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24日,在任7年的国资委主任李荣融正式退休,继任者为原国家质检总局局长王勇。一时间,关于李荣融功过与国资委成败的议论见诸报端,议论焦点逐渐由李荣融的宦海沉浮转向对国企新一轮改革方向的探讨。
提到国企,大多数人会想起这句专业味道十足的批评:“政企不分、政资不分、多头管理、企业亏损、国有资产流失、职工下岗分流”。直到2007年,李荣融仍然愤愤不平:“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国企搞不好的时候你们骂我,现在我们国企搞好了你们还是骂呢?”自从2003年成立伊始,国资委就注定将和国企一样处于尴尬境地。然而,国资委成立7年来,央企由196家减至121家,“减法”已基本完成,而央企资产总额已从713万亿元增长为21万亿元,是名副其实的“最赚钱企业”。
即便如此,国企改革还远未完成,经理人行政任命制、经营目标多重性、产权责任主体模糊性、行政资源依赖性等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因此李荣融离开时难免遗憾,毕竟壮志未酬,事业未竟。
自国资委创办第二年起,李荣融曾多次带队前往新加坡淡马锡考察,各地方国资委继而掀起学习淡马锡的风潮,多家地方国资委在短期内成立专事股权投资的控股公司。李荣融认为,关键是学习淡马锡的治理结构和董事会制度,而未来国企改革的难点就是公司治理,开展董事会试点是重中之重。2004年6月,国资委正式下发《关于中央企业建立和完善国有独资公司董事会试点工作的通知》,并选择诚通集团、神华集团、宝钢集团、高新投资集团、中国医药集团总公司、中国国旅集团、铁通集团公司共7家央企进行新董事会试点。截至目前,123家央企已有32家开展董事会试点。从2004年到2009年底,央业通过公开招聘、竞争上岗等方式选聘的经营管理人才由334万人增加到521万人,增长56%。
然而,推动董事会试点并不容易,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张维迎戏称:“别以为在马肚子上划几条道道就是斑马了。”北京科技大学教授刘澄认为,建立董事会制度需要找到能真正对企业负责的人,但当前许多央企负责人并不是由国资委任命,也不是由董事会任命,所以要真正在央企推进落实董事会制度改革并非易事。
与此同时,央企一直在朝整体上市的目标努力。学界普遍认为,国企、央企应该从一切竞争性领域退出。国资委相关人士表示,“美国、英国的竞争性领域没有大国有企业,只有民营企业。但是在中国现实的国情条件下,不能沿用中小企业改革的方式对国有大企业简单地退出,因为现实操作中找不到合适的接收主体……家族企业经营中小企业没有问题,但是家族企业和大企业的制度管理是有差距的,所以竞争性国有大企业改革,不能简单沿用国有中小企业改革方式继续退出”。
可是中国宏观经济学会常务副秘书长王建表示反对:“既然吉利能够把沃尔沃买下来,为什么不能让国内好的民营企业去兼并国有企业?为什么只有东钢兼并日照钢铁而不能让日照钢铁兼并东钢?洛克菲勒也是家族企业,为什么说家族管理不行?”在他看来,不要在竞争领域保持过大的国企比重,首先要把方向确定下来,至于如何私有化那是另一个问题。
据国资委相关数据显示,截至2009年年底,央企为实际控制人的境内外上市公司共有307家。其中境外上市公司88家,包括25家A+H公司,已经实现主营业务整体上市的企业22家。按照国资委的设想,竞争性国有大企业最终的体制模式就是走向资本市场,成为干干净净的上市公司,特别是在H股上市,可以把境外成熟的、规范的资本市场机制引入到国有大企业。
近年来,国资委一直在着手建立央企整合的平台,从2005年就着手设立的诚通控股公司和国家开发投资公司,近期又筹备建立国新资产管理公司。但是,究竟是国资委下面是资产经营公司然后是央企,还是只有出资人机构和上市公司两层结构,目前尚存争议。
李荣融本人并不希望央企只在“甲A”赛场称雄,他鼓励“央企是要去踢世界杯”。与国际性大公司相抗衡,他说:“央企不仅要做强做大,更重要的是打造世界知名品牌,但是我们离这一目标还有很远的距离。”
从某种意义来说,国资委的改革方向关乎国企未来的走势,纵然任重而道远,但早起步,总比晚着陆要好。
楼市调控真会扼杀经济增长吗
短期不会造成很大影响
从我国房地产市场化的那天起,非议与指责就从未停止过。在春寒料峭的2010年,一向口无遮拦的王石噤声了,“理论家”冯仑没有动静,“老实人”潘石屹选择沉默,只有任志强还在与“地产斗士”牛刀在互联网上争执不休。
直到2010年4月17日,所有地产商与观察家终于达成一致观点:政府重拳出击,寒冬已经到来。这一天,国务院发出通知要求各部门加强对房地产开发企业购地和融资的监管,指出:“对购买首套自住房且套型建筑面积在90平方米以上的家庭,贷款首付款比例不得低于30%;对贷款购买第二套住房的家庭贷款首付款比例不得低于50%,贷款利率不得低于基准利率的11倍;对贷款购买第三套及以上住房的,贷款首付款比例和贷款利率应大幅度提高。”多项严厉措施频出之际,地产大佬和炒房者们人人自危,市场顿时萧条。
尽管公众拍手叫好,但仍有观察者与地产业者认为:房地产是中国经济的支柱产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高达20%,能带动建筑、建材、家电、装饰等产业发展和大量就业。一旦调控过于严厉,会影响相关行业的发展,甚至严重影响GDP增速,经济复苏将更加艰难。
在2010年7月15日国新办举行的上半年经济运行情况发布会上,国家统计局新闻发言人、国民经济综合统计司副司长盛来运表示,GDP二季度增长103%,比一季度回落了16个百分点,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回落的速度更大一些,回落了37个百分点,但这主要是上一年基数的影响和部分宏观调控政策的影响。对于房地产业,他认为上半年房地产投资还是高位增长,达到381%,这个增速比上一年同期高很多。所以,短期来讲,房地产调控对经济不会造成很大影响。
中国宏观经济学会副会长曹玉书也认为:“从短期看,楼市调控对经济增长会有影响,但这种影响比较有限。”在他看来,房地产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主要体现为房地产投资的增长,1月~5月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额为14万亿元,同比增长382%,增幅较上月扩大2个百分点。随着城镇化、工业化的推进,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房地产市场在未来相当长时间内都有发展空间。多数开发商仍然看好楼市的长期前景,不会因为近期的调控而放弃房地产投资,房地产投资仍然会保持一定的增长速度。
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金融发展室主任易宪容认为,为促进房地产市场由投资主导向消费主导转变,必须坚持房地产调控不松懈,不要过于担忧房地产调控可能会对经济增长放缓有影响。楼市调控有可能影响一点经济增长速度,但这是调控的必要代价。
各方众口一词的“楼市调控对经济增长影响不大”的论断显然令风雨中的地产商寝食难安。在2010年8月12日海南博鳌某房地产论坛上,中国房地产协会副会长朱中一透露,中房协已多次“上书”国务院,建议暂缓出台新的紧缩性房地产调控政策。他表示,在目前的调控新政下,土地购置、开发投资等指标均在下降,房地产上下游产业亦受波及;加上今年宏观经济的不确定性,需暂缓出台新的紧缩性调控政策。
此言论一出,不仅公众舆论纷纷指责,连业内人士都反对,经济学家樊纲在博鳌举行的同一会议上表示,GDP从年初预计的12%下降到预期增长9%是正常回调的结果,不要拿房地产投资下降影响GDP来吓唬人。
在朱副会长“上书”之后的8月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李克强在北京市考察廉租住房、公共租赁住房等建设时就强调:一是保障房的建设,二是继续落实调控。8月21日在江苏常州他再次强调,各地要继续落实国务院关于房地产调控的政策措施,切实增加住房有效供应,坚决抑制投机炒作行为,巩固调控成果,促进房地产市场长期稳定健康发展。中央高层在8天内连续两次强调“巩固调控成果”,被业界解读为对近期松懈楼市调控政策、制造弱化调控力度舆论导向最权威、最有力的回应。
虽然房地产调控对经济增长或扩大投资短期内不会造成大的影响,但是长期呢?事实上,即便有影响也并非无“对冲”办法,关键就看政府的决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