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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唯一庆幸的是

唯一庆幸的是,大家不再行走在黑暗之中了。

此时,尽管天气依然寒冷,甚至感受到比冰洞里还寒冷,但是,他们有了方向感,能够看到未来。是勇气和智慧、群策群力和相互模仿的原始智慧,使他们再一次得到了拯救。

大家一点也没有松懈,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他们知道只要返回到南面的火山口,一切就有了希望。

“大家坚持住,坚持走到来时的火山口,那里能消除一切寒冷!”

木一名说话的时候俨然行军打仗的将军。他一只手拉着吴亚卓,另一只手拉着郝姑娘,大家已经习惯相互紧紧地攥着手来获得信心了。但是此时,郝姑娘脸色苍白,手指冰凉;事实上每一个人的脸色都苍白,每一个人的手都是冰凉的。但是木一名看不到自己,而且他总感到郝姑娘要比任何一人都冷,都可怜,比任何一个人都寒冷,她心灵无援,该是第一个抵达痛苦极限的人。

木一名攥紧了郝姑娘的手,扭头对她说:“尤其是你,郝,你一定要挺住,想一想吧,火山口是多么温暖,它在等着我们!”

郝姑娘的左手牵着高真宇,木一名右手牵着吴亚卓的左手,吴亚卓的右手牵着魏强。他们呈一字形向前迈着步子。

魏强感到吴亚卓的手指越来越没有力量了,他使劲地攥着她的手,扭头对吴亚卓说:“是的,我们胜利在握!只要坚持住,就逃过了这一劫!亚卓,你还好吗?”

突然,吴亚卓的腿不再迈步了,她完全软了下来。紧接着,高真宇感到郝姑娘的手,也脱落了出来。原来被三个男人架着飞奔的两个女人,双双蹲在了地上已不能再行走。

时不待人,高真宇赶紧叫大家把她们平躺下来,把湿衣服拿过来凑在她们的嘴边,拧水给他们喝。

然后,三人轮换火速背着她们前进。——事实上,高真宇、木一名、魏强也都是咬牙挺着。在自己没有倒下之前,他们必须相携相伴。

时间无比的漫长。当大家到达山的南面时,所有的人都不能再动弹,齐齐歪倒在草地上,不省人事!

但是,他们已经安全了,他们只是暂时被寒冷以及饥饿逼倒。

现在,他们安全了。南麓火山附近的土地温暖着他们。他们可以尽情地休息了。

当夏日中午阳光从山的侧面树丛之上的云层里钻出来的时候,这片土地暖和极了,暖和得每个人的额头都沁出了细密密的汗珠。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犒赏,他们承受了太多寒冷和湿气,需要更多一点的阳光来缓解,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恢复体力。

高真宇的身体尽管不是最强壮的,但是,他是第一个醒来的。

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阳光之下直直地躺着,赤身裸体,仅穿着一条小裤衩。要命的是他小裤衩里的家伙居然不争气地立了起来。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以及他的下一代都还活着。他们没有死在冰洞之中。

为什么高真宇最先醒来?没有谁闹得明白。是他最挂念大家?还是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没有谁说得清楚,也没有谁觉得这特别地重要。高真宇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他要知道其他人到底怎么样了。他站起来大声地喊:“郝姑娘,亚卓,一名,魏强——你们快醒醒!”他一边喊一边朝他们走过去。但是,首先被高真宇叫醒的并非两位先生,而是吴亚卓。

吴亚卓第一个被高真宇的喊声惊醒过来。高真宇激动地跑过去和她拥抱,说谢天谢地你还是活的,然后赶紧转身,去推其他三个人。

“我在哪里?生命到底要去何处?”

木一名也在高真宇和吴亚卓的吵闹声中醒了。他醒过来之后,呆呆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接着郝姑娘、魏强依次醒来,这是令所有人激动不已的事情。大家醒来后修整着自己,把湿衣服全部打开,铺在草地上晾晒。“你知道为什么魏强最后一个醒来吗?”高真宇开玩笑地问吴亚卓。“他是早就醒了,而后进入了甜美的梦中。”郝姑娘在一旁听着,替吴亚卓回答,“他是瞌睡最大的人,我和他住一个房间时,他一粘床就睡着了!”

高真宇说:“也许对,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死,都只是疲惫到了极点,疲惫得到了睡过去的程度。所以不存在苏醒一说,魏强兄身体最强壮,这次出力最多,所以最疲惫,所以他醒得最晚,所幸啊,他没有醒不过来!”高真宇说这话时,活脱一个发现秘密的天真小孩。

“不,我确实是最贪睡的人,我多么愿意醒来,但就是睁不开眼,”魏强说,“我还做着梦呢,我梦见有人在野炊烧烤,铁板上烤着五块香喷喷的土豆,更像是五只烤丹顶鹤,还梦见……”

木一名这会也神气活现,像吃了兴奋剂,说:“你自己就是一块土豆,兄弟看看你浑身上下,哪一处不像土豆!”

大家哄笑了起来,早忘记了昨夜的苦难。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聊着闹着,等待衣服被晾干。同时在高真宇的建议下,大家也开始四处搜索,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果腹的食物。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大家突然想到出发前的酒店,那里温暖,食物丰富。于是高真宇建议不用原地等待衣服被晾干了,把衣服顶在头上,披在肩上,甚至直接穿在身上,它们慢慢会干的。当务之急是立即往回赶!

众人打道回府。

一路上,大家始终沉浸在冰窖的余悸里,他们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大家一边行路,一边交流着彼此的看法,絮絮叨叨。

“老高,你为什么要安排咱们来这个地方呢?”木一名问。

这个问题一经提出,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我也不知道呀,”高真宇停顿了很久,说,“我只知道,这里与众不同……”

高真宇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一阵暴风骤雨的粉拳。

高真宇不得不一阵猛跑,把他们甩在身后,骂大家是“不懂知恩图报的家伙”。

他自顾自地走在前面,昂首挺胸,收腰提臀,自言自语:

“山之阳,有背脊、峰或岭,顶层铲平可得平台、台地或地垛。山之侧,有坡地、陡壁或梯田。大山可剥蚀成山岗、土丘、隆起的地形,或者土墩,也可削成峭壁或剥蚀成砂垅。断裂的山体可形成巨石、岩石、卵石和砂石。与山脊相对是峡谷,峡谷深深嵌入地层。地底有空穴、巨洞、洞穴和岩穴。场地若有水,水则无形,水之形状补足陆之形状,合二为一。山谷可成沟纹渠、小河、小溪。海拔高之水可变化为激流、瀑布、险滩。下陷处积水,可成坑堰,成潭,成塘,成海湾,成死水湾,成湖泊……”

魏强像牛一样撞过去,疾呼:“高兄,你等等,你念的与我梦中那人念的,一模一样!”“你梦见念什么了?”“我梦见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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