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平淡
鸟雀怕逢秋,岁寒便飞走。苦中笑一笑,大家皆朋友。
我叫莫名,字给力,现在是竹音客栈掌柜的兼跑堂,而且还是昭明书院的学生,我在一年前根本想不到这些事情,但是世事难料,这一年太多变化,我有时都有点糊涂。
我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昭明书院混,客栈里也只是晚上打打杂。
但是我还是感到客栈变化了好多,好像又装修了一次,小爱白天也不睡养颜觉了,开始顶替我跑堂,说实话,她做得比我好,我每次放学回来,都看她和来吃饭的人聊得花枝乱颤。
小爱不用做夜猫子,原因就是我们客栈有了春儿,黑道白道,只要带刀,她都能感觉到,再加上不用睡觉,有了危险客栈都能防范。子若有事没事就往通判府跑,她准时把帐做出来,苏苏也不管她,有时还和她逗乐,说要喝她的喜酒。
春暖又长高了不少,苏苏把头发盘了起来,镇上的人喜欢叫我们客栈为“姑娘客栈。”好在江浙地区比较开放,我们又是江湖人,大家都能接受我们客栈女子当家,我听我爹说,咱大明的女人是不能抛头露面的,还得裹脚,我们客栈里的姑娘都没裹脚,连子若也没有,子若说自己小时候在农村被当男孩子养,所以就没裹,小爱的脚倒是不大,她说自己练功练的。
客栈里唯一没怎么变的是野猫子,他还是天天窝厨房里,隔一段时间就研究出来一道惊心动魄的菜,我有时晚上吃完饭后肚子会闹腾,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后来有一次晚上我吃饭,子若看到了我吃的东西,惊讶地说:“莫哥哥,旱地龙虎斗你也敢吃,你好厉害哟。”我不解:“什么叫旱地龙虎斗?”这时野猫子从厨房里出来,乐呵呵地说:“莫大侠,旱地龙虎斗就是蜈蚣炒壁虎,您好大的口福啊,这一碟菜我得忙碌好久才能搞出来。”我听了他这样说,不禁看了看自己的碗,白白的饭上,似乎有虫子和壁虎在爬,壁虎被我咬掉了半截,我看着看着,终于吐了,吐到差点脱水才停住。
后来,苏苏责怪了野猫子和子若,说不告诉我实情,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很生气,苏苏安慰我说,以后不搞这些古怪的东西给我吃了,我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还这样,但是再吃晚饭,就没人惊讶我吃的东西了,我还是经常吃到些奇怪的东西,反正没毒,就稀里糊涂的吃。
我们也就这样平静地在小镇上开店,生活。我依然每天背着包去上学。
先生在一周后回了书院,书院也回复了正常。
前段时间染布坊那件事,因为捉不到凶手,所以不了了之,也因为受伤的人都没有什么大碍,通判大人也不相信怪物的言说,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
岳寒因为受伤在我们客栈多躺了些日子,期间苏苏和子若经常跟他谈诗论画,苏苏对岳寒颇生好感,一来二去,就决定腾出一间客房,专门供岳寒读书住宿,书院那边,先生听说后,大加赞扬苏苏。我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女人的想法变化可真快,我爹以前说过,女人心似海深,我觉得这简直太有道理了。
2、偷鸡
客栈里多了一个人变化并不大,只是每周要从从市场上要多买些鸡鸭,满足厨房和岳寒的需要,苏苏是个仔细人,她跟我说鸡鸭的数量总是不对,问春儿咋回事,春儿也不说,于是昭明书院放月假的时候,她安排我到鸡舍边守一夜。
那一夜,夜半三更,月黑风高,我听到了禽舍里有响动,就打了火折子,定睛一看,就看到一个瘦瘦的黑影提了两只鸡翻出了院子,我也翻着出了院子,火折子灭了,但是月亮却从云里出来,我的眼睛分明看到刘小爱站在了对面的屋顶上,拽着鸡脖子,嘴凑着很享受的样子,一会扔了一只,又将第二只捡了起来。
等到把第二只也扔了后,她满足坐在屋顶,似乎运起了功。可是我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我好奇上了对门那家的房顶,翻到院子里,就着月光,我看见了鸡尸遍地,这家本来是个书画店,最近搬走了,难怪胭脂鱼要到这里喝鸡血。
还没有烂的显然是今天她吃的,我脚踢了踢,鸡身就四分五裂了,好家伙,被吸干了。
我在这里呆了不久胃就不舒服,于是想走,转过身,就看到了刘小爱。
她嘻嘻地乐,我也不知道她乐什么,不过我又一次看到她吸生血倒是真的,而且我在她笑的时候,发现一串红色的口水滴了下来。
我的火神啊,为什么又让我看到这个?
“你看到就好,不要跟老板娘说啊!”还没等我回应,小爱一溜烟就不见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月光下,发呆了好久。半天才回过神,回客栈睡觉。
昏昏的睡着后,我感觉我做梦了,梦里出现了三个人,半面鬼,岳寒,和小爱,他们笑嘻嘻得向我走来,嘴里都流着红色的口水……
我看着他们靠近我,伸出了胳膊,这时耳朵疼了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苏苏正扭着我的耳朵。
“那么早,我还没睡好,别闹。”我抱怨地说,苏苏的手指照着我头就来了一下。我一哆嗦,彻底醒了。
“看到是谁偷鸡了吧?”苏苏问。
“哦,刘小爱….”我刚说出口,就想到小爱昨晚跟我打的招呼。
“我在鸡笼子旁守了一夜,什么也没看到。”我龇牙咧嘴地说。
“刚才我好像听到你说小爱了。”苏苏说着,我看到她脸色很难看。
“不是小爱吃的鸡。”我赶忙解释。
苏苏敲了我一下头,就快步下了楼,然后我听见楼下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早上吃饭的时候,我被苏苏和小爱夹在中间。她们盯着我,我一低头吃饭,头上就会挨一下子,我想换个位子坐,但是两条腿都被她们搅着,动也动不了,干脆,我甩掉了筷子,她们爱咋的咋的。
两个女人对望了一眼,迅速就把饭扒完了,我的腿终于放了下来,我正想吃两口,头被人一按,脸都埋进了饭里了。
春暖收拾桌子的时候,跟我说早上苏苏和小爱吵了半天,最后扯到了我身上,苏苏说我总想骗她,小爱说我言而无信,最后两个女人一致认为,该给我点厉害看看。
“师父,您最近还是悠着点比较好。”春暖说了这话后,就远远地离开了。
我也没管她的话,背着包准备去书院,刚要走出门,脚下被绊了下,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够厉害,我全身的骨头都感觉散了,我爬起来才发现门口有一个拌绳。
“谁搞的,存心是不是?”我的火气上来了。
“啊?这样也能上套,服了你了。”苏苏脸上贴着黄瓜从楼上下来,边走边说。
“太过分了。”我把书包摘下向苏苏扔了过去。
“哟哟哟,不得了了啊,傻子想造反了,春暖去书院给掌柜的请假,野猫子出来,把掌柜的关柴房去。”苏苏躲开了书包的攻击,愣了一下,就发号施令了。
“苏苏姐,叫岳寒去给师父请假,不是更方便么?”春暖笑嘻嘻地说。
“岳寒老早就起来去学堂了,哪像这个懒虫,天天死睡。”苏苏恶狠狠地说,“关他几天,叫他多长点记性。”
“苏苏姐,师父最喜欢呆柴房了,你忘了么,以前叶娘关他的时候。”春暖说着说着,就乐得跟花一样。
“唉,我倒把这茬忘了,唉,这个木头,搞狠了我舍不得,不整整他他不知道厉害,好伤脑筋啊。”苏苏皱着眉头说。
“还是让师父好好上学去吧,你们小两口老这么的闹,我们看着就好笑。”春暖说着,笑得更像花了。
“哎,谁跟这个傻子是小两口,春暖,你这个丫头片子找打是不。”苏苏说着就作势要抓春暖,我趁着这工夫溜了出去。
3、征兵
这段时间镇上还是比较热闹的,通判衙门正在征兵,虽然参加的很少,但是议论声却很大,
贴告示的兵哥说倭患猛如虎,这次朝廷是真急了,如果再任由扶桑的那帮鬼子闹下去,沿海地区就不得太平了。
我没有去过海边,但是心里面还是对大海有着一种向往,我听人说海洋很宽广,很大,我很想去看看海,即使海边在打仗,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很想去看看。
不过我对当兵真的没有什么兴趣,我虽然杀过人,但是很讨厌打打杀杀一类的事情,尤其是一群人打一个人,或者一个人打一群人,都蛮掉价的,在我心里。
招兵的告示都贴到学院了,我看到告示上写,需要一帮学生到抗倭军队里当文书,通判衙门还设了个招兵处,一上午,也没人去。
岳寒看到他们招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我要是身体好点,就去,当完兵出来,就有功名,这时好事,怎么这些同学都不去呢?”
我其实对这个的兴趣真的不大,我想不通岳寒为什么对于功名如此看重,也许在读书人的心里功名是可以做饭吃的,而且不像野猫子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是先生还是找了我,上完第一节课后我就被他叫去了。
“莫名同学,现在官家在招兵你知道么?”
“知道一点,大家都在讨论。”
“那你有没有兴趣啊,这是件好事呢?”
“我没什么兴趣的。”
“啊,为什么你没有兴趣,男人进入战场,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这是大丈夫之所为,你不知圣贤有云,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么?”先生见我对他说的事情不为所动,不禁大为恼怒。
“我不是君子,我是个小混混,只是个小混混,先生,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我爹说了,上战场会死人的,我不想看到死人了。”这是我心里话,所以我说的很顺畅。
“哎,你怎么能这样没出息的想呢,你天资愚钝,读书没什么天分,以后走科举这条路估计也走不通了,但是你身负奇功,又运气非凡,到了军队能建立一番奇功也说不上,所以你还是考虑下我的建议。”
我不是个爱考虑的人,但是先生的话还是引起了我很多思索,我在学堂里想了一整天,我在想我的人生,想人生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我考虑到我的经历不够,武功不好,没有主见,还有糊里糊涂,打仗可以么?打仗后我还能见到苏苏么,火神爷爷也希望我去战场么,考虑了半天,最后我决定,不想了。
回到客栈,我把书包放下,就开始跑堂,比起读书和考虑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更喜欢跑堂,跑堂只需要让客官么满意就好,读书要耗脑子,考虑无关紧要的事情全身都不舒服。
苏苏看我和客官聊得愉快,在那傻笑,扭起我的耳朵,就把我往她房间里拉。
“我在街上遇见先生了,先生说给你建议了一个好前途,但是你一点都不为所动,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哪家的男人不想着升官发财,振兴门楣,就你什么都无所谓的。”
我猜不到先生对苏苏说了什么,但是苏苏这么激动,估计她是对我参军一事动了心思。
4、 征求意见
“苏苏,你希望我去打仗,我就去打仗就是了。”
“笨蛋,你怎么老手说我希望你怎样,你就怎样,你要有自己的想法啊,给力哥。”苏苏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眼睛狠狠得瞪着我。
“我其实就希望咱们的客栈好好开,我们大家开开心心得过日子,以后不再遇见古怪的事情了,那样我就满足了。”我没有回避苏苏的眼神,正色得说道。
“给力哥,你这样想太简单了,你考虑过我希望怎样么?”苏苏的眼神变得很犀利,只盯住我。
“我考虑不到。”
“我希望我的男人是个英雄,敢于担当,有责任心,有胆量,所以给力哥,这次是个机遇,我们山庄正好也需要成员进入军队,以后仗打完了,拉一些当兵的入伙,也可以增加我们帮会的实力。”苏苏看来经过了深思熟虑,她都想到了这份上,我还说什么呢。
我和苏苏正在商量着,春儿走了进来。
“春儿,又不舒服么,不舒服在房间里躺着,不要到处乱跑啊。”苏苏说道。
“苏苏姐,我好怕,我看见了好多血,我看见了我干爹带着一帮人在砍人,他们砍死了好多人……”春儿说着说着,手一捂头,就晕了过去。
苏苏一见这样,就慌了,赶忙叫我把春儿背回野猫子的床上,我背完后回来,苏苏把我叫到了一边。
“我刚才太冲动了,打仗了那么危险,你也不是什么灵光人,我担心你去了,被人砍了也躲不掉,还是算了吧,咱平平安安的开店比什么都好。”
这女人的心思变得可比天快多了,和苏苏呆得时间长了,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清这女人的心思。
“苏苏,我觉得我应该去,我虽然武功不好,也傻点,但是我是信火神的人,信火神的人不能做孬种。”我信誓旦旦得说了这番话,心里也不禁得意。
结果我挨了苏苏很重的指头。
“去你的大头鬼。你跟我反着干,有你吃亏的时候。”苏苏撂下了这句话,就去忙去了,也就不管我了。
晚上吃完饭,苏苏把大家都召集了过来,讨论我要从军的事情,苏苏说的很明确,我去参军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但是我执意要去,那就另说。
小爱说应该让我去军队里,我的戳人手指指不定就会立下大功。到时上级喜欢了,给个将军当也不一定。
子若说军队里痞子多,我进去可能学坏,所以建议我考虑下。
春暖嘻嘻得乐,也不说话。野猫子手里端了盘烧坏掉的自制料理,只顾着自己尝味道,对我们的讨论似乎一点兴趣也没,
其实我对立功还是成为痞子一定概念也没有,但是不能做孬种成为我主要的想法。
见大家也商量不出什么,苏苏一咬牙说:“随掌柜的自己吧。”
“我去参军,其他的没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经营客栈,等我打完仗回来。”我说道。
“师父,万一你回不来了呢,我开始以为你和老板娘是开玩笑的,难不成你真要去。”春暖支支吾吾得说,眼泪都要下来了。
春暖比较没心没肺的,难得她说了一些有心的话,还那么不对味,搞得我一阵心酸。
“呸呸呸,春暖,我们老大还没上战场,你就这样咒他,莫老大福大命大,上了战场也没事的,对了,当兵带上老猫我吧,我去当个火头兵。”
“唉唉唉,有你什么事,好好呆你的厨房,掌柜的去参军关你什么事,不要乱凑热闹,不然我有你好看。”苏苏恶狠狠得对野猫子吼了几句,野猫子嘟囔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就不吭声了。
我没有管他们,只顾着自己发呆,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群倭寇拿着刀把我包围了起来,我一个轻飘飘,跑出了重围,一把刀砍了过来,我手指递出,夹断了刀,然后又是一指递出,倭寇就倒下了,然后我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将军的铠甲,回到了镇上,苏苏来欢迎我,翻上了我的战马…..
“莫大哥,你去打仗,如果遇见了我干爹和他的手下,告诉他们别这样杀人了,好么?”春儿忽然拉扯了下我的衣服,说了些我似懂非懂的话。
“我不认识他们啊。”我说道。
“他们蒙着面,但是衣服上都有甲虫图案,你见到那样的,就是他们了。”
“好的,我见到他们,一定跟他们说。”我估计也没有机会见到春儿的干爹,但是她那么担心,我还是得安慰下她。
这一夜我又没有睡好,倒不是因为参军的事情担心,而是因为参军后的事情,苏苏说我是惹事不生非的命,我到军队里会遇到什么呢?如果真遇到了春儿的干爹,我该怎么劝他们啊,他们是倭人,我说什么他们也听不懂,我该找春儿学几句倭语么?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做了很多梦,最后什么也没记得。
第二天一早,我和岳寒去了学堂,一进院子,先生就找我,问我考虑好了没有,我点了点头。
几个看着像是衙门里的人一下就围了过来,我都没看清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就被套上了一件宽大的衣服,直接架出了学堂。
“兄弟,我自己会走的,你们架得我好难受,放开点好么?”
“不行,上次我们招了一个学院兵,没架好,结果一下就跑了,被我们头骂了一顿,灰头土脸的。”架着我的哥们说了这番话,我也就不报他们放开我的打算了,当然我现在是自愿当兵,就是他们不来,我也会去通判衙门报道。
5、 报名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