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难以入眼
“大皇子，娴絮一定要救你……”娴絮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在心中默默想道。她长长的睫毛上依然残留着未完全化去的雪，这显得她柔弱却顽强。
天空中依旧漂浮着淡淡的雪花，抬头望向天空，皎洁的月光被一片一片旋转落下的雪花点缀着，使其闪烁着温馨的光芒。
而此时，司徒逸正负手站在月色之下、花园之中，抬头望着这孤寂的月，眼神一片朦胧。
“满月吗……”虞夕颜缓缓看向天际，眼神越发深沉。
“三年前发生的所有，早在那一个夜晚被封闭了。而你的大哥虞辰，也是因为那件事而牺牲。我也是因为那件事而封王。”司徒逸将目光缓缓放在虞夕颜身上，眼神深邃却也充满着伤痛，“其实，在三年前，三皇子母妃媛妃想让三皇子登帝而使用禁毒毒害我与大哥。那天她将毒药放在了饭菜中，打算让我食用。碰巧那天大哥来宫殿找我，便留下来一起用膳。当时大哥身边的守卫便是虞辰。
“原本饭菜需要找人试用，可是媛妃收买了数名太监宫女，毒膳便传到了我们的面前。当时我们收到消息，似乎有人想要暗算我们，为了谨慎起见，虞辰提出他先服用。见他无恙，我这才动筷，但我还是不放心，便自己试了一小块。没想到这毒药不是瞬间毒发，等到发作，虞辰便因为来不及诊治而死去。而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白衣女子。她就是冰姗女侠。
“她用自己的生命救我，是因为她欠了父皇一条人命。想当年父皇曾经挚爱过一名女子，她是母后的亲生姐妹。可是她不幸被嫉妒之人杀害，当时冰姗女侠就在身边，却袖手旁观。冰姗女侠一直很后悔，这才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暗中调查，得知冰姗女侠还有一名关门弟子，却不知其人是谁。那弟子自从冰姗女侠死后，便投靠了三皇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司徒逸紧紧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夕颜瞳孔突然放大，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司徒逸觉察不对，立马将视线转了过去，却没想到一柄长剑直接贯穿了虞夕颜的腹部！
明晃晃的剑尖在月色下亮得瘆人！
一滴，两滴，三滴……从剑尖上滴落，染红了司徒逸的视线。
心中仿佛被刀狠狠划过，为什么伤的不是自己……
“青……青儿……”虞夕颜的余光向后看去，眼中划过一丝悔恨，“我……早该猜到的……”
“可是你没有猜到，不是吗？”青儿的目光渐渐冰冷，嘴角挂起一个嗜血的弧度，“虞夕颜啊虞夕颜，枉你聪明一世，却忽略了自己身边的人。我的底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调查过呢？或者说，你的所有举动，其实我都知道？”
目光一闪，怨恨地望向司徒逸，另一只手缓缓掐上虞夕颜的脖子，“司，徒，逸。你有没有感觉到痛呢？现在你所感受到的，却还不及我来的痛吧。”
青儿将头靠在虞夕颜的肩上，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司徒逸，三年前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师傅为了救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而赔上性命，你觉得如今我会让你好受吗？”纤细的手在虞夕颜脖子上缓缓用劲，让虞夕颜冷汗直冒。
鲜血不住地下流，虞夕颜的脸越发苍白，眼神也逐渐开始迷离。
司徒逸眼睛一眯，脚下刚想运用轻功，没想到被青儿一语道破：“哎，司徒逸你可别轻举妄动，就算是你今晚恢复了武功，我也照样会在你动手之前杀了虞夕颜！”眼神微微一转，轻轻笑着，“我倒差点忘了说，虞夕颜还不知道你会武功的事吧？”
司徒逸紧紧盯着虞夕颜，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又急忙使自己镇定下来。
“由于三年前中毒所留下的后遗症，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能恢复武功。”青儿笑了起来，遍体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可巧了，今晚也是你的死期呢。”
“之前失去武功只是一场司徒谦导演的戏，但你却是真正地失去了武功，而这却只是为了让你引出体内的蛊毒从而功力倍增，本王说的可对？”司徒逸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青儿谨慎地眯起双眼，轻轻一笑，“王爷果然聪明。那我便再说一点，知道我为何要在今日动手吗？”嗜血的嘴角勾起残酷的笑颜，犹如修罗一般。
司徒逸唇边的笑渐渐消失，眼中划过一丝深沉。
“哼，三皇子曾对我说过，假若司徒逸爱上任何人，定要让其人生不如死！。现在，便是实现的时刻。”青儿顿了顿，又说道：“王爷也不必太自责，毕竟这条路是虞夕颜自己选的。”
青儿渐渐将视线移到了虞夕颜的脸上，眼中似乎流过不忍，“小姐，我本不愿杀你。但王爷盯上了流月阁时，你却将其双手奉上，助长他的势力。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了解你的身边有多少想要加害于你的人，一旦你帮助了司徒逸，你的生命安全如何能保障？毕竟有着几年的交情，青儿也早已经暗示过你不要掺进这浑水，为何你还要……？”青儿的目光渐渐变得痛惜，可是又在一瞬间锐利了起来。
“暗示？是指你失去武功？”司徒逸谨慎地推断道。
“没错，我本以为真正失去武功可以让你放弃追究，可是你为何又要……”青儿的神色闪过一丝愤怒，“虞夕颜，你回答我啊！”
虞夕颜的目光缓缓聚拢，又散了开来，没有焦点地越来越沉重，将头靠在了青儿的肩上，嘴唇轻轻张了张……
青儿忽的瞪大了双眼，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夕颜……”
青儿的瞳孔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缓缓退后，将手中的剑放了开来，恍恍惚惚地不断向后退着：“虞夕颜，你怎么能……还把我当朋友呢……”
虞夕颜离开了青儿的支撑，如断翅的蝴蝶一般往地上栽去，司徒逸眼睛一眯，足尖轻点，将虞夕颜拦腰抱回，几个旋转落地。
司徒逸的眼中闪过疼痛，双唇紧紧抿着，轻轻抚上虞夕颜的脸颊，将她的头半靠在自己手上。
却不料虞夕颜缓缓睁开了双眼，那虚弱的目光明白地显示出了她是有多么强烈的愿望不能晕倒！她一手握着腹部的剑端，唇边轻轻勾起笑意，声音渺小地仿佛可以被风带走，“我从来都……知道，这是……司徒谦给你……下的……唯一的……一个……一个命令……，就是……杀……杀了我……”
“你明明知道，你还……”青儿的眼泪不住地下流，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脑中混乱地像是要爆开……
“知道……啊，但不这样……你……怎么会……放下……放下这些仇恨……”虞夕颜的目光渐渐温柔，“我……和倾兰……怎么能少了你……呢？”
寒风呼啸而过，飘零的雪花终是带走了虞夕颜的意识，也带走了青儿的冷静，但带来了司徒逸心中的凌乱。
司徒逸轻轻抚着虞夕颜的脸颜，目光温柔却迷茫，让人心疼。此刻他的心仿佛被藤蔓层层缠绕，究竟自己最真实最直接的想法是什么，越来越迷离。
青儿的呜咽声仿佛成为了这个雪夜之中的唯一声响，在雪花中纷乱着……
皇宫竹林。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司徒谦淡淡看向素嫣，勾起一丝冷笑。
素嫣双眼微红，忍着泪水深深望向司徒谦：“谦哥哥……你为什么……”
“不要再叫我谦哥哥了，我已经说过，我不再是你的哥哥了，不是吗？”司徒谦冷声道，眼中闪烁着诡异而又危险的光芒，“夜深了，你还是快离开吧。”
素嫣缓缓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道：“蓝玉草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司徒谦缓缓看向素嫣，眼中划过一丝柔软，却被立即掩盖了过去，“如果是，素嫣想怎么办？告发我吗？”
素嫣轻轻摇了摇头，带着浓重的悲伤与眷恋望向司徒谦，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轻轻说道：“不，如果是这样，我会帮你保密的。其实，自从我进入沐王府起，不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吗？”温柔地看着司徒谦笑着，那笑容如和煦的阳光一般，温暖了司徒谦的心。
素嫣温柔地笑着，心想：以前的谦哥哥是这样笑的，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可以用同样的真挚来对待他，让谦哥哥在累了之后还可以看得见。这样我就满足了……
“素嫣……”司徒谦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仿佛再多看一眼便会想起以前的自己，便会想起自己过去的天真，“已经够了，你不用再回沐王府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缓缓闭上双眼，只为隐藏素嫣不能看到的那一抹愧疚。
“你真的……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吗……”素嫣撇开头，云淡风轻却又似痛苦无奈地说道。
司徒谦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但这句话又仿佛是错觉一般，却又把素嫣的侧面柔和了，素嫣那淡淡的笑颜仿佛带上了一丝苦涩。
他急忙调整过来，心平气和地看向素嫣，可心中却是一片澎湃。
“素嫣？”司徒谦唤着她。
“哦，谦哥哥，那我先走了……”素嫣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掩盖了所有的悲伤落寞，透过窗户看一眼天空，便将窗户关了起来，不着痕迹地说道：“下雪天小心着凉。”
素嫣拿起椅子上放着的披风，匆忙地盖住头便离开了，因为她似乎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了。
就这样，司徒谦看着素嫣离开，眼神一片深邃。
房中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淡淡的如同千丝万缕的愁绪一般，缓缓朝着心房靠近。
“好啦好啦，不要再跪了好不好，看着都折了本姑娘的寿。我可还想多活两年呢。”虞夕颜半眯着眼，张了张樱桃小嘴，吞进一口葡萄。
只见虞夕颜半靠在床沿边，身旁站着一脸淡漠的倾兰，倾兰正小心翼翼地将葡萄一颗一颗送入虞夕颜嘴里，眼中含着一丝心疼。
虞夕颜勾起淡淡的笑，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却不矫揉造作。虽然是若无其事的表情，但脸色依旧惨白，连眼皮都仿佛若有若无地闭着又睁开。
“小姐……”青儿低着头，地上忽的多出几滴水花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真相，那就不要再报仇了。如果是你师傅的意愿，那就尊重她的决定吧。更何况，她不惜舍弃生命来拯救的人，怎么能被你一下就毁掉呢？”虞夕颜眯眯眼，看了看青儿，“所以，不要再内疚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倾兰一听这话，冰冷的眼睛“唰”地一下泛出危险的光，死死盯住虞夕颜，“好好的？身上桌子大的洞，好得了吗！”
屋内的人脸色一下惨白……
“怎么了？我记得墨严说桌子大是形容很大……”倾兰镇定地看了看虞夕颜与青儿，眉头微皱。
虞夕颜收起惊讶的嘴脸，眼中闪烁深邃的光，“看来，有必要提高那小子的个人素养啊……要不然倾兰迟早会被污染的……”
“青儿！”虞夕颜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灼人的光，“现在又一个赎罪的机会，你要是不要？”嘴角一勾，一个计谋在脑中诞生。
青儿刷的一下抬起泛红的眼，眼中充满希望。
虞天营。
士兵们在帐篷之中不休地谈论着什么，表情更是五花八门。
其中脸上有刀疤的男子说道：“这该死的天气，下了几天的雪还是下不够，想冻死老子啊！”说完还吐了一口唾沫。
另一位眼神疲惫的人接着，“什么天气不都要训练嘛，抱怨个什么劲啊……”
“哎，听说了吗！今天沐王爷会来咱们军营，咱可得表现好些！”有一个插嘴道。
“什么叫会来啊！人是一早就来了，现在正在和将军谈话哪！哪像你，还像个娘们儿一样缩在被子里！”
这会儿，帐篷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而此刻，将营中虞烈与司徒逸对面而立，片刻不语。
虞烈一脸沉稳，眼中仿佛有跳动的火焰。终于，张了张嘴，轻叹一声，“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末将定会遵从。从今天起，末将虞烈听候沐王爷吩咐！”甩袍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
司徒逸眼睛一眯，随即微微一笑，“何须如此多礼，在军事方面，本王还要称虞将军一声前辈才对！虞将军请快快请起。”缓缓伸出如玉的手掌，伸向虞烈。
虞烈低着头，一脸隐忍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明当初以秦渊的事来相要挟，如今却依然可以笑着仿佛没有一丝瓜葛，这个人到底……
“虞将军？”司徒逸笑着呼唤。
虞烈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握上司徒逸的手，突然一震！真没想到司徒逸的手竟如此柔滑！
司徒逸眼神一深，唇边流出一丝笑意。
沐王府。
当青儿将一堆比人还高的书摔在墨严面前时，墨严的脑子停顿三秒。
“小姐……小姐说，让你……你把这些书在三天之内读完，要不然……不准出房门。”青儿从书桌上爬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墨严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皱着眉问道：“为什么？”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着实让人无奈。
“呼。因为你惹到了小姐。就这么简单。”青儿无奈地一摊手，指着墨严的鼻子认真道：“听好了，这三天由我来教导你，如果不把这些书读透的话，不光要把你赶出沐王府，而且我也要被连累啊……所以，你必须要抱着必死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