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离开的时候刚好在门口碰见程。
“苏彤,去哪里?载你一程。”
“去找房屋经纪,不用麻烦你了,我打车过去很近。”
“你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算是穿着金刚盔甲,偶尔也要给人机会帮点小忙。”他说着打开车门。
“我喜欢拒人吗?我怎么不觉得。”我进了他的车子。
“怎么不是,公司那么多人,每次正式或者非正式的场合总是三五成群,唯独你喜欢一个人,做完正事就走,从不逗留,你以为这几年你都没有升迁没有你自己的原因吗?”
“很多事情,觉得没有必要就没有去做了,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联系。”我苦笑。
“我也许不该跟你说这些的,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觉得开心自在才是最重要。王总的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如实说道。“程经理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其实我也很矛盾,站在公司的立场上,自然是不愿意失去你这样的人才,但是,如果你真要问我的意见,我觉得离开也未必不是坏事。”
“去北京,本来就是离开了不是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彤,你确定这样的生活是你喜欢的吗?你真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就算换了个地点,也不是一样的上班拼搏,苏彤,你该歇歇了。”
“呵,”我干笑一声,“你这种言论好像我妈的话,可是我若是不工作,怎样生存。实话跟你说,这些年我并无多少积蓄。”
“最近怎么没有看到你男友来接你?”他换了个话题。我听到这句话,心中不悦,每个人都想问这些问题,但是看他的眼神,的确是真的关心。“我与他再无关系了。”我平淡地说。
“原来如此。”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你更要珍惜自己好好休息,不要死撑。”
我不再说话,如他所说,我真的累了。
朋友介绍的地方并不远,十分钟便到了。下车的时候我跟程挤出一个笑脸,他看看我,温柔地说,“苏彤,需要帮助的地方,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
“嗯。”
找到朋友介绍的人,那女人姓李,穿着齐膝豹纹裙子,看不出来她的年龄。又是一朵不败塑胶花。我说明身份,对方很是客气,今天终于领略到房市的火爆,李小姐说,方便的话明天就可以带人上门去看房子,价格方面我信任她,不会让我吃亏就是。我想了一下,小依还在家中,并不想太嘈杂,但无奈房子急于出手,只能同意,但说明同时不能超过三个人,而且不得在我家喧哗才可。李小姐欣然同意。
回家之后,打过电话给妈妈之后到头便睡。我并没有跟她提起公司的决定,她不会离开爸爸的,我知道。
小依的鱼汤香气把我唤醒。
“还有食欲,看来你恢复得很快。”小依大腹便便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烹饪技术。
“那得多亏你。你走之后我就难得喝到这种美味的汤了。”我叹气。
“以后的事,现在不要讨论,我是孕妇,你不要影响我情绪。”她并不附和我。“今天的事办得可顺利?”
“公司说可以派我去北京,给出的福利比这里优厚。”
“那当然,那样的城市,不加薪哪里活得下去。”她不以为然。
“小依,你说我去不去呢?”我问。
“你不要把这种难题丢给我,日后要是后悔了岂不是要骂我。”小依这句话让我气结,“苏,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嗯,反正放我一个月假,我再拿他们一个月薪水吧。”我喝完汤,满足地蜷在沙发上。
“既然是白拿的,那就给我儿子包红包吧。”小依也不客气。
“喏喏,你是富婆,还要跟我争这个。”我不服气。只有在这里,我才会觉得轻松些。天津的那个家让我觉得窒息。“小依,我梦见父亲。”我抱着自己的身体。
“嗯,我从来没有梦见过陈,他活着的时候我们那样争执,他走了倒不来烦我了。”小依丝毫不忌讳说这些。
“这些伤口,会伴随我们一生的吧。”我感叹。
“以前爸妈离婚,我夜里常常梦见他们恩爱,我们还是快乐圆满的一家,醒来看到家里只有妈妈一个,都是躲着落泪。哪个人没有这些伤口,一生无忧无虑的,不过童话而已。但是你我都需坚强才是,不然妈妈知道了更加伤痛。我们要成为她们的力量榜样才是。”
“小依,谢谢你。”我看着她,那一刻我想,我要是个男人,必定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小依,明天有人过来看房子,你要是觉得烦可以出去走走。”
“不去了,看就看吧,现在就几步就累得很,这家伙一直在动个不停。”
事实证明卖房不必买房容易。李小姐带来的人一拨又一拨,始终达不成协议。多半是因为我挑剔,听到他们要这样改造那样改造,就忍不住插嘴不卖。弄得李小姐也很尴尬。两天下来,我自己已经气馁。
第三天进门的人我看李小姐是单独进门的,我心中暗想,不好,我态度不佳看来她要终止与我的合作关系了,唉,房子卖不出去反而得罪了朋友。
“李小姐,是不是要跟我说什么不好的消息。坐下说。”我讪笑道。其实心虚得很。
“哪里,这次绝对是好消息。这次的买主一切都符合你的意思,价钱按照我们意思,女性,而且房子不会做任何的改动。而且,她还让我告诉你,欢迎你随时回来住。”
“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那怎么不见她人呢?”我非常兴奋。
“苏小姐,这人你太熟悉不过了。”她朝阳台看看。
“小依?”我大叫起来。
“苏,你这么大声,吵到我儿子睡觉。”小依慢悠悠地走进来,“我看你们看房子天天来吵我,我索性买下来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苏你不会不卖给我吧?”
“我,你,”我一时语无伦次,这太意外了。“可是小依,没有必要啊,你不必这样帮我。”
“谁要帮你了?我是帮自己。这么多年飘来飘去,我其实哪有地方去。要么住在外婆家,要么是跟妈妈住在出租屋,在香港是他人的房子,现在住在你的宅子里,反正我在你这住得习惯,现在我不用搬家,多好。”小依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苏小姐,你看可以吗?可以的话我们就可以办手续了。”李小姐看我愣着,连忙跟我搭话。
“可以,那就有劳你了。”我点点头。
“好,我一定尽快帮你办好手续。”她眉开眼笑,这次赚得不少。
“小依你也真是,你若是要房子自己开口,又何必让别人来赚中介费。”我十分不解。
“我也是心血来潮想到的而已,反正那李小姐也不是奸商。没事。”心血来潮,我真气结,那可是七位数啊。
“好了苏,现在你的事情都解决了吧,你随时可以回天津了。”
“哟,你刚做女主人了就要赶我走啊,我才不会上当。我就赖在这不走了。”我也懒洋洋的,这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李小姐第二天便上门,效率高的惊人。
我跟小依签完字之后,这房子以后就跟小依姓了。“怎么了,你想反悔了呀?”小依坏笑着看着我。
“我才不反悔呢,就怕你以后别后悔就是。”我白了她一眼。我看着文件,突然看着李小姐,“李小姐,这个价格,你?”她摆明了分文未取。
“苏小姐,你的事情阿兰都跟我说了,她说她也是前天才知道的,很抱歉。苏小姐你往后的日子还长,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点了。”她诚恳地看着我。
“谢谢,”我握着她的手,竟然热泪盈眶。
“苏小姐,前面的路还长,你自己保重,照顾好母亲。”
“嗯,”我点头。我跟阿兰,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她曾经在我的部门上过几个月的班,后来索性辞了职回家做家庭主妇,平时往来并不多,但是她们这样帮助我,已经十分难得。
送走了李小姐,我跟小依一样无所事事了。往日工作的时候总是抱怨休息日过少,现在不用去上班了,反而觉得时间不知道怎样打发了。
“嗯,省下来的钱够给孩子买尿片了。”小依讪讪的说。她这句话把我都逗乐了。
“好吧,今天没事,要不我陪你上街去。”我跟小依说。
“上街,多累人啊,我们有什么好买点吗?”
“多买些尿片回来屯着吧。”我幽幽地说。
“哪有这么便宜你的事情,我可是许久没有吃过大餐了。而且婴儿床我还没有买。”小依别有深意地对我说,“妈妈现在的钱可是都买了房子了啊,以后咱们得靠苏彤阿姨养我们咯。”她抚摸着肚子,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好了啦,你在不走,咱们吃大餐可就抢不到位置了。”
“看吧宝宝,你苏彤阿姨一听说要花她的钱瞬间就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