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胖子,看来混的不错啊这些年,多大个的老板如今,资产过亿么?”
“要说你这个货嘴太贱了,怎么过这么些年还老样子,城里人也这么素质低吗?”
“我在城里学会了一招儿:开什么样的车,就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信不信?”
“你说说,本事还大了,人家看手相,你还懂看车相了?”
“开捷达的,都是老司机,爱车如命,岁数都在50岁左右,日子过得一般,当然也有恋旧的有点钱的人。”
“有点意思,继续。”
“现代,丰田,村长儿子,官二代,当然排除那些有钱的村长儿子啊。”
“好像是那么回事,还有吗?”
“速腾、马自达、雪佛兰,从外地读过至少大专的学生,毕业之后日子过得一般,又有点不安于现状的,追求自我的年轻人。”
“我弟弟跟这种差不多。”
“迈腾、帕萨特,奥迪,厅级到处级干部,或者是跟官方接触比较紧密的商人,用这样的车方便。一般情况下40岁左右,事业有成,至少生活无忧,每天饭局不断,跟官员称兄道弟这种。”
“你说的是张国山,确实是这么个人。”
“汉兰达、霸道、路虎,不是搞工程的,就是开矿的老板,不过这老板做的也不容易,每天应付这样那样的关系,看着风光无限,其实谁苦谁知道!”
“呵呵”
“至于保时捷之类的,一般都是黑社会小弟或者某些人的打手之类的。”
“按你这么说,只要开豪车的就没啥好人了?”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以偏概全,至少你身边有这样的人。真正低调又有钱的人,你才他们开啥车?”
“啥车?”
“沃尔沃和辉腾。尤其是那些开沃尔沃的,低调的你都不知道他们的钱是从哪来的。”
“行行行,别扯了行不?”
“这怎么叫扯,虽然有点以偏概全,你说说我说你说的对不对?”
本来谈到开路虎的人时,三胖子“呵呵”一笑带过去了,这回李山炮又追着问,三胖子脸上的笑容不易察觉的暗淡下来。李山炮干了这么些年的记者,也算是阅人无数,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三胖子没有再细说,他也不便继续深聊。只好马上改了话题。
“今年同学会谁组织的,怎么突然想起组织这么个活动?”
三胖子听到话题转换,一下子又活跃起来,“张昊啊,这小子这几年突飞猛进,现在已经是大城子乡的副书记了,最近县里搞开发区,大城子乡是重点区域,很快会升格,大耗子看来有点小膨胀,年前就联系我,让我召集高中同学聚一聚。”
提起张昊,李山炮赶紧回忆有关他的所有记忆。高中时D县里的重点中学还是有些门槛的,乡镇中学上来的都是佼佼者,县城初中的生源还是占一大部分。张昊的父母都是县政府机关的干部,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大毛病,没有一些官二代盛气凌人的架势,再说那个时代,好像官二代这个标签还不是很明显。
至于学习成绩,张昊好像并不突出,只是对政治有特殊的偏爱,如此说来,所有人的职业归宿,跟兴趣爱好还是高度一致的,张昊走从政这条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李山炮毕业那一年,正好赶上县里铁矿行业爆发,以前的国家级贫困县,一下子麻雀变凤凰,公务员也成了香饽饽。所以当时有一批有背景有门路的同学,放弃了到外边闯荡的机会,按照父母的职业规划,老老实实回家做公务员去了。
李山炮向来对这种朝九晚五的生活十分厌恶,而且对机关里唯唯诺诺的做事作风也十分不屑,因此很少跟这些同学们来往。
然而十多年过去了,公务员的好处是,只要你熬得过时间,保证不犯错,总有出头的机会。张昊无疑就是这样的例子。
李山炮对这样的官员,并不反感,即便你是官二代或者有什么其他的背景,只要你在其位,谋其政,做正人,干实事,其他的都无所谓。
“眼下矿业这么不景气,估计新的开发区,走的应该是结构调整的路子。政府从矿业上来钱来的快,都习惯了,如今要更新思路,做其他的产业,大耗子料想也没啥好的思路,而且眼前招商的压力要很大。”
“你怎么知道的,大耗子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为什么你说的话跟他说的话差不多,云山雾罩的,什么结构、什么产能的……”
李山炮笑笑,至少有一点他确认了,这个同学会的目的,应该是五五开,有一半是大耗子广撒网,要把所有能用的资源都笼络到一起,谁知道将来哪个枝子上能开花?还有一半是同学情谊,十年之后确实需要重新叙叙,这个年龄段的人啊,还有这样的心思。当然也不排除像三胖子这样借机炫炫富,或者某些男同学,要借机见见初恋情人这样的深层目的。
多年以来,李山炮习惯了揣度所有会面、茶叙、饭局的目的性。他愿意出席的,是没有目的,或者目的性非常单一的饭局,因为在当今这个社会,有些饭局,还真不是那么好吃的。
既然仅仅是同学叙旧,顶多加上大耗子重塑一下关系网这样的目的,这个饭局至少是安全的,也不用那么费神费力。
从老家到县城30公里的山路,被三胖子开成了高速。不过离家这些年,县城的变化实在是很大。原来就两条主街道的县城,如今已经修道了三环四H县城周边的山被从中间劈开,外环路从中穿过,县城内外,新修的高层住宅鳞次栉比,沿河景观和公园层出不穷,这个穷县城,被矿石焕发了新的青春。这让李山炮突然感到一些纠结,采矿行业对环境的破坏毋庸置疑,但是客观上,它确实改变了整个县城的面貌,从二虎到三胖子,到张昊,再到那些认识不认识的人们,无一不在享受这些黑金带来的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