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马蹄声响起,上官婉儿利落的下马,“如茵她不会答应的。”
这话刚落,沈萧云急忙起身,“是你!”
“武皇已经在长安设计好一切,就等你去,你此番要是执意前去长安,只有死路一条。”上官婉儿话音末,杜雪莲几乎站不住脚,江采月急忙扶住她。
“不管是上山下海,我都要去。”沈萧云没有丝毫的退怯。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上官婉儿赞赏他视死如归的态度,这男子莫怪如茵拼死也要护住他。
僻静的书房里只有两人彼此的呼吸声,四周安静的不像话虫鸣在跳跃性的尖叫,空气稀薄得让人窒息,沈萧云看着上官婉儿半响依旧未发一语,他知道上官婉儿会出现泰半原因是因为如茵。
“如茵要我转告你,一定不可以独闯长安。”她淡淡说道。
沈萧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宁静的看着她不吭声。
“你打算怎么行动?”上官婉儿也不再罗嗦,既然人家都不愿多解释那么她直奔主题。
“进长安。”这是他的决定,而且不会改变的事实。
上官婉儿赞赏的点点头,世间男子当如此。
柳如茵日夜望着窗外那日升月落,时季不断变换,她不知道日子已经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腹部逐渐隆起,已经再也遮掩不住了,她以为牢狱之灾是难免的,但是这段日子以来却是饮食具备,除了环境差了一点,但是顿顿补品这算什么?她是将死之人可是却拥有这贵宾的享受,武皇到底想做什么?她越是害怕越是不敢想象,帝皇心最是难测,一旦猜错万劫不复。
太平公主示意监守的侍卫打开牢门,她举步走进那yin湿潮暗的走廊一股腐臭的味道着实让人难以呼吸,她难以想象柳如茵是如何熬过来的,尤其是她早已身怀六甲的情况下,她的事父皇已经告诉她了,不得不诧异这柳如茵的来历如此神秘,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能预知大周江山的未来?甚至说出逆天的大话,那不是大话,至少武皇从不当这是疯言。
脚步声靠近,柳如茵微微抬头,那尊贵无比风姿卓越的太平公主就那样站在面前,她忍不住冷笑几声,真是稀客啊!传说这个太平公主最后死在玄宗手里,对于这个皇姑姑实在是个狠角色,一直企图光复武皇时代却一直都错估了时势局面。
“你笑什么?”太平对于她那冷漠的态度莫名愤怒,这个柳如茵从来就没有将她放眼里过,那高高在上的孤傲几乎比她这个太平公主还要威严。太平有种被踩在脚底下的耻辱感,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都很讨厌柳如茵的原因。
“公主深夜如此有兴致光临这里,草民只是有点困惑而已,不知道公主此行所谓何事。”柳如茵并没有行礼,她就这样坐着在地上昂首看着太平公主,已经是将死之人了,那些惹人烦的规矩礼仪就丢一边吧,她不是这里人,她的世界很快就会回来,也许死了以后真的就能回去了。
“柳如茵,有的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你到底是谁?为何我父皇会如此忌讳你。”即使是晚景降至谁都可以放,但就是国师必须陪葬,这是多么决断的决议,尤其在她已经怀有身孕的情况下,父皇手段固然残酷,但是从未残酷至此。
闻言柳如茵无力的摇摇头,看来太平是没有看过什么叫铁血政权,为了皇位为了整个天下,武则天曾经手刃自己的亲姐妹,亲兄弟,所有阻碍她迈向皇位的绊脚石无一不被残忍的屠杀,甚至是亲生孩儿一样难逃厄难,在权力面前所有的情义都是虚言,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死一个柳如茵便能保住大周江山,她那个铁血帝皇又怎么会下不了手?曾经她视武则天为偶像,也曾为她坎坷的历程感到悲悯,但那都是因为局外人的关系,她学历史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出现在当初的世界?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因为熟读历史而成为武皇的眼中钉?只能说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所有的错错对对她都不想再去探讨了,只希望上天怜悯让她生下腹中的孩儿,她实在不忍心无辜的孩儿陪着她一同共赴黄泉,这毕竟是萧云唯一的骨肉啊。
“我在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太平实在对于她那漠视一切的态度很是愤怒,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就连她的夫君都不敢对她有半点怨言,这个柳如茵凭什么敢如此漠视她。
“公主,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夜深了,还请公主请回吧。”柳如茵心烦意乱的下了逐客令,也不管周围的人是如何的脸色苍白,这是对皇家权力的挑衅。太平公主更是脸都白了,她没有想到柳如茵竟然如此傲骨,自己吃了一个闭门羹,着实气得牙痒痒。不甘心就这样被离去,她高傲的看着柳如茵说着。
“哼,别以为你就没有弱点,告诉你,本公主已经收到消息你的情郎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你以为上官婉儿真的待你如朋友?别忘了她是我父皇的人,她的命都是我父皇给的,你找错人了,柳如茵。”说完之后,满意的看到柳如茵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太平感觉心里那口恶气得以宣泄,这才昂首如同胜利者般离去。
柳如茵错愕的看着太平公主的背影,她甚至连喊话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为什么?苍天为何要如此作弄她。她早就猜到萧云未必会听她的话留守异地,只是婉儿为何不阻拦他?婉儿啊!我是如此的信任你,为何你要一再的欺骗我!望着铁窗外那抹月光,她感觉到了一股致死的冰冷。
临行前的深夜格外宁静,闺阁小楼处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内室,洒出点点星光,屋外的夜空寂寥一片月儿此时也不知道躲在哪里,江采月正在缝制着一精致的香囊,那观音人像竟是用她那如丝般秀发针织而成,这是她昨日在城隍庙求得的平安符,她希望能用自己的发结成这个香囊,这样就可以密密将他保护在安全地带不受伤害,虽然这个方法很虚无,但是这也仅是她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红红忙去应门,一见外面竟然是沈萧云,一时叫道:“姑爷”
江采月心里一怔,针刺穿了拇指,一滴血滴落在锦囊上,她吓了一跳,这是非常不好的兆头,难道说萧云此番前去凶多吉少吗?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
“采月,你怎么了?”沈萧云一进门就看紧她惊慌的站起来,走上前看到她嫣红的拇指,“为何如此不小心?红红去拿药箱来。”
“不必了,红红你先下去吧,一点皮肉伤罢了。”江采月急忙说道,将红红差遣开,她看着沈萧云,眼泪瞬间有些迷蒙,她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但是她依旧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心不去爱他,纵使知道在这里她占不到一席之地。
“来,坐。你身怀六甲千万要小心了。”沈萧云扶她坐下,这才坐在她面前,“采月,我已经跟爹娘谈过了,我走之后他们会帮你物色一门好的人家,你若觉得合适就嫁过去吧,你是我沈家的人,嫁妆方面你不必担心,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我也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爹。”
“不,不,萧云,我江采月生是沈家人,死也是沈家的鬼,我会等你回来,等姐姐回来,这是我为你编制的附身符,它一定能保佑你们平安归来的。”江采月跪在沈萧云面前哭诉道。
“真是个痴女人,我若回不来呢?”沈萧云拭去她眼里的泪,怜惜道。
“那我会侍奉爹娘终老,一辈子不嫁。”江采月语气果决的说道。
沈萧云心中一动,他将江采月紧紧抱在怀里,“照顾好自己!保重”说完绝情的放开她,转身离去,那萧条的背影像钢钉般印在江采月脑海里,这时月光慢慢影射大地,落在沈萧云那苍寥的面容上,此生他注定是负了采月,但愿上天垂怜让那个属于采月的男人早日降临,也好减轻他心里的愧疚感,
为了布置好一切,上官婉儿前行一步离开了江南,这日黄昏落日满萧肃,北风呼啸送离魂,江河青山相映照,共聚欢场别离歌。沈萧云驾驭着铁骑白马跃出十里外突然回首遥望那蹒跚的双亲,未能尽孝心有愧,暂得黄昏落日愁,保重。马蹄飞扬,那抹黑点逐渐消失于狭道上,隐没于尘埃中。
武则天看着上奏的折子心中一股恶气横生,难道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不允许女人当皇帝了?当初洛阳兵败的余党竟然再次聚集起来,已经发展成为两千多人的队伍了,这不得不让她头疼,这次起义军的领头人便是一位名为江寒的人,据探子回报江寒乃洛阳人氏,幼年家境破败,为谋生计隐身山林依靠打劫强取,还起了一个颇有来头的名字叫‘黑风山寨’,武则天将案上的奏折一扫而光,谁也别想动摇朕的江山,想要光复李唐皇朝,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来人啊,摆架。”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武皇依旧会来天牢,柳如茵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前后左右的人都已经被遣开,她抬头看着武则天威严无比的脸容如今是一片沉默,那眼神里尽是苍老憔悴,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符合历史上80高龄的身份,史书就是过于神化了武皇的形象,这位铁血帝皇终将有一日会走到她生命的尽头。
“告诉朕,你又在想什么?”她的眼睛瞒不了精明的武则天,纵使已是年事已高,但是她看人的眼力可是一直都没错过。
“陛下,一切都是天命。”柳如茵看着武则天,淡淡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果然武则天勃然大怒,气的跳起来指着她骂。
“天命?什么是天命?想当年朕逐血六宫,一统天下这才是天命,他李家子孙无能治国错失江山这才是天命,朕就是顺应天命才当上了天下之主,天命就是朕的。”说完后她无力的倒在软椅上,喘气的看着柳如茵,毕竟已是80高龄的老人了,体力气力都大不如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