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姐妹情谊
塔顶之巅,红泪一身茜素红的软烟锦衫,轻纱曼裙拖地,精致明艳的桃花妆完美无瑕地彰显了她本就艳丽绝美的万种风情。
“潮,是你在喊我吗?”幽若影看着站在高高亭台上的红泪,忽然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涌了上来。
“影儿,你可知道?我真的爱他。”红泪回过了身,艳美媚丽的脸上似乎有泪水划过。
“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会在六合塔上了?”幽若影被红泪周身荒芜的气息吓得心虚不已,隐隐的,好像有什么不幸的事情要发生了。
“影儿,把传国玉玺和藏宝图给我。”红泪话音落下,便拔出了手中的流云剑,尖端直至幽若影的胸口。
幽若影一动不动地看着红泪,也不闪躲,眼中的流光突然就悲切不已,“潮,现代,你亦曾如此绝然地对我,回到了古代你竟然做了同样的事情,虽然枪换成了剑,可是你知道吗?我这儿很痛。”
幽若影轻轻地拨开了背在了肩上传国玉玺和藏宝图,一手指着心口的位置,另一手紧紧地握住了锋利不已的流云剑。
血色,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可是幽若影却丝毫没有感觉得到痛楚。
“影儿,就算我对不起你了。”红泪的笑迷茫而悲哀,却还是硬着心肠道:“你知道,他一定会让你毫发无损的离开尧阳皇宫的,可是我却不能,因为我爱他,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亲手毁掉他的江山,我不能。”
“快把传国玉玺和藏宝图给我,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红泪狠心地抽回流云剑,丝毫不去看幽若影已是伤痕累累的手心。
“潮,你好,你狠。”幽若影僵硬地站直着,一任手心的血流滴滴落下,“你不顾我们的姐妹情谊,可恨的是我那么傻,依然依然恨不起你来。”
“你交是不交?”红泪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的心和语气软下来。
“你动手吧。”幽若影没有丝毫迟疑的声音,沉声道。
她依然想赌,赌红泪的心是否狠的下来。
红泪杀招扬起,脸上的神色早已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那就不要怪我了。”
意随身动,眼看着红泪的身影步步逼向了幽若影,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从天而降了一枚明黄的身影,直挺挺地就挡在了幽若影的身前。
红泪的流云剑逼到了高挺清瘦的身影面前赫然停住了,声色俱厉地娇喝道:“子韧,你让开,事关国体,我不能让她带走传国玉玺和藏宝图。”
“你放下流云剑!你怎么可以用它伤害影儿。”君天烈看着幽若影血流不止的手心,语气颇为不悦,对着红泪的神色显得很凝重。
“子韧,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难道看不见我对你的付出,我对你的好吗?”红泪似乎伤心欲绝,没有质问和控诉,有的仅仅只是暗自的伤感和难过,“你可知道,我这么全心全意的帮你,并不仅仅只是要你帮我颜家灭门报仇,而是因为,你是我十二岁的时候也许就爱上了的男人……孤上顷。”
君天烈显然记忆空白,一脸茫然惊讶地看着红泪,似乎很努力地搜寻了一圈,却还是没有点滴的记忆存在。
“我知道,子韧或许早已经不记得小女子了。”红泪放下流云剑,剑尖低垂在地,眼睛的流光仿佛越过塔顶看向了遥远的地方,“那一年,漠北的欢湖,孤侠上顷路经一条林荫小道时顺手救起了被下毒而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小丫头,那时如果没有孤侠的仗义相救,那个小丫头早已被那三个魔头侵犯和凌辱了,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
经过红泪一点醒,君天烈模模糊糊地记起那是几年前的往事了,当时无意经过那片林荫竟然瞧见了西夷的三大采花大盗正欲凌辱一个姑娘,便和他们动起了手来,想不到那三个淫贼武功竟然不弱,合了三人之力自己才稍稍险胜。
事过境迁,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竟然会是红泪。
“从知道你是孤侠的那一天,墨仙人下命让我找个机会接近你和影儿,你知道吗?我心里是又欢喜又难过。”红泪喃喃自语,气息弥漫着无尽的落寞,“欢喜是因为可以那么近距离地看到心中日思夜想的那个人,难过是因为尽管心中有爱却不能说出来,还要眼睁睁地看着爱的那个人醉心于自己最好的姐妹不能自拔,可偏偏就是明明相爱的两人却一再在我面前相互的伤害。”
幽若影听着红泪的说话心中暗自叹息不已,原来红泪一直藏了对君天烈的爱意,而且藏的那么深,那么深。
正当君天烈沉浸在若有所思的空当里,红泪突然一闪身影,流云剑剑光一掠,极快地就晃过了君天烈的眼角,君天烈心中大吃一惊,暗叫不好,脑中迅速地一阵电闪雷鸣,身体本能地就朝着幽若影的面前挡去。
幽若影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瞳孔赫然放大,映入眼帘的景象震得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只见红泪的剑尖狠狠地刺入了君天烈心脏下肋骨三寸的地方。
“国主……”
刚登塔顶的西濡风也是惊叫一声,手中的长剑凌空一声嘶啸,几乎是刀光剑影的瞬间,西濡风手中的长剑直直地就从红泪的后背刺入了心口。
红泪一声闷哼,低下头去,看见了鲜红的血流不断地从穿透心口处的剑尖涓涓流出。
君天烈忍着剧痛,看着红泪朝着自己荡漾开了一个绝美的微笑,身体很轻很轻地靠近了他的身侧,细细地低在了他的耳旁呢喃道:“子韧,我说过我一定会帮你的,这一剑你挡的真好,影儿会感动的。”
话音落下,红泪的身子便如同飘零的落叶般,空空荡荡地倒在了地上。
天乙元年,十一月末,如夫人殒于六和塔,年仅双十。
世人传言,烈帝自此伤心不已,一病不起。
天乙人心动荡,猛真边境蠢蠢欲动。
十二月,南国的第一场初雪。
昭阳殿前,群臣跪了一地,为首的便是丞相西濡风。
君天烈的面色依然苍白,可是神色却是锐利而威严,站于龙座的幕帘后的幽若影静静地看着即将迭起的一场口水之战。
依稀的记着,六和塔的那一幕,红泪血溅当场,君天烈奋不顾身地为自个挡下了那足以致命的一剑。
他说,影儿,这次我一定要帮你,哪怕丢弃皇位,我也会陪着你去解开你最想知道的秘密。
心动吗?如果不是心动,站在这里为的又是什么?终究抵不过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国主圣明,现在文武百官泣血上陈,为了国之安宁,必须将影小主处死已故国本。”
恍然之间,幽若影听见西濡风的声音透着浓烈的愤怒和肃杀。
百官皆伏地,痛声附和,“请国主为江山社稷重,处死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幽若影冷冷而笑,究竟是什么时候起自己真的成了世人眼中的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君天烈的手指细细地敲着龙座的扶手,冷眼睨了一圈底下黑丫丫的那群人。
“影小主迷惑国主,又盗走传国玉玺和藏宝图妄想动摇天乙之社稷,罪责当处于极刑。”三朝的元老,已年逾八十的大都御史江老大人浑身激动,身子骨虽然颤颤巍巍,可是声音却是铿锵有力毫不含糊。
幽若影看着那个浑身上下遍布了死亡的腐败气息的老头,正气还算中正,却是迂腐不堪,顽固不已。
“国主,你的英明天下皆知,千万不可让妖女蒙蔽了双眼啊。”江老大人句句肺腑,声色哀戚,“老臣实在不能看着天乙因为一个区区妖女闹得举国动荡不安,今儿个这个妖女必须处死。”
“如果国主执意包庇,老臣今日就以死明鉴。”江老大人摆开了撞柱的姿势。
“江老这是在要挟孤王吗?”君天烈的双手用力地抓紧了龙座的扶手,指关节咯咯直响。
“如果国主因为这样就会处死影小主那个妖女,那老夫就算要挟又何妨?事后随国主任意处置。”江老双眼目光如炬,似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西濡风见机行事,赶紧伏地高声道:“国主,江老的门生遍布天下,而且在天乙的读书人中声望颇高,如果江老今天真的血溅昭阳殿,那可是会寒了天乙读书人的心,试问国主,以后怎么招贤纳才?”
“很好,很好。”君天烈赫然从龙座之上立身而起,喝道:“你们可真是好臣子,竟然联合起来,串通一气,逼迫孤王。”
威慑的声音让群臣之中,有的开始蠢蠢动摇。
“国主真的以为老臣不敢死吗?”江老并不退让,直直微驼的身子冷笑,“老臣今日敢来,就没打算回去。”
“先帝爷啊,老臣向你告罪啊。”江老朝西天跪下,长歌哭泣,“今日烈帝受妖女迷惑,罔顾黎民苍生,老臣规劝不了又实在不忍看着天乙不国,只好追随先帝而去了,望此可以唤起国主的神智啊。”
话音落下,只听见“砰……”的一声。
江老的身影狠狠地撞在了通天廊柱上,血溅当场,昭阳殿前,群臣惊愕的目瞪口呆。
寒风冷冽,初冬的冰冷开始透彻肌骨,君天烈和幽若影骑在烈燕马上,马蹄扬起,一声长嘶。纷飞的雪花星点地落于幽若影的睫毛上,一眨,便化成了水滴莹莹掉落。
心绪依然不能平静,一直以来,身后的这个男人幽若影都没有来得及真真正正的去了解和感受他,只是凭着内心细微的抽搐来感觉着丝丝的爱意。
“悔吗?”忍不住,幽若影还是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此时星光一样璀璨的眼眸,抿了抿嘴唇,嘶哑地问着。
“悔吗?”君天烈细细的低声重复道,笑意银魅,头轻轻地抵住了幽若影的额头,柔和地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天涯海角,红尘作伴,那种生活我很向往。所以,影儿以后都不许用如此疑问语气和我说话,好不好?”
幽若影乖巧地点了点头,回过头直视着正前方,再过一会儿,就快到无影山庄了。
可是脑中一直忘不了昭阳殿前的那一幕。
他说,孤王就算与全天下为敌也绝然护定影小主周全。
他说,影小主不是妖女,她是孤王这一生最最挚爱的女人。
他说,孤王不俱历史的评判,昏君也好,圣君也罢,孤王已决意如此。
天乙元年的最后一个月,烈帝颁布诏书,通告四海,迎回恭亲王君天书,并册立皇太兄,即未来的储君。
四海震惊,甚至远在嫣然城的君天书对东眺望,有隐隐的水雾迷了双眼。
而君天寒却匆匆地从尧阳奔走淮安,紧急召集旧部,一场隐祸就此开始。
猛真国此时却突然大军压境云州之地,玄武国主也诏令大司马将军屠进日夜操练兵马,修筑烽火台……
“你把朝政交给西濡风,靠得住吗?”幽若影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心。
“放心吧。”君天烈淡淡地浅笑道:“我和西濡风生死相交过,更何况尧阳的兵权也不在他手上,我的另一个心腹爱将有能力牵制他。”
“那既然西濡风如此重要,你为何还要冷落云贵妃?这样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皇。”幽若影还是忍不住打趣道。
“哎,谁让我的命中克星是影儿了。”君天烈笑得暖暖的,“以后史书会写,我是一个只爱美人不顾江山的君王了。”
“不过了,也无所谓啦,只要能和影儿在一起,反正回归平民也很好啊。”
“回归平民?”幽若影的心重重地疼了一下,口中喃喃自语,“你不仅有帝王之相,更具将帅之才,却让你因为我,做一个平平凡凡的百姓,如此重情,我如何承受?”
君天烈用力地拥紧了幽若影,双腿夹紧了马肚子,一声驾驭,烈燕马踏风疾驰,幽若影的耳边却还是响过了他的软言细语:“影儿,你不用去承受,只要好好地享受我带给你的爱就好了,因为我的爱不会是你的负担,我希望那份爱像阳光一样,让你永远觉得明亮温暖。”
梅香阵阵,紫梅林的枝上挂满了朵朵靓紫色的花蕊,香气沁入心脾。
“影儿,我们该去给皇叔上香了。”君天烈和幽若影十指紧扣,一步一步踏入紫梅林的深处。
清无痕安静地躺在一颗茂密的紫梅树下,汉白玉的墓碑,琉璃砖块围砌而成的墓穴,透明的水晶棺中,水银莹莹闪亮,却衬得里面的白衣男子栩栩如生。
那肌肤分明的洁白如玉,那唇色赫然樱红若血,那眉宇依旧飘逸如斯。
“师父,师父好像睡着了。”幽若影一开口,千般万般的滋味涌上心头,声色哽咽伤凄。
君天烈紧紧地扶住了幽若影盈弱的双肩,温柔细语地道:“我把皇叔安置的很好,皇叔的身体百年都不会腐蚀的,就如同他生前一般。”
“这紫梅林是皇叔生前的最爱,我一直都怕外人打搅他,所以在无影山庄的入门的地方布置了奇门遁甲之术,若遇高人破了山庄的奇门术,要入这紫梅林必须先得过这阴阳八卦阵了。”
幽若影听着君天烈一口气说完,感激的目光凝了凝,卿然而笑:“谢谢你,师父一定很高兴你为他所做的。”
“我终于明白皇叔这几年来心中隐藏的愧疚和痛苦,其实死去并不会比活着的人痛苦。”君天烈叹了口气,沉声道:“母妃的死皇叔一直都是耿耿于怀的,知道我不能原谅他,所以执意和我比试的过程中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