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先武便把赵厂长的话重复了一遍,尤创新说:“河套南边那片地,村长丁教授早就有打算,我跟她说说看。”边说边打电话又复诉了一遍,关机以后,对毛先武说道:“丁村长原打算投资一千万办个水厂,建个水库。既然钢厂想建化工厂就更好了,可以根除钢厂的污染问题,只是资金还不够。我和建公只能投资九百万,如果你能出资一百万,咱们仨可以合成一个整数一千万。”
毛先武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我手头只有八十万……”
尤创新笑道:“再加上我欠你的二十万佣金,不是正好一百万么!我说你装糊涂,你还不承认是来要佣金。”
毛先武一听自己可以筹个整数一百万进行投资了,不禁一喜,就笑道:“那就太好了,我也成了百万富翁了!”
尤创新扳起了长长的瓜子脸,半开玩笑半正经地道:“不过,我这二十万佣金,可不能那么容易就给你了,你得答应个条件才行!”
毛先武不假思索地冲口说道:“嫂嫂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事,一定尽力。”
尤创新把目光锁定在毛先武白皙的瘦脸上,神秘地笑道:“这事你当然能办到,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毛先武坐在沙发上,兴奋地继续问道:“说呀!嫂子。”
尤创新欲言又止地涨红了长瓜子脸,悄声说道:“咱俩生个孩子吧!”
毛先武摇了摇头埋怨道:“嫂子,你怎么老是跟我开玩笑呢,咱现在不是研究集资办厂的事么。”
尤创新一本正经地说:“不是跟你开玩笑,生孩子这不也是集资么,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参股生孩子,咱是两家四口人共生一个小孩,这不正合乎节育要求么,还是响应压缩人口的指标!”
毛先武不以为然地摇头道:“你看谁家是这么合伙生产的?这不明明是胡闹,生个股份制的孩子算谁的?”
尤创新郑重其事地说:“你愿意要孩子,就算你的;你如果不愿意要,那就算是我的呗!”她看毛先武继续摇头现出很不情愿地神色,就向他教训道:“你这个人也真够死心眼的了。本来这是个男欢女乐的事,水到渠成,你非要逼哑巴说话不可,真够呛!”
毛先武耐着性子解释道:“嫂嫂,你别生气,咱干什么事总得按规矩办,不能随随便便,我这人是偷鸡摸狗的事不能干,一定得光明正大。”
尤创新埋怨道:“你逼着建美给你生孩子,这倒是光明正大了,可人家不想要孩子,一看你不许她避孕就从十五层楼上出逃了,非要同你离婚不可;我愿意跟你生孩子你又挑肥拣瘦,百般拒绝,真是够呛!”越说越有气,发现毛先武从沙发上站起来要走,她便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把将他拽住,旋即搂在怀里,一同倒在长沙发上,用她长期练骑马的腿功将毛先武盘绕住,让他双腿动弹不得,气喘吁吁地说:“你今天晚上不给我留下种,就别想出这个门。”
毛先武也领教过嫂嫂的功夫不凡,就在她身上央求着说:“嫂嫂,别闹,说点正经事。”
“生孩子就是正事,是你大哥给我的任务,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别让我撕破了你的裤子,明天上不了班!”
毛先武使劲一滚,二人一同从长沙发上滚落到地板上,毛先武挣扎不出她的搂抱,就拼命地在地板上打滚,心想,你滚上几次就会累了,自然就松手松腿了,不曾料到对方的后劲很大,滚了多少次也挣扎不出来,毛先武自己倒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听到房门外似乎有敲门声,便央求道:“嫂嫂,有人敲门了,别闹了!”
尤创新刚一松手,毛先武便跳起来去开门,心想这回可盼来了大救星,门缝里露出一张方脸膛的女人,原来是村长丁教授,手持一卷图纸,悄声说道:“我以为是建公回来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又在练功?”
尤创新从地板上爬起来,一边用手指梳理着蓬乱的长发,一边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说道:“是练功了,村长,快请进。”
寒暄一阵后,丁教授便展开图纸说道:“河套南边这块山地要修水库,耗资很大五千万怕拿不下来,至少也得一个亿。”
毛先武说道:“我先给吴月红老板打个电话,看看小镇那边能筹措出多少资金,建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老板如果有兴趣肯参加的话,她会想出办法的。”毛先武掏出手机同吴月红谈了一阵之后,又对村长丁教授说道:“吴老板说:她明天到星级宾馆和月红百货公司看看,如果这两家有兴趣投资的话,几千万资金不成问题。”
尤创新向丁村长解释道:“这两家原来都是吴老板资金办的企业,虽然都捐献给希望工程了,也会尊重吴月红的意见。”毛先武手机又响,说了一阵话之后,即告辞先走,说:“黄厂长找我有事!”
毛先武来到黄棋办公室时,只见黄棋喜笑颜开地向他说道:“先武啊!告诉你个好消息,赵厂长和杨总视察了你们中转站都感到很满意,厂长会议决定,任命你为中转站的副站长。”
毛先武听到这个副字,心里并不高兴,只是板着脸孔说了声谢谢,黄棋已经读懂了这张白皙脸上表现出的内心世界便解释道:“你别小瞧了,这运输中转站的副站长,他代表了两个意义,第一,你已经成了钢厂的正式职工;第二,你已经成了钢厂的中层领导干部,这次厂长会议还授权你再选择个助手来协助你的工作,也就是说从你手下这五名学员中还有一个名额可以成为钢厂的正式职工,等你物色好了人选以后,给厂长打个报告,再讨论确定,你看看我早就说过,你跟着我好好干,一定不会亏待你,是不是?”
毛先武笑了,心里自忖道:这个老狐狸,他自己不好意思提拔自己的女儿,却让我来代替他说话,真有高招,他提拔我,再让我来提拔他女儿,思索了一阵之后,便用试探的口气问道:“黄厂长您看这个名额给谁合适呢?”
黄棋摇头笑道:“这是你的事,选拔助手是你的权力,同我关心不大,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你的身体,可千万别为尤建美的出走总想不开。夜总会里美女如云,何必在一棵树吊死呢!今晚咱俩一块去玩玩,你也好散散心。”
毛先武摇晃着小脑袋说:“中转站夜间值班有我,不能带头旷工,再说,我也打怵再见到白云她们,怕她们又来骂我拔了她们的摇钱树……”说罢即告辞出门。
毛先武从二十层步行走下五层楼梯即到自己家,想洗个澡换换衣服吃点饭,可是进屋一看空空荡荡没有一点人气,不禁想起京剧《人面桃花》里一场戏的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自己下意识地唱了一段之后,一种苍然凄楚之感油然而生,看看墙上挂着尤建美的照片就淆然泪下,哪有心思吃饭,换过衬衣之后就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雪碧喝了,就匆匆离去。走到狼洞入口处只见电瓶车和游艇均悉数停运,只有运货的载重汽车来来往往。他知道到了深夜,索道天车也停运,只好以步代车了,走了约两个小时才出了狼洞来到钢厂运输中转站的三岔路口,货车在洞口鱼贯而入,唯独有一辆货车却拐向小镇方向爬坡。毛先武心中纳闷,按往常惯例不应该有开往小镇的货运,他紧走了几步发现这辆货车不是钢厂的汽车,就从后边跳了上去,一看里边装的全是盘圆钢筋,心中不禁疑惑起来,它为什么在深更半夜往外运产品呢?是买的货还是偷的货呢?汽车在下坡路上开得很快,转了几个弯,停在一家大楼施工现场围墙里。大院关门后,司机下车喊道:“又拉来了宝贝,卸不卸啊!”
只听有人向司机恭贺:“今晚先干两杯,明早再卸,快领辛苦费。”沉寂了一阵之后,毛先武悄悄跳下货车,却被打更的发现大喊:“有贼呀,快来人呐!”
毛先武一看招来的人足有七八条大汉,自己就沿墙逃跑,绕过大门就飞身跳出院墙,甩开追兵就连夜回到钢厂中转站,问过大门的守卫晚间有运货汽车出站么,守卫老头摇头说没有,次日又问女管理员,她也说夜间不出货,只有运料车进狼洞到钢厂。
毛先武向黄棋报告后,黄棋回电话说:“会计科和生产科都查过了,什么货物也没丢,你以后别去冒险,也许是人家买的货晚上才有车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