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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凤之迹(2)

五凤池

一是某片水域,因其形状像凤凰而得名。如广东惠州有片处于红螺湾与巽寮湾交接处的海域,若从空中俯视,很像一只凤凰的形状,当地人就称其为“凤池”。“凤池”之水青蓝洁净,天气晴朗时,阳光暖暖地照射下来,水面波光潋滟,美丽而炫目,形成远近闻名的“日暖凤池”一景。离海岸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岛,也因凤池而得名“凤池岛”。

二是某片水域,相传有凤凰在此栖落、生活而得名。如陕西凤翔东湖,原名“饮凤池”,相传周朝时,有凤凰在此地饮水,周人认为是祥瑞之兆,故名。后因距府城东门只有二三十步远,故改称现名。据《资治通鉴》记载,西汉武帝征和元年,也就是公元前92年,有陨石坠落凤翔府城内,此石形状若凤凰翘首,有“陨凤”之称,人们便将其移置到东湖岸边,遂成“凤凰照影”一景。再如位于湖北武当山天柱峰顶的凤凰池,就相传是一对凤凰啄出来的,那水是这对凤凰流的眼泪,故名。

三是指杰出人物工作的地方。这里的凤喻指出类拔萃的人才,池由池塘引申为圈子、地方、职位等。古代中国盛行“学而优则仕”,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于是,大凡想有点出息、干一番大事业的人,都尽其所能地朝官道上挤。一般情况下,越接近权力中心,远大抱负、人生价值就越有可能实现,当然也就越需要“头悬梁、锥刺股”以至于本领非凡。这样,“凤凰池”就成了权力中心的代称,“到凤凰池”就成为苦熬出头、登阁入相的凤池也称“凤凰池”,其来由大体有三。

代称,所谓“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

如此喻义的“凤凰池”,大约是从魏晋南北朝时启用的。那时,朝廷设“中书省”一职,掌管中枢机要,接近皇帝,多承宠任,人们便以“凤凰池”称之(一说“凤凰池”为当时禁苑中的池沼名,中书省设于此,故有此称),职任在尚书之上。《晋书·荀勖传》载,荀勖由中书令改任尚书令,有人向他致贺,他悻悻地说:“夺我凤凰池,诸君贺我耶?”流露出对失去重要权力的怅懑。后世遂把接近最高权力的中书省等机要部门,都称为“凤凰池”,将在这些部门工作的人称为“凤池客”。到了唐代,宰相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于是,“凤凰池”又增添了喻指宰相之义。当时有一个做过宰相的“袁公”死了,诗人刘禹锡就作挽歌二首,言“五驱龙虎节,一入凤凰池”。不光刘禹锡,唐代不少诗人都写过有关“凤凰池”的诗句。如岑参“独有凤凰池上客,阳春一曲和皆难”;王维“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杜甫“欲知世掌丝纶美,池上于今有凤毛”;白居易“凤池添砚水,鸡树落衣花”等。

当然,进入凤凰池者,未必都是才能出众的优秀人物,尤其在实行东方专制主义政体的古代中国,并不奇怪,傻瓜懒虫都能当皇帝,宰相府的凤辇凰车上还能不坐若干个蠢崽愚夫?明代作家冯梦龙着的《古今笑史》中就收有一个“驱驴宰相”。此人叫王及善,唐代武则天时人,其才能平平,行事鄙俗,却先作内史,不久又改任右相。当时人称其为“鸠集凤池”,即“斑鸠占了凤凰池”。在职时,没什么良策施行,也无让人称道的作为,只是不许令史一类的官员牵着驴进入官署,整天忙着驱赶驴子,遂得“驱驴宰相”之雅号。

值得提及的还有一个“凤池书院”。此书院创建于清代嘉庆年间(1796-1820年),是福州城着名的四大书院之一,因其所在地为凤池里(原状元许将所居故宅之地)而得名。将培养人才的书院以“凤池”称之也是合适的。院中有楹联曰:“禽浴文禽,从罗舍梦里飞来,览凭苑林翔吉宇;凤鸣翊凤,向刘勰笔端流书,迁乔阿阁听和声”。其历任山长,多邀名流担任。末任山长曾宗彦,翰林出身,同情支持戊戌变法,是林旭(“六君子”之一)主持筹办、在北京福建会馆成立的维新组织“闽学会”的骨干成员,算得上一个“池”中之“凤”了。

六凤河

华夏大地河流众多,其中以凤为名者,亦有多条。这些凤河之得名,多以美丽动人的传说为依据。

凤羽河,也称凤山河、凤水河,是云南省洱源县境内的一条河,其得名有两说。一说远古时候,一只美丽的凤凰和众鸟快乐地栖居在洱源县的罗坪山。某年仲秋时节,众鸟正欢歌翔舞,天上突降大雪,众鸟转眼间被冻得招架不住。凤凰见状,就拔下自己的羽毛分给大家避寒,直到羽毛拔光,冻死在山顶。从此,每年中秋节,众鸟都要飞来凭吊凤凰,山因名“鸟吊山”,山下的坝、河因有凤羽落下而称“凤羽坝”、“凤羽河”。一说古时候有一对金凤凰飞过这里,看见此处山水清秀,群山环绕着一片坝子,勤劳的人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凤凰夫妻心有所动,便落下脚来,把自己的羽毛赠献给当地的人们,让其将山山水水装扮得更加美丽。于是,这里就有了“凤羽坝”之名,流经坝子的小河就称做“凤羽河”。两则传说,颂扬的都是凤凰的献身精神。不过,在凤羽河的滋润下,这里的数万亩坝田,土肥物丰,有“吃油要吃凤羽油,吃米要吃凤羽米”之誉。

河北省廊坊市境内有一条凤河,也有一条龙河。相传远古时代,黄帝与蚩尤大战于中原。在一次战斗中,黄帝长子玄嚣身负重伤,临终前,玄嚣言自己只恨此生无缘与未婚妻凤娘成就百年之好。凤娘也是黄帝身旁的一员战将。她化悲痛为力量,协助黄帝擒杀蚩尤,完成了统一大业。班师途中,凤娘因思念玄嚣而香消玉殒,黄帝便把她葬在玄嚣坟之旁。西汉末年,玄嚣投胎转世,因长相好看,得名刘秀。成人后,刘秀参加了推翻王莽政权的起义军,很快成为首领。在一次征讨途中,刘秀遇到了一位名叫金凤的牧羊女,此女即凤娘的转世之身。刘秀派人到金凤家提亲,金凤未允,原因是家乡还处于干旱贫穷之中,自己不忍就此离去。刘秀得知后,感动得一夜未眠。天明后军卒来报,言夜间天降双河。刘秀赶忙去看,但见一河在军营之南,河水浩荡,似巨龙弯转;一河在军营之北,碧波浩渺,如彩凤舒翼。

身边谋士进言道:“一夜忽降二河,应龙凤呈祥之兆。从此,旱情可解,其地可富,金凤爱家乡之意可全,将军之愿可了”。于是,刘秀派人再去提亲,金凤欣然应允。后来刘秀成为皇帝,金凤成为皇后,人们便把南河叫龙河,把北河叫凤河。

此传说,时间跨度长达几千年,不但把远古的黄帝扯了进来,还把中古的东汉光武帝也扯了进来;既有“传说凤”,又有“自然凤”,还有“帝妃凤”,可谓形成凤迹的诸种元素都有了。

因“帝妃凤”得名者,还有北京市大兴县境内的凤河。此河因曾有帝后妃子前来垂钓而得名。此河现流经大兴县五个乡,至凤河营入河北省安次县。因“自然凤”得名者,还有广东省海丰县境内的凤河。其河水旺流曲,叠翠夹岸,浮鸭栖鹭,风光宜人。“凤河晚渡”为古官道的渡口,是海丰县八景之一,立有“凤河义渡”碑刻。

值得我们关注的还有云南省威信县境内的麟凤河。此河发源于大雪山,因流经麟凤山下而得名。麟凤山是麒麟山和凤凰山的合称。麒麟山拔地而起,山势参差,形状若麒麟昂首长嘶。凤凰山相传是古时有凤凰飞过此地,不幸被打鸟者击伤翅膀,导致其坠地所变。据说当年闹太平天国,石达开的部队路过麟凤时,曾在凤凰的“嘴里”刻了号召人们起义造反的诗,后常有文人墨客去寻觅观赏,但字迹模糊,已无从辨认。

七凤桥

作为架在水面上,将两岸接通的建筑物,无论从实用的角度,还是从审美的角度,桥给人们的感觉多是好的或比较好的。凤是“和美”的神物,用凤来作桥的定语,想必这桥就更非同一般了。事实上正是如此,遍览全国各地的以凤为名的桥梁,大都不但造型别致,寓意不凡,还多有传说故事相伴随。

有一则传说是这样的:某商人在外经商发了财,却没有子女,天神托梦予他,说你只要给家乡的小河上修一座桥,我就成全你的心愿。商人就花钱请人修了座桥,不久,夫人还真的怀孕生子。于是,这座桥就得名“送子桥”。若干年后的某一天,人们发现桥上躺了一个浑身腐烂、生蛆的乞丐。此乞丐向过往路人哀声呼救,连连多日,无人理睬。这天,一只鸡被人追着来到桥头,见蛆后便兴奋地啄吃起来。追鸡人赶到后,将鸡一把抓住。

这时,只见那鸡身子一抖,变成了凤凰;而那乞丐,也一下子变成了英俊小伙儿。于是,小伙儿骑上凤凰,飞天而去。事后,人们说那乞丐是神仙变化来度人的,无奈人不如鸡,只好度鸡成凤。因了这个故事,这座桥就被更名为“凤凰桥”。此说不但有劝善的功能,还将凤的一个前身点了出来,可谓意趣盎然。

江苏省无锡城内有座大石桥,桥下有一只不知哪年也不知被何人扔下的破石臼,相传有三只仙凤曾在此臼中宿过一宵。某年某日,在桥边经营豆腐店的一对老夫妻用刷洗过石臼的洗帚,刷了刷自家的铁锅,然后烧煮肉骨头。没想到烧出的肉骨头香味四溢,味道奇好。于是老夫妻便把锅里剩下的肉骨头汁留着,再煮肉骨头时添在汤里。以后,回回煮,回回留,回回添,回回煮出的肉骨头都味香出奇,鲜美无比。再后来,夫妻俩就干脆将豆腐店关掉,改开起肉骨头店。吃的人自然是赞不绝口。从此,三凤桥的肉骨头成了远近闻名的地方名吃,而那座大石桥,也被称为“三凤桥”。凤凰造福众生的神性,由此可见。

在浙江省嘉善县的古镇西塘,有一座“送子来凤桥”,传说是这样的:

古时,一青年被朝廷兵将追杀,男艄公及时摆渡相救,自己却被乱箭射死。

后青年做了将军,前来渡口谢恩,欲留百金给女艄公,女艄公坚辞,说若一定要谢,就修一座桥。桥成之日,将军欲以男艄公名字命名,女艄公不同意。

此时恰好有五彩鸟飞来,绕桥欢叫,于是起名“来凤桥”。数月后,女艄公生下遗腹子,当地人说,此子因艄公夫妇积德而来,于是称此桥为“送子来凤桥”。据《西塘镇志》记载,此桥建于明崇祯十年(1637年),清代两度重修,20世纪90年代末重建,现在的桥上修有红檐黛瓦的“复廊”,中有隔墙花窗;桥面分二,一边斜坡,一边台阶,据说若是新婚夫妇,走斜坡就生女儿,走台阶就生儿子。这个传说属民俗中的“生育祈福”,有满足心理期待的作用,即使有证验也只是巧合。

有的桥与皇家有关。如江苏武进小河镇的“凤凰桥”。说的是王莽篡汉时,派兵追捕刘姓皇裔。有一位皇裔少年被追到一条小河边,见石板桥下泊一小船,有渔翁父女正在船头吃饭,就悄悄跳上船藏了起来。追兵到此,问渔翁父女是否见到逃犯,答曰未见。追兵离去后,少年被渔家女发现。知其来由后,渔女又惊又喜,就机智地护送少年安全渡江。过后,少年登基做了皇帝。他不忘渔女的情谊,就下旨娶其为妃,并将这座桥命名为“凤凰桥”。

显然,这位小皇帝是将自己比作凤,将渔女比作凰了。

凤凰自成系统,凤为阳为雄,凰为阴为雌;但若与龙对应后,就整体“雌”化了。江苏扬州有座很古老的“凤凰桥”,清代时曾被迫改名,原因是那年乾隆皇帝南巡来扬州,其乘坐的龙船既要从桥下通过,又不能给人“凤在上,龙在下”的口实,于是就将此桥更名为“迎恩桥”。不过老百姓不认账,依然叫它凤凰桥,一直叫到今天。至于“迎恩桥”之名,倒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八凤楼

两层以上的房屋为楼,这楼如果与凤发生了关联,就称做“凤楼”。凤楼有二(双)凤楼、三凤楼、四凤楼、五凤楼、六凤楼、七凤楼、八凤楼、九凤楼,甚至十八凤楼之分,但以五凤楼为多,全国大概有十几处。其原因,一方面与中国人对“五”这个数字情有独钟有关,如“五行”、“五常”、“五经”、“五体”、“五音”、“五福”等等;一方面大概因为五层高的楼比较符合建筑学上的审美规律:不高不低,比较适中。

云南省丽江县的五凤楼原建于县城西北11公里的芝山福国寺内,旧名解脱林,1979年被迁至玉泉公园黑龙潭内。此楼为三重檐多角攒尖顶木结构建筑,从四面看都像五只凤凰作展翅欲飞状,故名。这是以建筑样式似凤而得名。此楼具有将汉、藏、纳西等民族的建筑特色相结合的特点,也与凤凰所体现的“容合”精神相吻合。

山西长治县南宋村的五凤楼,形体高大,结构复杂,是当地道教名胜——玉皇观的山门。当地传说:古时候玉皇大帝生了五个女儿,依次起名为金凤、银凤、玉凤、彩凤、翠凤。这“五凤”厌倦了神仙生活,向往人间烟火,就相约一起下凡。不料,当她们刚走到此地时,就被发觉,玉皇大帝立即传令五凤回宫。五凤抗旨不遵,玉皇大帝又派天兵天将下界强行捉拿。五凤抱作一团,宁死不屈,玉皇大帝大怒,指派雷神以霹雳击杀五凤。五凤倒地后,化作凤凰山脉。五凤楼为纪念五凤而建。此以神话传说而得名。

人们见到的五凤楼,一般都是修成五层的楼,而坐落在北戴河北京市工人疗养院内的五凤楼则是五幢楼。这五幢楼是清末民初着名实业家周学熙先生的次子周志俊在天津经营美商平安公司期间,为他的五个女儿修建的避暑别墅。五幢别墅的布局呈错落之势,远看若凤凰展翅。而其建筑风格则取欧洲样式,坐堂前廊中,可听百米外的大海涛声。此为五女比五凤而得名。

上述之外,还有广东南海沙头镇的五凤楼。此楼为歇山顶,每层檐脊有陶塑彩凤,故称五凤楼。有浙江省台州市新桥镇的五凤楼,为五进十五堂四合院,重檐歇山与悬山相结合,为江南独具风格的居民建筑群。有福建闽西、江西赣南等地客家人居住的五凤楼,一般为上、中、下三堂制,其建筑形制高低错落,主次分明;在作为出入口的下堂修有两柱三楼,中央主楼突出似凤首,两侧次楼拱拥,飞檐翘角饰以彩绘似凤翼。

除了五凤楼,还有位于沈阳故宫内的凤凰楼。此楼高三层,建于二十四级台阶之上,是老沈阳城内最高的建筑物,“凤楼晓日”位列沈阳八景之一。

此楼是当年皇帝和后妃避暑纳凉之地,属于“帝妃凤”的范畴。

湖北省罗田县的金凤楼也值得一提。此楼为明代建筑,位于该县胜利镇老街南端,雕梁画栋,高拔壮观。相传当年有赖于某妇人捐助一只金凤才得以建成,故连同所处的庙宇统称“金凤楼”,可归入“人物凤”的范畴。

一些文艺作品也以“凤楼”为名,其凤楼往往具有象征意味。如传统戏剧《五凤楼》,讲的是公子薛强被李靖大仙救往大宛国,适逢大宛国公主孟九环搭五凤彩楼抛球招婿。薛强接得彩球,遂与孟九环结婚的故事。该凤楼有象征美女之居和爱情之巢的意思。还有当代作家刘心武的长篇小说《栖凤楼》。有介绍说此书以细腻的现实主义手法和浓厚的人道主义情怀,刻画出大都市的各色人等,包括神秘的大富姐、外资代理人、普通市民、退休工人、垃圾王、按摩女,以及演艺圈和文化界人物、中高层干部、私企老板、外籍华人等等,营造出一幅五彩缤纷、光怪陆离的都市风情画卷,反映了作者对北京这座古老城市在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那悲欣交集的复杂情愫。此书取名《栖凤楼》,除了北京旧时曾有过一座栖凤楼和一条栖凤楼胡同外,怕更多的因素还是作家对凤的认知:凤来自多元融合,也体现着多元融合,而书中描写的内容以及北京这座城市目前呈现的状态,也恰恰是多元融合。

九凤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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