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杜天青忍不住开始琢磨找个怎样的借口才能不动声色地十分自然地靠过去,直到呼吸相闻。但又忽然发觉自己很久没有这样为了亲近一个女人而颇费踌躇了,一时忍不住暗自好笑。就在这当口,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一阵“嗡嗡”狂震,颠得都从桌上滑了下来,掉在厚厚的地毯上。
若小安微笑着,弯腰低头帮忙捡手机,她那件心机很重的小黑裙,就在这个时刻,“哗”地把整个蕾丝点缀的朦胧后背,几乎是“零距离”地暴露给了面前的男人。杜天青有些不敢肯定,但似乎若小安是真的没有穿内衣,而且,镂空挖得很低,一直低到臀部,那里的一道曲线简直让人魂断梦萦。
然而,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没缓过神来,她已经捡起手机递到他手里了。若小安直起身来,又是那个着保守一字领的端庄淑女,黑发黑裙,朱唇一点紧紧抿着,大笑的时候也不肯多露几颗牙齿,而是谨慎地用葱管似的手指挡着,但总有意无意地留着一点空隙,让人窥探。
“书记,杜书记。”若小安唤他,“您有电话。”
杜天青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走神了,他接过手机一瞧,是个很熟悉的号码,安全起见,他从不保存,但早就烂熟于心。此刻,杜天青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走到隔壁房间里,关了门接听了。
与此同时,若小安的手机里也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是汪建坤,他一向懒得打字,只短短三个字:落实了。
若小安轻轻松口气,心里便又多了几分胜算。既然汪建坤已和欧阳力谈妥,那就是说,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她的了。目前,事情的发展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杜天青接完电话,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神情略显疲惫。他当着若小安的面,拆掉了手机电池,然后起身走向酒柜,也没问若小安想不想喝或者想喝什么,而是直接倒了两杯Chivas,连冰块都不加。
接着,他把杯子搁在若小安面前,也不劝酒,只自顾自地喝,看着倒像是在生闷气。也不知他是在生谁的气。若小安亦沉默着,拿起属于她的那杯威士忌,润了润嘴唇。
见若小安喝酒了,杜天青才转过脸来,说:“你怎么也不找我要?”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若小安愣了两秒钟,但她迅速反应过来:“杜书记您肯给,我才敢要啊。”这句话十分妥帖,尽管若小安也不知道杜天青所指何物——她要的东西太多了。
杜天青忽地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紧接着他便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红丝绒盒子,四四方方的,是份讨巧的礼物。
难道他刚才进书房去拿出来的?也就是说,一早就备好了?若小安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小声问:“给我的?”
杜天青笑着点头。她打开盒子一瞧,却是原先自己故意遗落在长安俱乐部包厢里的手链,金灿灿的,正躺在红盒子里微笑。
若小安莞尔,对杜天青甜甜一笑,伸出一截玉臂:“可以麻烦杜书记吗?”她把链子递给他,意思是要他为其戴上。
男人没有啰嗦,爽快地为她扣上,软绵绵、凉丝丝的一线金色,像个印记,烙在若小安白皙的腕子上。这不是她要的。
若小安轻轻道了谢。杜天青又喝了一口酒,靠在沙发上说:“这个‘谢’字我可不敢当,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不能算是我给的。”他还在等她开口讨要。
若小安明白了,时机已到。她马上接住话头,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已经变成了高创股份集团派驻海州的项目经理了:“我这里有份计划书,想麻烦书记您看看。”说着,她转身去包里翻找文件,那片朦胧的镂空后背,又亦真亦幻地呈现在了男人面前。
杜天青一口喝干了酒,接过计划书,草草翻了两下,合上了。他深深地看着若小安,慢悠悠地说:“哎呀,我的眼镜落在楼上了。要不你去帮我拿下来?”
若小安一笑:“要不我们一起去楼上看吧。”
杜天青笑着点头:“也好。”
上了楼,杜天青熟门熟路就进了中间的主卧,没开灯的白房间,月光倾泻,窗帘飘动。他没有摁亮开关,而是站在白色月光里回头看着若小安,默不作声。她心里明镜似的,轻轻走过去,黑色裙裾柔软宁静,步伐里自有一股庄重,犹如走向祭坛的仙灵,让男人目不转睛。
这是他的地盘,他的洞穴。既然她有胆跟进来,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巨大的帷幕拉开了,月光冷然,四周沉寂。若小安从来都觉得,自己和周子琳是真正的同行,后者在暗沉沉的剧院里唯一闪光的大银幕上表演,而她的舞台则在同样昏暗的卧室里。卧室就是若小安的大舞台,即使她不喜欢这段表演,也得独挑大梁,无法逃脱,这大约就是她和演员周子琳最大的不同。
演员要挖掘自己内心的情感,最大程度地释放。而若小安的表演,要求她不能过分沉湎于自己的内心,因为太专注的话,脸上的表情会一不小心出卖她。若小安要敞开的只是身体。
杜天青爬上了她的身体。
并非每个男人都能尽如人意,当然是特指他们脱光了之后的表现。可是,像若小安这样的女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首要具备的一项本领,就是忍得了恶心。
其实,说来也简单,最有效、简单的方法,就是关灯。如果男人要求必须开灯,那也行,我闭上眼睛。不过,若小安从来不会忘记在闭眼的同时露出陶醉的表情。
此刻。黑暗散落在若小安四周,她闭上眼睛,任凭巨大无边的空洞把她吞没。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周围的黑暗中埋伏着无数个脑袋,无数的窃窃私语弥漫在空气里,她像是置身于一间人头攒动的大剧院,她在台上,而台下皆是等着看戏的黑洞洞的眼睛。
在高潮正式到来之前,和杜天青的这幕大戏,若小安还得完成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做足前戏。事实上,还没上床之前,她的铺垫就开始了,得到周子琳的信任就是若小安攻克杜天青最充分的前戏。成功了,才能有眼下这一出床上戏。
可是,即便上了床,前面的事情仍然非常重要。
上来就搞的做爱未免太粗鲁了,直奔着主题去了,不符合若小安一贯的婉转细腻作风。有丰富细致的前戏的做爱,才有了不慌不忙的兴致,优游自得的乐趣。
虽然对待男人这种生物,大多数时候直接解开他的皮带就够了。最多,再用那种潮湿的引诱眼神看他,轻轻舔动舌尖,用鼻子蹭他,笑得不怀好意,也就足够了。但是,眼前的男人叫杜天青,他手里握着非凡的资源,只有让他获得非凡的享受,若小安才可能收获同样非凡的结果。
男人能给予若小安的快感,很多时候,即便上了床,也跟他那玩意儿无关。他的社会地位和权势,比任何其他都更有效,有效地刺激若小安内心源源不断地释放积极的情绪。
可是,怎样才能在床上对一个男人做足前戏呢?
通常情况下,若小安会和男人玩简单的数字游戏。拿一副扑克,随意抽牌。先抽到数字牌的人,必须按照牌面上的点数亲吻对方的身体。比如,若抽到一张红心十,就得亲吻他的身体十次——任何地方都可以。不过,就眼下情况看来,急不可耐的杜天青已经没有这种玩牌的兴致了。他早早就关了灯,拉她上了床。
有时,若小安也会找些小玩意儿助兴。比如电动棒之类,但她每次都很注意,绝对不会让那家伙的体积让男人自卑。有的时候,她也会用到耳塞、眼罩之类,要知道,某一个感官的遮蔽,会令其他感官特别灵敏。当然还有领带、羽毛、蜂蜜……不胜枚举。
可是,像杜天青这样“安全第一”的保守老男人,不一定能接受得了这些,而且在他面前显得******过于丰富绝非好事。若小安不能冒险。
所以,她打算利用现成的东西制造一点小刺激,那就是男人的敏感地带……(此处略去863个字)
在床上的时候,若小安从不会让自己的嘴巴闲着。她一旦投入工作,就是全身心地投入,相当敬业。机会只眷顾有准备的人。要想讨得男人欢心,就得下足功夫、花大力气。在现实中,相信王子会拿着水晶鞋主动找上门来的灰姑娘,永远只能是灰姑娘。
若小安没有让自己的嘴巴闲着,她努力地发出饱含情感的呻吟,犹如一出爱情剧,情节跌宕起伏。可是她很久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演员,表演得如醉如痴,动听得像说假话一样倾诉真心话。
这种时刻,沟通尤为重要。有什么感受,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当然你只能捡好听的说。你想呻吟,还是咆哮,都随你高兴。就像歌剧听到精彩处要鼓掌一样,叫床是一种鼓励,一种礼貌。男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管对象是谁,若小安从不吝啬自己的声音。当然,什么东西都是过犹不及。过分夸张的哼哼,也是相当扫兴的,不如久久压抑之后泄漏的一点鼻音。
“哦,太棒了!”若小安呻吟着,动听得像倾诉真心话一样说着假话。
窗外下起了雨,若小安听得到,细润的雨丝从玻璃窗轻柔地滑下,仿佛抚在她的脸颊上。杜天青忽然伸出肥厚的手掌,在她的脸上摩挲,犹如盲人摸象——他想找什么答案呢?
岁月不饶人,这一点和你是什么级别无关。若小安意识到了,她要求自己放松,沉没吧,在这个男人怀里沉没,给他看。她翻身上去,让表演渐入佳境。
其实,很多男人都喜欢在这个时候甘拜下风。白天可以小鸟依人装一装,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但晚上灯一关,女人也可以自己掌控一切。不用怕。这个时候,若小安已经全放开了,她不再在乎自己的体态好不好看,也不担心肚子上是否有赘肉,以及兴奋时的表情美不美。她闭上眼睛,了无牵挂,随心所欲。更不担心自己是否过重压坏了身下精瘦的男人,事实上,不过她有多重,偶尔压他们一次,他们还是受得了的。
果然,杜天青在下面,温柔了许多,他用手擦去若小安胸口沁出的虚汗。她模糊地看到一团白色,像一只帆船从遥远的天边驶进她的视线,那帆船正悬挂在窗口,而室内光线浑浊,她看不清。若小安紧迫地呼吸起来,她感到自己的肺腑正一点点被卧室里混浊的气息涂染得昏黄。她紧闭着眼睛,深深凝望着那白色的帆船,千思百绪,浮想联翩。她的目光和手臂一起用力,想伸出窗外抓住那一掠而过稍纵即逝的白色。
卧室就是她的舞台。
突然,她听到一声惊心动魄的叫喊,那么遥远,简直不像是从她自己的身体里发出的。若小安的灵魂终于从高空急坠直下,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那具香汗淋漓的身体。
“你真的高潮了。”杜天青轻声说道,带着一点不可思议的惊叹之感。
难道你很久没让你的女人们高潮了吗?若小安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她头顶冰凉发麻,身体忽然变成了一块杳无人烟的旷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空虚在蔓延,没有边界,仿佛那旷地四周长满石笋、岩峰和游动的鱼……
他却没有射。因为前列腺肥大、钙化造成****困难。
若小安发现了。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像是一种抚慰,又像是一个信号。然后,她俯下身去,像头柔顺的小猫,用嘴帮他弄了出来。
杜天青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在满屋破碎的月光里,紧紧地拥住若小安,那一刻的触摸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荡人心弦,他也不能理解自己此刻的情感。
然而,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踏出了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某种意义上,他和她确实已经坐上了同一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