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迷潆,淅淅沥沥的挥洒着不停。
妁慈捧着辅安的衣裳,端坐在镜前。只要换上这身衣裳,一切便准备妥当。不过两个时辰,她便可以同宴越之会面,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画面。是的,她妥协了。
“越之,等我!”妁慈心底不停呼唤着。今日已是宴越之等候的最后一天,决不能错过。
巧果早早支开了寿昌宫的其他宫人,妁慈跟随着辅安,绕到了宫门口。混在了一堆人群中,妁慈正要拿住宫牌给侍卫查看,却被身后一个宽大的手中拽了出来。妁慈一惊,一回头便见到姚妠容秀美而又冰冷的脸。后方站着的万贞儿面含笑意,清冷孤傲。
“邵宸妃!”万贞儿呼唤了一声,随即挑了挑眉:“这身装扮,是要去哪儿?莫非想逃宫?”万贞儿悦耳的声音夹杂着雨声,妁慈听不清她的话语,却看着她的口型猜出了大意。妁慈不由回想到,那日德庄王离宫之时,万贞儿闻讯来堵,与此刻的情形颇为相像。可是那日通风报信的是万宝真,可如今宝真已不在,会是谁出卖了自己?妁慈苦想未果,只管抬头一笑,别无话语。
邵宸妃畏罪潜逃的消息在宫中迅速传开,宫门被锁,任何人不得进出。闻讯而来的周太后神色愉悦,而朱见深却是一脸沉重,心慌意乱的很。妁慈跪在狱房之中,平静似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宴越之苦苦等候未果的失望神情。终究还是她负了他。
“贱人!”周太后上前,朝着妁慈的粉面狠狠的掴了一个耳光,怒斥道:“就是因为你,哀家和皇上多次口角。现在你畏罪潜逃被当场抓捕,还有什么好说的?”朱见深忙上前搀扶着周太后的臂膀,与其说是搀扶,倒更像是阻止她挥舞的手再次伤到妁慈。
妁慈的背挺得更加直立:“臣妾没有杀人。妖狐案和臣妾没有关系。”
“那你为何这身装束逃宫?”万贞儿上前一步,问的透彻。
“还不快说?”周太后厉喝了一句。妁慈不惊不惧,倔强道:“臣妾不能说。”
周太后愈加气愤的厉害:“嘴硬是吗?来人,烙她的嘴。”接着便有侍卫上前,将妁慈的臂膀别在了身后。朱见深忙阻拦道:“谁敢?”侍卫们怔在原地不敢动弹,周太后怒吼:“烙!”狱房的宦官从火堆中拿起泛着红光的铁烙缓缓朝妁慈走去。辅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太后娘娘饶命。奴才认罪。奴才才是真正的凶手。跟宸妃并无干系。”
众人怔住。妁慈挣扎着起身,冲到了辅安身旁:“辅安你胡说什么?这要杀头的。莫要浑说。”辅安双眼噙泪:“对不起娘娘,宝真真的是奴才杀的,所有人都是奴才杀的。”辅安哭的令人心颤,妁慈摇头,万不会相信平日里循规蹈矩的他,会干出杀人的事端来。
“娘娘,奴才对不起你。”辅安狠狠的朝着妁慈叩了个头:“奴才在宫外接了私活,将宫外的瓷器和珠宝偷偷运到了宫中私卖。于是那日,奴才乘着娘娘和巧果不在寿昌宫之时,在房中盘货,不料却被宝真瞧了个正着。奴才害怕她将此事禀告给贵妃娘娘,便掐死了她。然后伪装成妖狐作案,方便脱身。”
朱见深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是第一个发现宝真被杀的人。那你为何杀其他三个宫人?”
辅安哭的累了,吸了吸鼻子:“杜曲买了奴才的玉器,说那是赝品,要奴才赔她三倍的银两,若奴才不从,便将奴才卖私活的事传出去。于是奴才便一时气急杀了她。”辅安的情绪愈加平静了下来:“奴才杀了杜曲之后,便将她拖回到她的卧房,伪装成被妖狐所杀,结果被前来串门的雪兰看见。奴才一不做二不休,将雪兰也一并杀了。而柳照,是因他曾经欺负过奴才,奴才怀恨在心,已经杀了三个,也不差她一个。”辅安的眸中显露出了杀戾之气。听着辅安有条不絮的叙说,妁慈开始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