”王新渐渐成为畅谈的主角。他先讲罗纳尔多的风流韵事,接着说小贝之所以被曼联队除名,那是因为他的老婆维多利亚让他在家里看孩子缺席了球队集训,气恼了爵爷弗格森而导致的结果。王新见好友们听的是如此的认真,索性就把自己球星秘史,毫不保留的继续高谈阔论,海阔天空。
班上的沉闷气愤也因为这四个人的畅谈,逐渐变得活跃起来。物理老师都有点儿镇不住了,几次喝令全班保持安静,但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物理老师开始仔细观察具体的声源到底来自哪里。王新等人的滔滔不绝,不时发出阵阵笑声的姿态,立刻映入她的眼帘。但她不知道这帮人究竟说些什么会如此起兴。于是,她便向前排的一个女生打探情报,说:“你知道坐在后面中间的那四个人正在说些什么吗?”那女生回头看了一眼,自信的说:“不用问,肯定又是在说足球.”物理老师摸清情况后,慢慢的走下讲台,来到王新面前。王新无意中抬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四人立马正襟危坐,打开物理资料书,扎进动能定理和动量守恒之中。
物理老师说:“听说你很喜欢足球?”
王新刚处于足球趣事的快感中,以为又一个球迷来了,他笑着说:“嗯,那老师也喜欢吗?”
物理老师说:“那你应该对它很了解了。”
王新说:“当然,对于足球我没有不知道的。”
物理老师问道:“那球门的网子上,有多少个洞,你知道吗?”
全班一阵大笑。王新的脸刷一下飞了一片红。因为这个问题以前从未从未研究过,所以着实让人难办。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自信,没用“基本”两字给自己加以限定,就像是一个妓女夸自己很能干,结果遇上了八个猛男。他看老师的脸色不对,就默默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他三人见老师正盯着自己看,也都相继站了起来,低着头。物理老师严厉的说:“把你们的资料书拿来我看一下。”王新的脸刷一下又变成了一片白,想说没带。可那资料书像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在桌子上放在,还能隐瞒。他将书一合,小心的递给老师。物理老师说翻了翻,说:“怎么全都是白板。——你们三个,也都拿来。”林越、启明一起,将书递了过去。
勇奇却说:“老师,我……我,我没带,明天拿来。”
物理老师说:“没带,那你刚给抽屉里塞得是什么?该不会是想让我拿吧?”
勇奇没想到老师的眼神如此犀利,他痛心的把书拿出来,正欲交给老师,却又猛地缩了回来,说:“老师,我没做,不用看了吧。”
物理老师往勇奇的脸上看了看,知道他心里有鬼,便不依不饶的说:“做没做得我说了算,快拿过来。”勇奇只好畏缩着把书递了过去。
物理老师一边翻着书,一边说:“真不愧为球友,连做作业都这么有默契。讲过的都不做,到底想干啥?咋就老跟不上趟子呢?”当她拿到勇奇的资料书打开扉页一看,全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图画。物理老师先是差点儿喷笑而出,接着脸色微微泛红,再往里边一翻,凡是有空白的地方都打上了“我爱世界杯”的字样。物理老师开始有点愤怒了,虽说这些图画属于年轻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可以理解。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把它们画在书上,这显然是对学习的不负责任,对知识的不尊重。物理老师以严肃语气而又略带怒火的味道,说:“你们四个赶明儿下午,把书全部交到我办公室,别让我再看见白板——你赶紧把书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抹掉,不然的话就让你班主任来处理。”物理老师说完,快步走上讲台,不露声色的坐下,放眼全班看还有谁在那里作怪。然后又勒令勇奇等人坐下。一时间班里鸦雀无声,但都很想知道勇奇的书上到底画了些什么。让老师如此生气。
晚自习铃声响起,物理老师刚转身离开。叶军及班上的男生把勇奇的书奋力夺了过来。打开一看,放声惊呼。原来第一幅画的是海子坐一所房子里,眼前是一片大海,海子身边放了只足球,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底下写了句:“我已经拥有了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也很无奈。”第二幅画的是一个小窝棚,里面坐着自己,望着一片绿茵场,底下写着:“我只想拥有一个小窝棚,面朝绿茵场,人生豪迈。”第三幅画的是一群裸体的男子正在踢足球的精彩场面。第四幅画的是一个强壮如牛的裸体男子正在主罚点球,而守门员则是一个线条丰满的光身女子,眼睛里充满神秘地躁动与不安,但似乎又很是期待。男生们禁不住,大叫道:“天才!经典!梵高!达·芬奇!”勇奇害羞的一把夺过书飞出了教室,接着男生们又是一阵大笑。
不久,清水市里传出在教育事业上继华清中学冒出俩清华北大之后的又一条爆炸性新闻,那便是该市的新星中学高二(17)班的史昱同学获得了全国优秀作文大赛的第一名,许多人认为一颗文曲星即将冉冉升起。而华清中学所推荐的那几篇文章则全部石沉大海,了无音信。作为本市升学率龙头老大的华清中学闻此消息,自然十分的眼红,华清中学为了保持自己在该市文化领域的各方面优势,立马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最后,经过激烈的讨论,决定在全校范围内举办一次“学习优秀作文创作活动”,具体内容就把本校、本市以及此次获奖的作文全部刊登在展板上,让学生对比着阅读。同时,把史昱同学请到学校来,名义上是交流心德,达到共同进步。实际上想把那小子的窍门儿挖过来,上演一场洋务运动中“师夷长技以自强”进而“制夷”的翻版。
当史昱快要应对完学校安排的活动时,高二(11)班的班主任吴萱梅把杨嘉、赵婷、王新叫道一旁,说:“听说史昱是你们上初中时的同学?”杨嘉说:“嗯,我们上初三时在一个班,老师有什么事吗?”吴萱梅一听大喜,说:“哦,也没什么事。待会儿史昱同学,如果没什么事,你们把他请到咱们班来。让他和咱班同学也沟通沟通,怎么样?”王新听了老师的口气,知道拒绝是不可能的,为了给日后重返球场提供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他说:“行啊,我叫他一定来的。”赵婷、杨嘉见王新答应了,也跟着说:“等学校的事儿一完,我就跟他去说。”吴萱梅心意满足,乐呵呵的说:“那过会儿你们通知叶军,让他把咱们班同学组织好,聊得开心点儿啊。”三个人点点头,说:“老师放心,没问题。”说完吴萱梅神采奕奕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