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顺利过关
“呵呵,小女子定然不敢叫堂堂的翰林大学士失望的。”幽若影胸有成竹地说道,眼眸沉稳地环视了朝堂四周:“看看朝中的大人们对小女子面目里的不服和微词,小女子心中确实难安,想必国主也是极想知道小女子除了纸上谈兵外到底还有何能耐,不妨在这半柱香的时辰,小女子就给各位大人顺便见识一下我亲手改良的弓箭。”
清华门外,围场中央的那个女子目光炯炯,一沉靛青色的衫袍凝了淡淡的迷蒙的光韵,风华绝代的静立着,清风一起,额前的青丝玉宇地迎风而起,伴着唇边那一抹扣人心弦的浅笑,模糊了天资绝色的边缘,令人如痴如梦。
只听得一阵尖利的穿梭之声,五六支羽箭便犹凶猛的闪灵一般,准确无误地穿透了前方八百步远的方位上的一排遁甲。
威力之猛足以震慑了围场上观赏者的心智。
“大人真乃神力也。”女子回眸朝着还紧握着弩弓回不了神的朝熙勾起了清雅的淡笑,“据古书记载,用弩弓者,最远射程为七百步远,不想大人真乃旷世之才,竟射了八百步远,足足比记录多出了一百步呢!”
“若是以大人的资质做为参照,在短期内训练出一支专门手持弩弓为先锋攻打敌营的军阵,那大人所统军的队伍开到哪里,便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啊!”
朝熙扬起头,眼中有炽烈的光芒红如焰火,只是在瞬间那隐忍了的热烈便化为异常温和地笑声倾泻而出,双掌也鼓得浑厚有劲,声若惊鸿:“烈王妃真乃古今之罕见的奇人,朝某就是倾尽才智也无法把弓箭改良成为杀伤威力如此之强的弓弩,我天元若持此物,踏平西北那是唾手可得啊!”
“国主万岁!”朝熙忽然躬身跪地,头朝着天坛的龙椅之上的君无生恭恭敬敬地叩首道:“天元之福兮,国主长乐无极啊!”
幽若影轻轻地松了口气息,回首朝着红泪扬起一抹安慰的浅笑,却对上了红泪正失神望着自己的目光,那满目的忧心忡忡和悲悯,不知怎的,忽然狠狠地刺中了自己内心那刻意忽略的尖锐的疼痛……
朝熙说,这是天元之幸,却是西北黎民之难!
不管是西北或者日后可能交战的别国军民,若被强弩射中,那万万是绝无生还的可能,如此杀伤力神甚强的武器,若是大规模制造,那么九州大陆,必将血流成河!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来征战无数的帝王到了最后的山河一统,都必将是用无数的白骨堆砌而成的。
犹记得,般若寺中,一生大师曾高深莫测地说过,就把一切罪孽都归结于我吧,希望你好自为之。
可是一生大师你知道吗?佛祖有云,任何罪孽缘何而起,就缘何而灭!今日,小女子因为肆意妄为,若是导致他日生灵涂炭,那么,小女子在此祈求上苍,他日死后必将坠入十八层地狱,日日饱受万蚁噬骨之痛!
幽若影的眼眸之中渐渐有温热腾升而起,慢慢地顺着眼角恹恹滑开。
后世之人记载,当年围场之中,那个在后来把弩弓广泛推上于战场并造成无数杀戮的女子,伊始,拥有着一颗最最慈悲和善良的心!
红泪明眸之中流光犀利地看着朝殿之上,那个在天子近臣的众目睽睽下却依然面不改色,身姿清傲地挺直着眼睛始终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君无生的女子。
只听得一声聪慧而自信满满的娇喝:“禁卫军,把你的羽箭呈上来。”
幽若影素手一指,原本隐于朝殿通天柱左侧的一袭紫衣人影在得到君无生的应允下,仿若一支离弦的箭一般,以飞快的速度把一支约一百厘米长的羽箭放到了幽若影的掌心。
幽若影几乎是没看清来人的长相,只觉得耳边的碎发轻轻扬了扬,手掌之中就多出了这样一支羽箭。
与此同时,朝殿上会之其意的轻笑声却起伏迭起。
先是君无生眸光之中那一抹了然的笑意,似乎回到了最没有杂念的开心。
再是朝熙那一抹雅然失笑,淡淡的,却可以看出那笑意藏着玩劣。
君天烈只是掩饰性地轻咳了咳,却还是从轻扬起的嘴角边流泻了笑意。
君天寒却是探究不明地看着幽若影,神情有些暗香浮动。
君天书依然冷冷一笑,眉目微扬,颇为不屑。
只有红泪笑得璀璨不已,却看不见了眼里那丝最初的温暖。
幽若影双手举箭,绕场一周,答案迎刃而解。
把先前的羽箭变短,其实只需要拿一支比它更长一点的羽箭,两支相较之下,先前的那支羽箭明显就变短了。
这样的答案有点险中求胜,却还是让人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众卿家的意思了?”君无生终于在一阵静默之后,开口问道。
众臣虽然议论纷纷,左右环顾,终是无人出来提出异议。
“既然都没有非议,那就拟旨吧。”只见君无生似乎暗暗舒了口气,淡然道。
“不知朝大人有何高见?”
就在这几乎尘埃落定的节骨眼上,却听见君天书不喜不怒的声音,那眼睛似乎沉淀了世情,就那么一瞬不逝地盯着朝熙看,意味深远。
朝熙仿若事先知道君天书会有此一问般,镇定自若地轻笑道:“微臣在想,虽说烈王妃出的这道题目有些投机取巧之嫌,不过也却是无人能解,而且先前听得烈王妃对各国逐鹿天下的剖析,虽谈不上精髓却也言重要害,可见烈王妃的政见和军事才略不容小窥。”
“这样好了,微臣倒有个提议,为了消除各位的不服之心,就请太子,烈王,寒王各选一样自身最为得意的才艺和烈王妃比试一番,琴棋书画都行,但除了比武,众所皆知,烈王妃是不会武功的。”朝熙话音说的宛转悠扬,神清气闲,丝毫看不见当事人那一脸的冷笑和嘲弄,“不知国主以为如何?”
君无生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却转过头若无其事地看着幽若影道:“不知影儿可愿意接受朝卿的提议?如此就在无人敢有非议了。”
幽若影在心里恨恨地诅咒了朝熙和君无生,可面对两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却还是强颜欢笑道:“臣女尽力而为,还蒙各位殿下多多承让。”
若干年后,当那个已为平民的太子殿下,在面对着青山翠竹暖暖地忆及起那个一身素衫,眉目清澈的女子来,心中的震颤仍是无以言表,每每遥远的思绪就仿若一个一个的片段,清晰地在眼前一幕一幕的重演……
朝殿上,当君天书高高在上地说道:“本殿下就和烈王妃比声乐如何?”
幽若影轻巧一笑,清雅浅浅道:“天元国,人人都说,天书绝音,天寒独对,天烈神画。故而是再感叹各位殿下们的各有所长,国主教子英明,臣女怕是连输三局自此成为四方笑谈罢了。”
“影儿但比无妨,赢了固然荣耀,输了却也虽败犹荣!”君无生口气威严道:“众卿家以为如何呀?”
看着那一刻表情异常认真的君无生,幽若影忽然觉得高高在上的炎帝竟然有点像小孩子一样顽劣,似乎明知道那一块糖是苦的,却要硬逼着其他小孩说一定很甜的一般。
淡淡地环视了一下朝殿,众臣皆是奴颜卑屈的连声附和着。
唯有红泪,那么淡定的浅笑着,认真而细致地看着幽若影,在幽若影迎向她的目光时是那一闪而过的信任和鼓励。
“不知烈王妃选何乐器?”君天书说话间,已有数名侍从抬上一架上古的秦筝……凤尾寒,上等的紫檀木琴身,蓝孔雀尾翎纺织的琴弦,幽幽泛发着光泽。
“真是好琴,当年愈伯牙摔琴只为钟子期,一曲高山流水传唱古今,那断了的琴便可是这凤尾寒?”幽若影目光澄净,流连忘返地轻抚摸着琴身,目光痴痴如恋人一般。
21世纪的时光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晃过脑海,往日练琴的一幕幕,有潮儿的笑声,有季风哥哥温和的目光……
“你也知道凤尾寒?”君天书不可置信地看着幽若影,黯然道,“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为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幽若影回了回神,兀然笑道:“看不出太子殿下原来也是性情中人,臣女不才,也只善琴筝,还望太子殿下不吝借用。”
“好说好说,这也很公平。”君天书爽朗笑开了,一扬开身侧的衣襟,淡定坐在了琴案的中央,修长的手指轻调了几个音韵,悠扬而绵长的音律应声而出,“父皇请出题吧。”
君无生看了看幽若影,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蒙和恍惚,似乎回到了十六年前那个绝美的倒影,于是有淡淡的声音不自觉地流泻出来:“失去和得到,情之一字,以何为解?”
随着君无生落下的话音,君天书清玄的指尖早已飘逸地游走于七弦之上,温婉柔软的哀伤悠悠地响彻着朝堂,那音场仿若落樱缤纷,秋风瑟瑟的时节,桃花林中伊人独舞,长长的水袖挥舞着,万籁寂静,唯有满目桃花凋零的声音,还有那不经意间,伊人的睫毛上晶莹闪亮的泪珠,那么无声无息地轻颤着眼眸,就轻易地顺着娇美的脸庞滑落下来。
是忆及最深处的心伤吗?那个埋葬在心中最深处的温润的公子呵……
只知道佳人如斯,可那眼角眉梢深处的黯然,却没人看的会,没人看的会罢了。
当最后一个音律落下时,已看见炎帝的眼中似乎蒙上了迷雾,茫然而悲悯。
“书儿,只道你善筝,却不曾想竟还是个心地敏感和细腻的孩子,能以一曲黯然神伤来诠释情之一字的得到和失去。”
“因为儿臣心中也曾深爱过。”君天书倒是笑的很坦然。
只是幽若影在细看着他的眼睛时却发现了一丝不明意味的恨意,那种恨意的目光再回旋过君天烈的身上时,愈发的浓烈。
而君天烈只是轻挑了挑眉,一丝冷笑浅浅地挂在嘴边。
“影儿,你觉得如何?”君无生状是无意地问道。
“甚好。”两个字轻灵地从幽若影的口中缓缓道出,清丽的脸上笑意轻盈,“情之一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身影袅袅地轻移莲步,淡淡地立于琴案的左侧,眉目清湛地看着君天书,“因为深爱过,所以不论失去或者得到,只要她过得美好而幸福,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君天书有一瞬间的惊愕,只是一瞬间便淡漠了所有的表情,换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烈王妃,请吧!”
幽若影只是失笑地摇摇头轻笑出声:“也罢,世间有多少种人亦就有多少种情,隐忍也好,鲜明也罢,求得不过是终成眷属吗?”
落座于琴案中央,青丝玉带轻垂于白皙的俏脸上,目光纯然,幽若影素长的手指置于琴弦之上,音韵随即氤氲而出,空灵清扬。
却突然听见君无生说:“那么,影儿认为情之一字,何为深?”
音韵嘎然而止,幽若影沉静地回视着君无生那探究的目光,轻启朱唇,“相传,佛祖的大弟子阿难苦修归来的途中偶然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少女,自此就念念难忘其容颜。佛祖问阿难,那你究竟有多喜欢那个少女?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愿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话音落下,音韵随即又氤氲而出,耳边回旋着的是王菲用她特有的空灵柔软的嗓音完美地演绎了音乐才子李健的《传奇》,那是茫茫人海中,于千万人中遇见了你想遇见的,却是要经历着那刻苦铭心的漫长思念和等待……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走远,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走远,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天元三十八年,名宫廷乐师风月辞官踏足民间,留下了乐曲《传奇》。
相传,最初吟唱《传奇》的是一个青衫墨发的女子,眉目安然地用凤尾寒弹唱了整篇乐曲,声若天籁,余音梦回萦绕不绝。
人人都说,那是魅惑之音,因为冷酷无情的炎帝君无生竟然闭上了龙目,有两行泪悄然地划过那原本刚毅俊挺的脸庞。
当千万铁骑浩瀚整齐地立于清华门外的围场中央时,端坐于军撵车中的朝熙,深深地凝眸注视着那个骑着烈燕马,一身戎装却英姿飒爽的绝美女子,左手挥鞭点将,右手轻执帅运,神情庄严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