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莫给力初入江湖
竹林觅知音,天涯若比邻,上下五千年,听我说此间。
我叫莫名,字给力,我出生的年代不是乱世但是非常混乱,我听我爹说叫大明,他说来家里收税的官老爷都说大明什么的,后来我问隔壁比我大几岁读书的大哥,大哥说:“mingzhao”那么前一个年代就应该叫今朝,不过我没有寻根问底的癖好,也就估摸着是这样,就是现在我也经常说错,“我们的mingzhao是很强大的”。
我爹现在是个铁匠,以前当过兵,听说还参加过神机营,我爹眼神不是很好,据称他没有用枪打死过一个敌人,他开枪基本都打到敌人的兵器上,久而久之,在军营里,战友们都喊我父亲“打铁的”,他不打仗后真的开了一家铁匠铺,也算是名副其实。
我的家境很一般,所以我爹很早就给我计划以后,偏偏他很相信我家所在镇上的王半瞎,王半瞎真的瞎了只眼睛,听说是翻人墙头看姑娘洗澡被人发现打瞎的,不过瞎子自己不那么说,半瞎说自己以前是个武林高手,跟人比武遭了暗器——夺魂针,究竟是这样,只有瞎子自己知道,但我爹碰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去问他,我三岁还不会说话,父亲着急怕我是个哑巴,瞎子说这孩子要打,打哭了就张口,我爹狠狠打了我,我哭得死去活来后很快真的会说话了,我六岁时去学堂,一年了还一个大字都写不出,任我爹怎么打老先生怎么罚我都不会,我爹又去问半瞎,半瞎说这孩子光打不行,要捆,于是我被吊了几天,因为一个姿势绑容易伤着,我爹变换着方法用各种方法捆,当时镇上有个倭国鬼子,看到后觉得我爹是个天才,据我爹说那个鬼子经常和他交流捆缚的技术,后来鬼子请我爹去看自己捆老婆,我爹去了后回来就把我放下了,嘴里还不住地说:“造孽哟。”以后我爹不再捆我,但是我真的开了窍,读书写字都没了问题,只不过一直只会读会写被捆的那段时间学的字。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爹又带我去见半瞎,半瞎问了我的生辰八字,说这孩子命理奇怪,将来必不能成大富大贵之人,功名没有缘,走不了正途。我爹说,我家就这一个光头,我希望他读书当官,改换门庭,看先生这一说,我还是让我儿跟我做铁匠。半瞎说,你这个打铁的,怎么那么着急呢,这孩子是当不了官,但是显然是个怪仔,当个铁匠太没出息,若要天下扬名,还有一路。我父亲问,什么。半瞎在桌子上写了两字,江湖。我认得,但我父亲不认得,我念了出来,半瞎居然做了个杂剧的把式,眼神一翻,说,小子对,江湖。
我们的镇子叫湖幽镇,镇西北有个埠开湖,湖边有个大山庄,竹风山庄,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我父亲经常给山庄里的庄客打兵器,认识不少庄里的混混,听半瞎这么一说,觉得我也只有混混这条路可走,我问我爹,当混混好么,有什么前途。我爹说,好啊,当混混最大的前途就是,大混混,记住了我儿,你要做大混混。从此后,我便坚定了我的目标,做个大混混。我爹真把我送进了山庄,进去的第一天,我被拖掉了鞋子,一个嬉皮笑脸的人对我说:“小兔崽子,忍着点啊。”他拿着烙铁在我脚上烫了下,我当时就晕了过去,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脚上有了个白色的水泡编号,“八一五七”,因为烫伤还没好,就被叫着跑来跑去,结果在一段时间我养成了毛病,走路一颠一颠,但是居然比不颠的人走得快。
我就成了山庄的杂役,跟着二管家后面跑腿,呆的时间长了,知道了庄主叫朱大,副庄主叫孙二,大管家是个婆娘,混混们叫她叶娘,我总怀疑这是他们的代称,因为我相信没有哪个爹娘喜欢这样给孩子起名字,后来我问二管家,二老爷,咱们这老大们有真名么。二管家很生气,咱头们的名字就是真的。我这才知道,咱庄主们是恶人帮的后代,恶人帮的头子以前是四个流氓加文盲,号称江南四大怪物,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听来的传闻不少,自然也知道,“我名叫吴花,也是恶人帮的种。”二管家很自豪的说。
吴花管家管内事,小混混背后喜欢叫他公公,这个人很怪异,比较含蓄,有通俗的话说就是娘娘腔,大管家叶娘很漂亮,混混们都说她很招眼,我不懂什么叫招眼,但是每次见到她,我的眼睛就停在她身体上,如果招眼就是指这个我也能理解。
竹风山庄有三大业务,赌场,客栈和镖局,还有很大的一块土地,赌场设在竹林里,镖局和客栈设在街上,赌场是朱大亲自管,跑镖孙二负责,叶娘就开一家客栈。能打能写的混混们在庄里待遇很高,吃香喝辣,而我们这些小混混主要就是伺候那些大爷和听管家使唤,八一五七这个名字一天要被叫50多次,后来有天,叶娘来叫我搬东西,问,小子,挺实在的,叫啥啊。“八一五七”。“嗯,真这名啊”。叶娘说,“以后不要跟吴花了,跟我长眼吧。”跟着叶娘我其实很担心,因为她太招眼,我跟着她眼睛几乎都被她带走了。我心里留不住话,就把这件事跟叶娘说了,叶娘说:“正常,到我那你就不会了。”
我就到了叶娘客栈干活,我到那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被吊了起来,叶娘一改和蔼的模样,拿着鞭子,面露凶相,挥舞着就抽,抽得我死去活来,我躺了一个礼拜,眼睛被带走的毛病就没了,但是从此后我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想来就是我爹说的有得必有失,但是叶娘很满意,说:“以后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其实我心里有个想法,就是哪天把叶娘吊起来抽。也抽的她躺一个礼拜,也许她也会眼神飘忽,那样也许我的眼神就不再飘忽,想起她招我眼的日子,我想我一定是中邪了
我在叶娘客栈知道了什么叫黑店,黑店,就是黑色的店,黑桌子,黑板凳,黑碗黑碟,伙计都穿黑衣服,叶娘不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但是喜欢系一条黑丝带,我听服侍她的丫头春暖说,她换过四条了,因为这带子不但系着她的小蛮腰,而且是她和人打架的武器,据说叶娘去过关外,她的裤带设计以前都有毛子贵妇的异域风格,但是黑丝带却是自己的独创,至于她怎样用黑丝带干架,这我没看见过。
酒店里卖的酒风味独特,叫竹风特酿,我比较喜欢偷喝,因为这酒很淡,我偏偏不喜欢重口味的,春暖负责酿酒,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店里酿酒的地方,后来我知道了,这酒就是去街上买来次品二锅头,加上一半的井水,搅和而成。包子蒸得也很有风格,肉包,菜包,叉烧都一个样子,黑乎乎的,吃了一口,能吐出一张纸,纸上写着肉菜叉烧。果然有料,虽然白条。
做伙计实际上很辛苦,主要是来客栈的普通顾客,他们要有料的,既然满足不了他们的肠胃,就得从别的方面入手,所以客栈里有很多把式,什么刀枪棍棒,斧钺刀叉,时不时得来两段,我的嗓子很烂,但是被叶娘逼得经常来两首,她说我的声音嘶哑的像江湖歌神西北盗狼,符合流行趋势,我没这样觉得过,就跟我从没觉得叶娘的黑丝带能干架一样。其实我以前嗓子很清亮的,就是小时候俺爹卖东西,我喜欢乱吆喝,那时俺爹卖的最好的东西是一样农具“大握把”,其实是个锄头,我吆喝的带了家乡音,“打我吧,快来啊”,结果一个道上的二轻头一下给了我一巴掌,我从此说话唱歌就喔胧喔胧的,既然叶娘说流行,我就张大了嘴唱,于是店里客人呈流水式减少,但是耗子减少也是同样速度,春暖那丫头说,据说我唱歌以后,耗子们不产仔了,我很佩服她的观察能力
客人减少叶娘一点都不在乎,耗子减少大家都很高兴,我们店主要面对的是一群特殊顾客,跑江湖的。这年头,江湖上有一个职业,犬仔,主要是刺探消息,什么名侠风流,黑暗买卖,帮派内斗和互殴都是他们最关心的,竹风山庄最牛的几个,都是犬仔中的佼佼者,名犬,我其实想做个名犬呢,因为春暖说,他们都大混混,大混混是我第一目标,但是叶娘说你虽然是13岁小屁孩,但胡子太多了,头发又长,太不低调,当犬仔会被打死,我不信,但我只是个伙计,还眼神游离着,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山庄可以说是个消息灵通的地,客栈又是窗口,于是很多江湖大佬和非大佬都喜欢到这里,要听消息可以,但是要被宰一顿,四个黑包子,一瓶水兑酒,走的时候一分钱都不能留是规矩,有些人没钱,连衣服都带不走,有些人很横不愿付钱和裸奔,自侍武功高强,但是酒店里除了我和春暖,都是有一手的,经常10几个围着一个,江湖人穷,被扔出去精光光的真不是少数,最近的一个是大姑娘,为父报仇来问一个混混的住处,可遭了罪,虽然我眼神游离,但还是经历了刺激,春暖那小丫头那时13岁,但是居然说了一句有道理的话,“神马都是浮云”,我真不知道浮云怎么跟一团白色的肉混为一谈,叶娘那天不在,后来回来听说,大喊造孽,然后又出门了,几天后江湖上出了命案,混混死了,被捆死的。叶娘很快回来,只说了一句“捆缚真是学问,捆不好要人命啊。”我相信了黑丝带真的很厉害,据说姑娘被扔出去后,写了一本书“我和叶娘客栈不得不说的事情”,出了名,江湖上流言的黑幕交易就这样成为公开的事情,但是我们客栈这样的交易也没受到影响,只是人被扔出去后,都大大方方的,大有“我是光身我怕谁的样子”,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