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和他——”银珠指指那个刚才出来的房子。
“他可不只你一个，”邵乐直白地告诉她，“所以你可得想好。”
“从来没有人愿意为我挡子弹，”银珠脸上闪着感动的光，眼圈儿发红，“没有任何理由的，前一秒钟我们还生死相拼，下一秒他就挡在我面前，愿意为我去死，我想我找到了更值得我去效忠的东西——爱情，我不在乎他以后有几个女人，也不在乎他会不会抛弃我，只要有爱，就够了。”
马的！邵乐发誓他在哪儿听过这句话，是了，是索莲说过的，索莲在经历了她从小到大根本不可能会经历过的生死瞬间，却还是那样痴迷地跟邵乐说出类似的话，邵乐不只一次地后悔让索莲进入这样一个是非圈子，可是索莲也一次又一次地咬牙承受下来，用她的沉默表达了她的坚持。
女人，一旦有了爱情，就变成了天使一样的人，这种美只有相爱的男人才会感受得到。
“等等！”邵乐叫住正要离开的银珠，“那个司机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我到现在也想不通是哪里出错。”
银珠头一次露出笑容，“那个给我挡子弹的傻大个儿在厨房里做的菜，我是朝鲜人，我喜欢做菜，但是绝不可能做韩国在朝鲜战争时期发明的部队锅。”
“马的，原来就这么简单！”邵乐顿时苦笑，“我还鄙视别人的智商，我的智商还他马不如别人呢！”
“哦，那我知道了，好，我在这儿等着，那边情况怎么样？艹！真他马没效率！好吧，知道了。”邵乐拿着手机朝湛蓝的天空上挥挥手，挂上了电话。
一架银色的“大鸟”在天空中一闪而逝。
“我以为你已经不做了，”黄虎从主屋里出来，“什么时候回去的？”
邵乐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我的母亲是我的国家，我的父亲是军队，走到天涯海角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又谈什么回不回去呢。”
黄虎沉默了一下，“其实你也有母亲的，真正的母亲，活生生的。”
邵乐震惊，他看在炉灶边忙乎的母女两人，银珠和大雷两人倚靠着坐在门口台阶上，涂强正利索地从小菜园里摘菜。
“他们听不到，”黄虎很有信心，但是他的声音也压的更低，原来他也会小声说话的，“我知道的也不多。当初我被调到这个计划以后，先是负责警卫工作，当时计划经过筛选以后不是只剩一个，而是有五个计划在备选之列，每个计划都有不同的注意事项，所以为了值班人员不至于出错，警卫人员也受过短期培训，告诉我们有哪些情况需要特殊关注，你的计划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试管吗？”邵乐照自己了解的问。
黄虎马上摇头，“当然不是，那只是受精过程，还有很多女人，她们都是几家医院治疗不孕不育的病人，‘SS’计划负责把受精卵植入身体健康的女人子宫内，我们的任务就是负责监管她们，秘密的。”
“所以——”邵乐感觉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
“所以后来你们出生以后的母亲是你们真的母亲，”黄虎说，“但是在出生以后，你们会被掉包换出来，进行另外的安置，那部分我就不知道了。”
“然后呢？”邵乐有些失望，可也不能指望更多，黄虎当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警卫，不可能知道计划的细节。
“然后五个计划里有三个计划失败了，”黄虎说，“还剩下两个，一个就是你的，另外一个就是现在正在使用的，他们称之为‘蜂巢’，你们更精英，他们更廉价，各有优劣。”
“是挺廉价的，”邵乐不屑地笑，“在亮南一个小区里，他们跟一个美国私人公司的产品近距离较量过一回，那简直就是一场屠杀！要不是最后那个自以为是的傻笔太过自大，犯了错，一定会把所有人全杀掉，然后再大摇大摆的离开。”
“可是他们可以大批量生产，”黄虎不同意他的看法，“当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以后，依然会成为很有威胁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白纸，还有很大的可塑空间，而你们已经定型了，突击手、狙击手、观察员、侦察兵、火力支援，全都定型了，改不了，而‘蜂巢’里的人只需要替换就行了，足够的数量保证了他们可以随时针对任务需要更改人员配置，成本更低，更便捷，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利益是否会大于损失。”
“还真是做的一笔好生意！”邵乐冷笑。
“现在这个时代，人人都是商人，”黄虎漠然地说，“我老婆，一个乡下人，去一趟城里都知道权衡利弊了，还有谁学不会的。”
“跟我去亮南吧，老黄，”邵乐说，“我有个想法，得有你这样的人来实施。”
“四海集团的保安公司吗？”黄虎问，很显然，他也不是什么孤陋寡闻之辈。
“那只不过是一帮菜鸟在玩过家家，”邵乐鄙视地道，“信我你就跟我走，我们自己创立一个新的雇佣兵公司，我们自己挑人，做我们想做的事。”
黄虎看看自己的院子，大狗从筐里跳出来，走到他跟前，在他腿上蹭着。
“这里也的确没什么可留恋的，”黄虎收回视线，“你会用一个残废吗？”他举起残缺的左手。
邵乐握住它，“没有人是完整的，老黄，跟我走吧。”
“汪！”大狗朝邵乐叫了一声。
邵乐笑着蹲下来，抓起它的一只前爪，“也带上你！”
大狗摇尾巴，伸出大舌头舔了一下邵乐的手。
“嗤啦～”菜下锅的声音响起来，院子里再次传出美味的香气。
宁贝镇。
距亮南15公里。
金英姬左手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发泡饭盒，路过一个十字路口。
一辆巡逻车停在路边，一个警察正靠在车上吃煎饼果子。
金英姬神色如常地路过。
警察突然提鼻子闻了闻，“小姐！等一下！”他突然叫。
金英姬脚步顿了一下，右手攥紧，又放松。
“有事儿吗？”她转过头平静地问。
警察走过来，“对不起，小姐，请问你的盒饭在哪儿买的？”
金英姬回头指向后面，“再过两个街口有个小巷往里面走二十多米有一家发财小吃，那儿有卖的。”
“哦谢谢，味道真不错！我也来一盒去！”警察礼貌地道谢。
“不客气，”金英姬也礼貌地回应，然后回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走进一个停满货柜车和卡车的大院子后，她没有马上朝里走，而是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大街上。
刚才停在路边的警车动起来，朝着刚才金英姬指点的方向开去。
金英姬没有马上转身离开，而是继续默默地看着。
警车上了环岛，转过两个街口以后在那个巷口附近找车位停下，一名警察朝小巷里跑去。
金英姬转身离开了。
这个大车店是长途司机们歇脚的最爱，修理一下车辆，缓解一下长途运输的疲劳，等亮南城里的老板把所有的手续准备好送过来，就可以进城交货。
气味肯定不算好，走进旅店，橡胶轮胎的味道、汗味、脚臭味、卫生间的味道、有点儿发潮的被褥味道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走上二楼以后，不时有路过的司机色眯眯地看着这个长的不错的女人。
一个很壮的司机一边大声讲着电话一边路过，手好像“不小心”地摸了一下金英姬的屁股。
金英姬脚步停了一下，但是还是朝前走，在217室敲敲门。
“咔～吱呀～”
张永光的脸露出来。
“那个警察跟你说什么？”他警觉地问走进来的金英姬。
金英姬提提手上的饭盒，“他问盒饭在哪儿买的。”
张永光有些疑虑的眼神上下扫了她一下。
“你还是担心怎么把货运走吧，”金英姬把盒饭放在破旧的木头桌子上，“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妹妹？”
这是一个两人间，两张单人床分摆在房间两侧，中间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比床高出三十公分很像从废品收购站买来的写字台，当做桌子。
张永光看着这个女人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把后背对着他，有心去摸腰后的手枪，可是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设想，眼看就要成功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一切顺利的化，最多两三天。”张永光说，“我已经联系过了，韩国那边接应你妹妹的船刚刚进入仁川港，天主教脱北协会正在安排住宿，她会跟其他人住在天主教堂，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了。”
“最好是这样，”金英姬打开一个盒饭，“王宝昌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也得快晚上的时候，”张永光也走过来，坐在另一边的床上。
“要解决他吗？”金英姬挑起一块茄子，“还是等到了海上？”
“港口起锚的时候，”张永光不在意地说。
“哼，你从不放过任何威胁你安全的人吗？”金英姬的眼中杀机闪现。
“是我们的安全，”张永光更正道。
金英姬没有纠结于此，“在哪个港口？”
这回张永光没有说话，他保持了沉默。
刚才跟金英姬说话的警察从小巷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塑料袋，钻进警车以后，一个穿警服的人早已经坐在里面有一段时间了，他用手支起大沿帽，有些花白的头发，上位者的气势，是夏伟。
“这女人还真扎手，”夏伟耳机里不停地传来来自各个方位的汇报，“居然一直盯着你进小巷，不是一般的谨慎。”
“再谨慎还不是逃不过您老人家的五指山，”上车的警察把盒饭放在车后座的地上。
“你小子也会拍马屁了！”夏伟笑，“不打算把盒饭吃掉？浪费可耻哦。”
“拉倒吧，看到那做盒饭的地方我都快吐了，怎么吃得下去呀！”
吃过早饭的邵乐突然有点儿坐卧不安，他不停地起立坐下，看着远处的天空。
“约定什么时候来？”黄虎倒是很镇静，坐在凳子上，抚摸着地上趴着的大狗。
“11：30分，”邵乐看看手机，“这帮玩意儿，拖拖拉拉的，一点儿没有军人雷厉风行的范儿！”
“是你太着急了，”黄虎皱眉，“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状态下滑的好厉害，跟我在训练营里见过的好像完全是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