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都静止,只有他们拥在一起。
太久了,千年之后的拥吻,在赤焰河上绽放。
她吮住他的唇,轻而慢地撕咬,像极了刚刚吃饱过后餍足的品尝,细细地,轻轻地……
他的手悄然落上她的腰际,缓缓向上,最后握紧她的双肩。
“月……”
龙芩鸢一句无意识的轻喃,欧阳远骤然睁开眼睛,一排密密的眼睛在她的眉毛处急剧颤动,不受控制。
她也微微张开眼帘,眼角含笑盯着他的俊脸,如仙独立。
后脑的阵痛减轻了很多,然而她浓黑的睫毛已经被打湿,一缕一缕小小的,极为清灵动人。
欧阳远用手指勾勒她脸部的轮廓,一寸一寸,生怕错过什么地方一样小心翼翼,
“你……想起来了?”
她点点头,忽而马上又摇摇头:“只是一些片段,还有很多记不起来……”
飞溅的水花偶尔拍打在二人身上,湿湿暖暖的,温润着两个阔别已久的心。
“不要紧,慢慢会想起来的……”
龙芩鸢听着他的安抚,突然之间眼睛一亮——欧阳远居然笑了!他真的对着自己笑了!
薄薄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像一轮弯月挂在唇角。
上一次见他这般平和温柔的笑容,是那一次诀别的时候……
她看着这样的笑容不禁呆了,痴愣愣在原地不动,好半天以后,她扑哧一笑……眼泪也随着笑声在脸上破碎成河。咸涩的湿润流进嘴角,竟然是甜的。
龙芩鸢开始大哭,哭声淹没在滚滚河水中,消失匿迹;
继而她又开始大笑,转而成为抿唇的微笑,混着自己晶莹的泪水。
“也许……我们之前就不该放弃……”他喟叹一声,声音中满是悔恨的惋惜。
龙芩鸢心中也开始泛疼,“月……你的头发……”
她明明记得当时在大火之外,他的满头青丝骤然变白,如雪一样白。
欧阳远捋了捋发丝,无所谓地一笑,“我用灵力保持着……”
可,那得需要多大的灵力才能保持这么久!
“我们……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她一下子扑进他怀中哽咽,一抽一抽的,连肩膀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眼泪也流了满脸,滑落到她红色的衣衫上。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轻轻点头,“恩……”
可她总觉得,他的回答那么地勉强。
或许,她这样的问题很幼稚,但是她总是要问了才会心安,然而……他给的答案却并没有让她宽心。
在外人面前她或许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应该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女人,但是她却是最需要在人在身边的那一个,就如同现在,她紧紧依偎在他身上,就像千年前,也是在赤焰河边上相拥一样。
只不过,那时候的赤焰河还不是这般的红,而是清澈的绿色。
他们坐在河边的绿草地上,由于河水的温度,竟然温暖如夏,她将披风解下放在一边,一起凝视河对岸的冰天雪地。
“咳咳……月,我是不是活不久了?”她咳了两声,死死咽回去了喉咙处惺甜的味道。
欧阳远紧紧手臂,轻吻上她的前额,“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记忆的齿轮再一次因为他无意之中的话而转动:
那一年,他也说:我不会让你死的……可曾经叱咤风云的大祭司风月,竟然也有食言的时候。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草地上,影影绰绰相互纠缠,又或许,他们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这种无穷无尽吧。
“想过去看看么?”欧阳远扬起下巴,视线落在白雪之后的某个地方。
龙芩鸢肯定地点头,“待救出我娘爹,我一定!”
“为何不是现在?”
“我要等……”
远处,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此刻已经压抑不住愤怒,猛然转身朝身后的人大吼:
“你们四个是怎么搞的?明明知道他们若是再在一起,风月就一定凶多吉少,为什么迟迟不采取行动!”
四人均是一身白衣,每个人衣裳的不同位置都着了非常显眼的红色。
“凌风,你向我做出的承诺呢?”柳毓沁将不满发泄在凌风身上。
北冥宫的四大长老均默默听着,谁也没有反驳什么,但谁也没有迎合她什么。
“我跟风月可是有婚约在先,只要我们能顺利完婚,风月就能老老实实待在北冥宫一辈子,这不也是你们想要的么?”
柳毓沁是个很善于控制情绪的女人,方才的怒气已经在这一番话中北隐藏,她深知自己的计划还要靠这四大长老去完成,单单是靠她自己想要征服一个男人,太难了,更何况她想要的这个男人已经为另一个女人等待了千年。
凌风上前一步,远远观望赤焰河边的一对男女,终是略微沉吟了一下:
“我们只能答应你做我们该做的,其他的事情,我们不会插手!”
凌云默默笑了一下,显然是对凌风说法很赞同。
柳毓沁冷笑一声转身,想要掩饰住自己眸中的惊慌:
“她的金针已经出体,若是让她回忆起更多的事情,怕是风月就保不住了!”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四位长老皆是一震,神色竟然真的开始动容。
“多的话不用我说,我想长老们也应该明白,风月就交给我,你们只要负责龙芩鸢就好!”
长久的沉默代表了五人在无形之中达成共识,凌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是沉默了。
柳毓沁走后,凌水便瞧见远处一行人马,其中一个还是断臂,
“凌风,你打算怎么办?圣女已经下了死命令,我们……”
凌风朝后面摆手,望着东方朦胧的月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他才拖着疲惫的声音道:“下一任祭司什么时候出现?”
众人面面相觑,皆凝色摇头,大祭司的位置已经空了千年,在这段年月里也只不过是风月暂代,然而包括北冥宫的八大老者都对这个违反宫规的前任祭司指指点点,让他代任只不过是因为忌惮他强大的灵力罢了!
凌风再也不说话,可是余下三人也能从他寥寥几句话中品出一点什么——下一任祭司……怕是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柳毓沁趁了月色悄悄潜进军队的主帐,十几个在百里翼椋帐子周围的暗卫都没有阻拦。
“你想好了没有?”
百里翼椋正埋头在书案前看地图,见她进来倒也不吃惊,爱答不理地继续用小豪在纸上勾勾画画。
“东西就在我手上,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了!难道……这样的条件对于你百里翼椋来说……很难么?”
见他还是不搭理自己,柳毓沁不甘心,继续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
“到时候灵泉就无法开启,你何乐不为?”
百里翼椋终于放下了笔,用桌案一旁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目光寒凉,“这么多年了,圣女你难道不知我要的是什么?灵泉无法开启的话,这么多年的血拼不是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