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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这种平淡的生活不正是皓天一直渴望的吗?

“那么……怎么会想到到这里来旅行?这里似乎也不是很有名。”

“这个啊,这很简单,我爸妈就是黑龙江人,他们很想故地重游,所以就来了。”

“哦。”我觉得我的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荡然无存了,这让我有一种又一次失去欧阳皓天的感觉,心很痛!

“童画小姐,你有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我吗?”

“是啊,很像很像非常像,简直像到就是一个人。”

“真的?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意思,他在哪里,我可以认识他吗?”

“我也很想见他,可是,虽然我觉得他还活着,但是大家都说他死了!”

“所以,你见到我的时候以为是见到了他对吗?”

我点点头,很凄凉地笑了一下,说:“但是现在看来并不像,除了相貌,哪里都不像!”

“哦?这种说法很新鲜,可以说明一下吗?”

“我那个朋友,他没有你那样灿烂的笑容,偶尔笑一下也是淡淡的;他没有你那样清澈的目光,他的目光很冷漠也很忧郁,但是也很温暖;他没有你那爽朗的笑声,因为他的笑从来都没有声音,他从来都没有大声喊过,我听到他唯一一次喊大声的,是七年前我们分手的时候,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他……是一个人生经历很特别的人吗?”

“是,特别到让人心痛。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国家的人,他是靠卖血和在垃圾桶拣东西吃读完了小学和中学,他……”我心痛得说不下去了。我感觉到他走近了我,他的双手抱住了我。于是我又说:“今天是他的生日,这个生日是我们相爱以后我送给他的。七年前的今天,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他出生二十多年来的第一个生日。那天我们很幸福很快乐。”

他的胸膛靠近了我,温暖了我,这种感觉跟皓天的感觉一模一样,我又迷茫起来。

“欧阳皓天,你是皓天吗?对哦,我怎么才想到?你是国际刑警,你现在又是在做卧底对不对,所以不能跟我相认对不对?我说的对吧?”

“对不起,童画小姐,我不是,我不是欧阳皓天,但是就算我不是欧阳皓天,也不希望你这样心痛,被你这样痴情的女生七年如一日地爱着,那个欧阳皓天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他都会感受到幸福的。”

“真的吗?他会幸福吗?他会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总是发出爽朗的笑声吗?”

“会的,一定会的,所以你不要再痛了,如果知道你很痛,他也会很痛的,我听人说,相爱的人心灵是相通的。”

“Jake,你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一点进来!”

我吓了一跳,顿时清醒过来,现在抱着我的不是皓天而是Jake,我挣脱开Jake的怀抱,强颜欢笑地说:“天太晚了,早一点休息吧!”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做了那个可怕的梦,那个关于在白桦林里迷路的梦,当我大叫着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正躺在欧阳皓天的怀里,他在用手抚着我的头,用温暖的声音安慰我。

“没事了,没事了!”

我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安心地睡去……

“哎,你们抱在一起做什么?”

我被声音惊醒,是Marry,她正满脸惊愕满脸仇恨地看着我们,而我,还躺在Jake的怀抱里。

“童画,什么鬼童话,你这个狐狸精,我早就知道你对Jake没安好心,可是想不到你这么不要脸,这么快就勾引了Jake,你……”

“对不起,Marry小姐,不是这样的,不是……”我觉得我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躺在Jake的怀里。

第二天一大早,昨天陪着Jake父母一起走的那个小青年就赶了回来,他跟Jake说车就在白桦树林的边上。

满面笑容的Jake和满面怒容的Marry跟我告别,走了很远,Jake突然又转了回来,看着我说:“我们以后可以像朋友一样常联系吗?”

我笑了一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飞天集团董事长?”Jake不是一般的吃惊,“是那个飞天服装品牌吗?”

我点点头说:“回国前有空到飞天集团去看看吧,你女朋友的服装我可以免费赠送。”

他们走远了,我的心又空了,但是不管怎样,这一年皓天的生日我过得很满足。有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替他点蜡烛,替他切蛋糕,然后又替他吃掉……将来有一天,如果皓天回来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一定会觉得很有意思的。

如果他俩都站在我的面前,我会一眼就认出皓天来吗?突然,我的心一震,想起了昨天晚上,Jake安慰我的时候,说的竟然是汉语!

我又一次动摇了,莫非他真的是皓天?他是在执行任务?或者他像《冬季恋歌》里的姜俊尚一样失去了记忆?六年前那个叫科波菲尔的国际刑警不是说皓天是在一场与毒品贩毒集团的遭遇战中牺牲的吗?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受了重伤,重伤让他失去了记忆?

可是,他的父母是哪里来的?我觉得我的脑子里似有一团乱麻,但是有一点我是清醒的,那就是我想要一个确切的真相。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一个月之后。

梅蓝经过千辛万苦,给我带回来了一个故事,一个让人既心痛又感伤,但是却会笑出来的故事。

六年前,在加拿大一场跟贩毒分子的遭遇战中,皓天倒在了血泊中,他的心脏被打穿,他的搭档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一个被车碾中了头部的青年同时被送进了医院。那个青年就是Jake。Jake是脑坏死,已经无力回天。

于是在医生的建议下,Jake的父母同意将没有任何生存希望的自己儿子的心脏捐出,但是有一个条件--要皓天代替Jake,来延续Jake接下来的人生。

听到这里,格格惊呼:“这也太离谱了吧?”

梅蓝继续说。

就这样,Jake的心脏在医生的帮助下,在皓天的胸膛里落了户,但是有了重生希望的皓天并没有很快醒来,在最初的几个月中,手术后的各项指标虽然都很正常,但是皓天却躺在床上跟植物人一样一动不动。

医生说这很奇怪,他做了比喻,说这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救助者拼命把他往岸上拉,但是溺水的人却拼命往水里钻。皓天好像是失去了生存的渴望和意志,如同一个一心想死的人,神仙也救不活。

就这样,皓天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年。

格格又忍不住发表感慨:“神啊!这就是说我们认为欧阳皓天死了的时候,他一直昏迷在病床上,哎哟,真的是好可怜哦!”

王子瞪了格格一眼,说:“哎,孩子他妈,你安静一点听梅蓝讲完好不好?”

在这三年里,Jake父母把全部的爱都给了皓天,守护了他三年。在这三年里,皓天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睡着,但是据Jake的父母说,在这三年中,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发生。

格格看了王子一眼,还是忍不住问:“奇怪的现象,什么现象?”

每年的九月二十八日这一天,皓天的身体都会突然显现出强烈的生命迹象,脸色变得红润,手指开始活动,心脏的跳动和大脑的细胞活动都很强劲,直到第三年的九月二十八日,皓天终于睁开了眼睛。

格格又叫:“九月二十八日,那不是欧阳皓天的生日吗?对哦,每年童画姐姐不都去‘浪漫满屋’给他过生日,点蜡烛、切蛋糕吗?一定是他们之间有心灵感应!欧阳皓天能够感受得到童画姐姐的思念。哎哟,真的好神奇!”

王子忍无可忍地瞪起眼睛说:“孩子他妈,那你收到我的心灵感应没有?”

“你的心灵感应是什么?”

“让你闭嘴!”

但是生命的阳光并没有照进皓天的心里,恢复了知觉的皓天每天都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远处,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无所欲也无所求。

医生对Jake的父母说,这个青年受伤之前一定有很重的心结,他好像陷入一种巨大的痛苦之中,无法挣脱出来。

格格又要说话,被王子一下子捂住了嘴。

医生说有两种治疗方法可以试一试,一是看心理医生,慢慢地开导;另一种就是实施催眠术,让他彻底忘掉心中的苦痛。医生的建议使Jake的父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治疗方法,而且他们做得比医生建议的更彻底,他们让皓天彻底忘掉他是皓天,然后在他空白的记忆中一点一点地输入了Jake的人生经历。于是,欧阳皓天变成了Jake。

“啊,上帝啊!你在说什么?编电视剧吗?欧阳皓天变成了Jake?真是的,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一次王子没有让格格闭嘴,因为他的嘴也闭不上了。

“梅蓝你在说什么?你把这种三流电视剧的情节说给我们听,你当我们是傻瓜啊!”

梅蓝不管他们,看着我,继续说。

变成了Jake的欧阳皓天给Jake的父母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重获新生的Jake青春飞扬和活泼开朗,让他们重新找到了做父母的感觉;Jake的细心体贴和孝顺父母,让他们重新感受到了为人父母的幸福。他们一家三口在加拿大那个普通中国餐馆里,每天都在锅碗瓢盆交响曲中,演绎着一个幸福家庭的快乐。

直到来到了“浪漫满屋”,直到遇见了我。

我一直默默在听,当我听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开始明白什么是“悲喜交集”,我开始知道什么是“痛并快乐着”。虽然格格和王子都觉得梅蓝是在编三流的电视剧,但是我相信,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流着泪,笑着对格格和王子说:“看吧看吧,我就说,皓天没死吧,你们还不信,现在你们相信了吧?皓天……”我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王子长出了一口气,说:“这也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那我们现在还等什么?还不快一点把欧阳皓天这个祸国殃民的小子给逮回来?”

但是梅蓝叫住了王子,格格不干了。

“梅蓝,我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这么多年所吃的苦,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可是,你看他们都爱成这样了,你还能插进来吗?所以快点放弃吧!而且你看这丫头有什么好?我看如果欧阳皓天没爱上她说不定还没这么倒霉呢!”

梅蓝使劲地摆着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跟格格和王子一起盯着梅蓝。

梅蓝说:“在我跟科波菲尔和Jake的父母了解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希望不要把真相告诉Jake。科波菲尔说,他跟Jake一起工作了好几年,他最清楚Jake是皓天的时候生活得非常不快乐,看了皓天的日记之后,他更加确信皓天的经历会在他的心中留下一生的阴影,永远都不会消除。这也是他当时没有把皓天还活着的事实告诉我们的原因之一。

“许多天后我又知道了原因之二,是国际刑警总部跟Jake的父母之间达成的协议。要让皓天活着,就必须让他变成Jake。所以,他们在烈士陵园为皓天立下了碑。

“Jake的父母的反应更为强烈,他们已经失去了一次Jake,他们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而且他们虽然不了解皓天的身世,他们也不想了解,但是他们知道,皓天是痛苦的,是不快乐的。但是自从变成Jake之后,他变得既幸福又快乐,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让他做快乐的Jake,而要让他做不快乐的皓天呢?”

梅蓝把我们说愣了。

从知道欧阳皓天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似乎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皓天不再是皓天,皓天已经变成了Jake。

格格觉得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她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变回欧阳皓天了。而且皓天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他以为他失去了童画。现在童画回到他身边了,他幸福都幸福不过来,怎么还会不快乐?”

王子也说:“就是就是,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所以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现在都觉得童画奶奶在一分一秒地变成了老太婆,把她嫁掉,我们也省心了!”

格格和王子开始往外走,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因为他们百分之百肯定我跟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所以当我叫住他们,说出我的想法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天外来客,满脸的震惊和愕然,一直在反复地叨唠着:“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

梅蓝也很意外,但是他能够理解。

“童画小姐,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平静地点点头。

“我了解皓天的伤痛,我也看到了Jake的快乐,他那爽朗的笑,还有在父母身边脸上那幸福快乐的没有一丝阴影的表情,我都看到了。皓天的伤痛是皓天所医治不了的,这也可能是老天让皓天变成了Jake的原因吧。所以我觉得既然Jake是快乐的,那就让他永远是Jake吧!”

“可是童画小姐,你应该知道,爱你的是欧阳皓天,而Jake爱的是Marry!这个,你知道吗?难道你要放弃欧阳皓天吗?”

我笑了一下说:“放弃,你还那么不了解我吗?在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死人的时候,我都没有放弃,现在他就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怎么会放弃?”

“可是,欧阳皓天不但忘了自己是欧阳皓天,而且也忘了你。他在忘掉自己是欧阳皓天的同时也忘掉了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六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白。我要追求Jake,我要让欧阳皓天以Jake的身份再一次爱上我!”

这一次是梅蓝、格格和王子异口同声地喊道:“啊?!”

我很快就来到了加拿大,梅蓝陪同在我身边。

在飞机上,我看着他体贴地照顾我,突然一阵辛酸。

“梅蓝,你上辈子一定是欠我的对吧?”

梅蓝把一杯咖啡放到我面前,笑着说:“我哪是欠你一个人的,欧阳皓天的我也欠!”然后,他诚恳地说:“童画小姐,你不要总是觉得对我怀有歉疚感,其实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只是我自己一相情愿而已。而且我对你的这种感觉早就由爱情变成了亲情。我已经习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来爱你了,说真的,如果你现在让我当你男朋友,说不定我还会觉得很奇怪。”

我很艰难地笑了一下说:“少骗我了,哪有哥哥叫妹妹小姐小姐的?在中国,小姐是用来叫那些酒店里的三陪女郎的,你不知道吗?”

“真的?!那我叫你什么?像格格和王子那样叫你童画姐姐或者画姐姐吗?不管怎么叫我都不能直接叫你童画,因为那样的感觉好像是你没有穿衣服,或者是我没有戴帽子。”

我被逗笑了,说:“你这是什么鬼感觉啊?”

我找到了Marry,跟我一样,Marry也是有钱人,所不同的是,她现在还是董事长的女儿,而我,已经由董事长的女儿变成了董事长。

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七年前的样子--娇生惯养,优越感十足。这让我突然觉得,七年的时间并不是没有改变我,而是我没有感觉到而已。

Marry是在去Jake家的餐馆吃中国菜的时候认识Jake的。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九月二十八日,因为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当Jake知道是她的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一大束白色的百合。

从第一次见面那一刻起,Jake那阳光般的笑容和不凡的举止就印在了这个华裔富商的女儿的心中。

“我们是一见钟情,从我们见面那天起,我们就相爱了,所以你不要再梦想着插进来,就算你是飞天集团的董事长,Jake也不会爱上你的,知道了吗?”

“他也爱你吗?他跟你说他爱你吗?”

Marry愣了一下,恼怒地说:“这关你什么事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如果你非要听,有一件事倒是可以告诉你,我们快要订婚了,我们双方的父母都已经见过面了,而且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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