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理和黎静坐在星巴克的卡座上。下午正是上班时间,里面难得的人少。不知名的钢琴曲流淌着,下午的阳光斜撒下来,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真是好久不见呢。文理先起话头。
黎静的手指跟着钢琴的旋律在桌上敲打着。哪有很久没见,你算得上天天都要出现在眼前,想不见都难。
哦?
哦什么哦,我发现所谓的企业家都是一个样的,有兴趣的事就喜欢用一个‘哦’字代替。装什么深沉!
但是,刚刚你说的就很不符合逻辑。我之前可从来没有遇到你,更不要说天天出现在眼前了。
黎静成竹在胸地抬抬下巴,对文理说:回头看看后面的书架。
文理看着杂志上粗大的黑体字以自己的名字开头,就什么都明白了。还好死不死的补了一句:我以为我的魅力已经大到让你们这种小丫头每天都要百度一次我的名字,来温习温习我光辉的形象呢。
黎静狠狠白了文理一眼儿:老板就是可以在任何时间偷闲的么?你们地下的员工服你管吗?
他们想领钱的,就肯定服我管。再说老板出去偶尔约个会什么的,员工也不能有意见。否则,他们就是越过职责范围了!
约会?
恩。
每天有很多会要约吧。黎静呷了一口咖啡问道。
恩,是很多。
黎静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一副他周旋于一群大长腿超短裙里的情景。有些鄙夷地瘪了瘪嘴。
文理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女生的表情,补充道:可都是跟些老头子约会……
黎静故意做出一副很小资的样子,说:今天就给一个机会让你跟名媛淑女约一次会。
文理本来很镇静地喝着咖啡。就随口说:我对面这位‘淑女’,你示范一下淑女的作法吧。看你这样张牙舞爪的,目测都有些差距。
黎静很不服气,再不济自己也是出生在富贵家庭的,这有什么难。于是把咖啡杯端起来,用小勺轻轻画着圈,最后小小呷了一口,用很矫情的手势把餐巾拿起来,拭了拭嘴角。最后完了还慢慢勾起嘴角,奉送一个见不着任何一颗牙齿的笑容。
黎静心里默默盘算:慢和笑是精髓,一定不会错。
文理看着黎静像是肚子疼一样的反应,心里有种莫名的喜感。
他微微起身,微笑着坐下。端起自己的咖啡:虽然,做了很多努力,可是还是很遗憾,你做得事汇集起来基本是两个字:村姑。
黎静瞪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神色。自己的领悟能力一直都很好的好吗!
属于绅士淑女的下午茶:用勺子搅茶时必须要把勺子放在六点钟的位置,然后移动到十二点钟的位置,不能超过3下。若是一个劲地拿勺子在茶杯里打圈圈,会被其他人笑话是村姑了!
黎静绕在他口中的几点钟方向一直出不来。
文理又接着说:喝咖啡不是叫你去打虎,不是像武松那样端起来只管往胃里送!像谁饿着你了似的,以你的速度,一个下午茶时间可以喝下多少咖啡啊?好在这里没有续杯的,不然咖啡店就垮了。
黎静抓着后脑勺的头发,一脸的不好意思。好啦,你别说啦,旁边那些人都把我望着!我承认我不是淑女,不是淑女了!
你不是淑女这回事是事实,不是你承认或者不承认就可以改变的。
哎呀,和资本家说话好困难。怎么随便说说都当真,今天如果我一直不说话,你是不是要把这当成一次礼仪课呢!
文理挑起一边的嘴角,狡黠一笑:我讲的礼仪课,可是有点贵。
黎静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跟这个人磨叽的时候,时间真是用的是飞的。而且,路娉发来的老师要查勤的短信静静躺在手机里,黎静看到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于是叫了声:我的课呀,一逃就是三节。资本家,今天谢谢你埋单。
文理看着跑出去的女生的背影,本想追出去问一下她的号码,没曾想黎静自己像个在树上撞晕了的兔子,又跑回来,从座位上拿起随身的斜挎包,对文理吐了吐舌头,说:包,我忘了!呵呵。
包袋勾着咖啡杯,将杯子一并带过来。于是,下一秒,一直很有绅士气度和举止永远反映着‘虽然我是在便宜的星巴克里喝咖啡,但我依然是个贵族’的讯息的文理,终于不淡定了。
他看着洒了的咖啡在自己洁白的腿上——恩恩,应该说是洁白西裤的裤腿上像泼墨画一样欢快晕染着的情形的时候,脑子里的画面和声音同时停止了。张着嘴看着裤子上的一片狼藉。
黎静看着文理明显有点过激的的表现,真真感觉到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于是讪讪的笑着,说:哎哟,原来这个裤子可以浸咖啡……
文理愤愤的说:废话,我穿的是雨衣吗?退一步说,我就是穿的是雨衣,这么大杯也要超负荷了!
某人刚刚还嫌我喝得太不淑女好吗。黎静说完这句话,自己用意念先抽了自己一耳光。
好吧,她就不应该指望文理会在当下产生点幽默细胞。
黎静的身体已经本能地铸好防御工事,随时准备挨揍。鉴于自己是始作俑者,还是一转眼,凑近了对文理说:鉴于在这里发再大的活,也不能就地换裤子吧。这样,我挽着你,把这里遮住好不好。你开了车的,到车里就没关系了吧。
虽然话说得,真是很欠抽。但听来也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九月的下午,在这个星巴克店里,大家有幸看到一幕‘温情脉脉’女生一会巧笑一会闹别扭一会咬一下大帅哥的耳朵的戏码。最后,以这两人手挽手笑着上了一辆奔驰为结局……好吧,那些朝九晚五的小白领,让你们亲眼看看电视剧一般的桥段,是我们的不对。
黎静回头往店里望了一下,一群脖子都快伸到门外面。
安静又和谐的状况仅仅维持到关上车门。文理一点都不淡定的开始嚎叫:这……天哪!这……要疯了。
黎静幽幽地说:至于吗你。
至于吗?我看见这一团东西心率都不齐了好吗,这样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开车!
亲爱的,你说什么呢,你不仅要开车,恐怕还要送我去学校。我再不去的话,状况可能有点困难。
文理一听,说:是要求?
赶紧吧,您。
我说过我没有办法开车,以这样的状态。如果期间出了什么事,你没有什么损失,可是我们国家将会少很多税收,你付不起责的。
黎静有一个时刻,很想用什么东西将这个人的嘴堵起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文理,在胸口处把文理细心叠好的口袋巾扯出来,挡在他的腿上,说:好了。现在心跳不紊乱了吧。
文理再度歇斯底里:你知道这条口袋巾多少钱吗!
在文理进行下一步狂轰滥炸之前。文理的嘴巴里被塞进一粒薄荷糖。
黎静有条不紊地说:我的错,你就说说怎么补偿吧。
我这是什么你知道吗?就说补偿。
阿玛尼的高级定制。你那是手工定制,那么我,最多用手工给你洗洗。
文理注意的重点根本不在‘阿玛尼高级定制’和劣质洗涤剂的严重不对等,而是黎静压根儿没有加到那条自己最中意的口袋巾。默认代表成交。
看不到那一团黑,文理果然平静很多,车子也平稳的开在直奔学校的路上。
在看不到头的车流里,出现这样的对话:
喂,黎静。
说。
这什么糖?
薄荷糖。怎么?
很贵吗?
超便宜,只有糖,除此之外就是色素和香精了。
真的?
真的。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觉得蛮甜的。
资本家不知道糖是甜的?
还有吗?
黎静觉得以上对话非常的诡异。一边从包里把剩余的几粒糖倒出来,一边问:因为把你的裤子毁了气糊涂了吗。
文理开车的时候,很专注,基本没有转头看黎静的时候。可是在说完之后,他心里的狼渐渐醒过来,斜睨着眼睛说:差点忘了,我的手机在西装口袋里,你拿出来,把你的号码输进去。
黎静几乎有要咬舌自尽的冲动,都快忘了的事情提它做什么?现在好了,输完号码就跟签了卖身契一样,以后一有什么地方呼吸不顺畅,就用这个来敲诈我!
果然是资本家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