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代女皇的心酸与无奈,她的励精图治她的才能绝学注定是要饱受世人争议,毕竟这是一个男权时代,就算是放到今天21世纪掌权者为女子的都要备受比男人更大的压力,从古自今历来如此,她的能力,才华皆都因这个女儿身而被世人摒弃,书上说得好,若武皇为男儿身,当是世间英才,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苍凉与无可奈何了,可若是为男儿,这女主天下的历史也就不复存在了,可见历史的齿轮是谁也无法阻止的,武则天是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她的功过是很难评断的。
“你哭什么?”原来不知不觉间柳如茵竟然为同情武则天的遭遇而落泪。这令武则天很是不解,柳如茵眼里释放的悲伤是因为怜悯自己吗?她又怎么会怜悯一个即将要处死她的仇人呢?柳如茵啊柳如茵你始终是最让朕捉摸不透的人也是唯一一人!
“陛下,自古改朝换代那是历史的变迁,谁也无法阻止社会进步的齿轮,当年秦始皇一统六国也曾说过要子孙一代接一代的掌管天下,但是秦朝到了二世的时候就因为****而哑然而止了,这就是天命,当年李唐王朝气数已尽,陛下顺应天命登上皇位,这是众望所归的结果。”柳如茵缓缓诉说着自己观点,武则天的脸色逐渐缓和,再听到她说到自己是众望所归时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
“可是同样的道理,如今不过是落在陛下肩上而已罢了。”这就是说大周王朝走到今天已经是气数尽了,改朝换代是早晚的事。
武则天深深的凝视着柳如茵,她话里隐喻的意思身为一代帝王她又怎么不知,只是武则天有时对于天命这一词痛恨不已,为了这个天命她不惜手刃骨血,残杀手足,犯下屡屡滔天大罪,如今顺应天命了,又说气数已尽当退位让贤,天命是什么?信他时,他就是保命的活神仙。若不信他时,哼,她就不信这天命还能要了她的命,她武则天从来都不信命,她要扼住生命的咽喉,若是天命不让她大周延绵下去,她就要逆天而行。
“如茵,你起来吧。”武则天亲手将柳如茵搀扶起来,“朕虽然对你百般顾忌,但是放眼天下却是只有你最懂朕的心思,也是只有你敢用真心对朕说话。”
“陛下。”柳如茵执意不肯起来,“若陛下对如茵还有一丝怜爱,请求陛下饶过如茵腹中的孩儿吧。他是无辜的,陛下!”还有两个月她的孩儿就要临盘了,柳如茵毫无把握,武则天到底会不会放过自己的孩儿,她真的不愿意这么稚嫩的小生命扼死在摇篮里。
“朕答应你。”没有想到武则天却一口应下了,“朕不会迁怒于你的孩子,放心吧。”
“谢主隆恩,谢陛下怜爱之恩。”不管武则天是出于何等原因会答应她的请求,但是柳如茵不再去猜测,只要腹中孩儿能安然无恙,她就算是死也了无遗憾了。武则天离开大牢后,她的心腹曾不解陛下的用意,毕竟留下后患可是无穷的,但是他们无法猜透武则天心中的最深想法,柳如茵乃是世外高人,她的子嗣必定是高人一等,若能为己所用这对大周江山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都说天命,那她睁大眼睛看看天命究竟会怎样毁了她大周,她武则天不信天命,只信自己。不过如果武则天真的不信天命那么她又为何跑来天牢看柳如茵呢?所谓人有时候总是自欺欺人罢了。
自从武则天那日来过之后,柳如茵就从yin暗潮湿的牢房转到了天牢旁边的小屋里去,这是武皇专门命人打造的房子,里面整洁舒适还配有一名小丫鬟近身服侍,没人能猜透武则天到底想干嘛,就连她的女儿太平公主也难以捉摸父皇的用意。
这日进宫,太平公主便在武皇寝室外等候,近来武皇越来越嗜睡,午后总要睡上一两个时辰,若要有人打扰必会大怒,所以纵使她是最受宠的太平公主也不敢贸然进去请安。只能站在殿外等候,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武皇的心腹丫鬟走了出来,将太平公主引了进去。武则天只穿着单薄的单衣坐在床上,易姓兄弟正在皇床两侧小心翼翼的替武皇捶背,按摩肩膀,唯恐伺候不周。
看见太平走进来,武皇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太平拿起外套走近武皇床前,“刚刚睡醒,还是披上吧,父皇。”
武皇点点头,任由太平为自己披上御寒外套,这才说道,“太平,朕听说你已经候在大殿外很久了,所为何事?”
“儿臣近日听到宫里有些蜚语,有些困惑所以……”太平公主看着武皇的脸色一时踌躇不知该不该问。
“你是想问柳如茵的事,对吗?”武皇是何等精明的人,又怎么会猜不透自己女儿想问何事,她看着太平,“你不用操心,朕自由分寸。”
太平公主知道父皇如果不想说,问也没有用,便跪安退下了。
孤身独闯长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了防止沈萧云混进长安,太平公主专门找了李在山这家伙派兵把手城门,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抓捕,这个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时机,李在山应下了任务,屁颠屁颠的带着大队人马驻扎在城门口,对来往的人尤其是男人进行密集的监控,沈萧云的容貌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得,绝不会错过任何机会的。然而沈萧云也不是省油的灯的,得知李在山在城门设下陷阱后,他便驻扎在离长安城外十里的茶寮伺机而动。如果今晚再等不到上官婉儿的信号,他准备夜袭城门,如果遇到李在山那个走狗的话,那更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不是他,今日就不会有这一切事故的发生,他们夫妻也不会如此被迫分离。
是夜,传信的飞鸽落在一位蒙头人肩上,黑漆漆的夜晚谁也看不清那人的相貌,沈萧云凝神看着那字条上的密函,上官婉儿要他按兵不动,里应外合。沈萧云看罢将字条一烧而尽,星星火焰很快熄灭在山野间。
入秋时节天气寒凉,一向保养得体的武皇也偶染风寒卧病在床,这让朝堂上下的大臣们无一不提心吊胆,大家都分外关注陛下的龙体是否违和。太医探过脉相之后白花花的眉毛跳跃几下,谨慎而又专注的写着药房,一遍又一遍的交代丫鬟们熬制药材的方法,势必要把陛下的风寒驱赶出体外。
“上官大人到。”殿外侍卫传信,武则天虚弱的挥挥手,意思就是让她进来。
在场的官员都向上官婉儿行礼,但是婉儿的心思只在武皇身上,她只是摆摆手让群臣散去,径自走到武皇塌下结果丫鬟的活,亲自为武皇拭汗。
“陛下,你可感觉好些了?”对于武则天,上官婉儿说不上恨,纵使她有很多做法令上官很不认同,但是在内心深处上官婉儿一直将武皇视为人生的榜样,能统治六宫,称霸四海这样的魄力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武皇在她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皇者,比天下任何男子都要威严无比。所以看着自己心中神一般的人物突然如此虚弱的躺在榻上,她的心实在是如刀割般疼痛。
“不过是风寒,能耐朕何?婉儿不必过于担心,都下去歇着吧。”武则天摇摇头,彤彤有神的目光透露出睿智的精光,那里能有洞察人心的魄力。
闻言,上官婉儿只得退下,她走到大殿外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内室的帘布,一个决定在脑海里生成。
圆月当空,寂静的长安城陷入一片诡异而又紧张的气氛当中,门禁深严的皇城里隐约可见巡逻队的火光在闪耀,三更鼓过一行人在夜色中秘密潜到了天牢旁的小木屋处,这里不属于大牢监控范围所以看守的士兵只有两个,而且都疲倦之极的靠着门把呼呼打瞌睡,其实木屋里关的也不是什么重级罪犯,不够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就算放她逃生恐怕都逃不了,又何必折腾自己呢?
上官婉儿轻而易举的利用薰香迷昏了看守的卫兵,趁这值勤换班的时候赶紧派自己的人进去来个狸猫换太子,最近武皇身染不适,朝堂上下一遍混乱,大牢恰恰是最易被人忽略的地方,她要在这个时机出手救人最合适不过。
只不过当她进入木屋,走进内室才发现床上躺着的竟是稻草人?如茵呢。上官婉儿心头大惊她立时感觉此事有诈,正想撤退,漆黑的小木屋瞬间光亮无比。
太平公主大步走进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官婉儿,眼神早有讥讽之意,“婉儿,父皇猜的没错,你果然生有异心。”
这时大批御林军闯进来剑指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神情肃穆的看着太平公主,救人心切反被遭遇黄雀在后,她只怨自己顾此失彼,原来武皇早已猜到她有异心,难怪今晚的行动会如此顺利。
“来人啊,将上官婉儿拿下。”
眼看快四更天了,上官婉儿仍是没有动静,沈萧云在城门外急的快发疯了,他心里预想过千万种理由,每一种都直接指向最坏的方向,压下心里的恐惧他依旧怀抱一丝希望等待,为了生的希望他不愿意轻易绝望,但有些时候人不得不面对挫败,就好像人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失败。
这时城门开了,火光照亮大地,金黄色的光芒刺痛了沈萧云的眼睛,待他适应过来后,才发现城门上下早已布满了弓箭手,李在山骑着大白马徐徐走来,他知道情况果然朝着最坏的方向走了。
“沈萧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李在山假惺惺的说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这次我要你插翅也难飞。”多年的羞辱夺爱之仇,今日总算是得报了。
“如茵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知道他在这里那么肯定也知道如茵现在的状况,沈萧云在来长安的路上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是他唯一担心的只有柳如茵,分开的这段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的娘子,要是如茵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那些欺负她的人。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你很快就能跟你的娘子相见了。来人,将沈萧云给我拿下带走。”李在手手一挥,十几名士兵举枪上前,对着沈萧云。沈萧云身形未动从容的任他们用绳索捆绑自身,在这个时候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见到他想见的人。当然李在山也不敢太过放弃,因为武皇正等着他将人犯押回去,就算他有天大的恶气要发也不急于一时。
武则天由身边的几位心腹宫女悉心为自己整理袖袍,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殿外的上官婉儿,眉眼淡扫语气温婉无比,她慵懒的卧躺在床榻上细细的打量着那个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子,执政到现在婉儿一直是她最信得过的人,武则天甚至是处处为她着想,即使偶尔太平找她麻烦,也被武则天有意无意的挡了去,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视自己为再生父母的婉儿竟然也有背叛自己的一天,失望吗?武则天冷冷一笑,她早已感觉不到何为失望了,这一路走来她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政权上的残酷武则天很早就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