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落入院中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间门扉洞开的屋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些微的一愣后忽的自她面前来，“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东西。”
“你说什么？！”鹿笙眉梢一挑，立时反问。她眼中忽的闪过一丝少有的杀气，似是一点星火在那双眼中燃了一瞬。
面前的那个身影缓缓转过来，自黑暗中走出，一步步逼近鹿笙，一双眸子中皆是冷意，似乎除了冰冷再容不下其它，“他们请你花了多少银子？一百两？一千两？。哼！你倒有些本事，竟能伤到我，不过。你同那些人的结局，并不会有任何区别。”
今夜的月色总算还不错，就着院中的灯火，那人的一张脸清清楚楚地映在鹿笙眼中，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于只是咬住下唇，来来回回将那张脸看上一遍又一遍。
“怕了？”对面那人冷哼一声，“哼，不过。迟了。”
“你是。谁？”鹿笙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问题问了出来，她的视线仿佛钉在了那人的脸上。
那人眉心若川，原本低沉的声音更多了几分森然的意味，“死人没有知道我名字的必要。”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便动了，只余一道残影，当他再一次停下时，他就站在鹿笙面前不到一寸的地方，而他的手已然扼住鹿笙的咽喉。
鹿笙不躲不闪，只淡然一句，“你不好奇是谁，用了什么方法，让苏小姐跟他走的吗？”
那人的身形一顿，手上再未发力，他思量了一瞬，反问道，“她跟谁走的，你知道？”
“当，然。”鹿笙一字一顿道。
“说。”
鹿笙嘴角一弯，反问道，“我可以说，可是在说之前，我却还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问题，恩？！”那人加了一份手上的力道，“莫忘了。呃啊。”
他还未说完的话便化作尖啸，自他喉间冲出，而那只原本捏住鹿笙脖子的手也就此垂下。
鹿笙凑近一步，轻轻转动手里的木楔子，“我的资格，在我的手里。”
“那么我开始问我的问题了。”看着面前这张已经痛到扭曲的面容，鹿笙的神色却是异常平静，语调平缓地问道，“貊歌在哪里。”
那人原本沉浸在痛楚中的一双眼睛猛地一睁，旋即又落入更为巨大的痛苦中，鹿笙始终平缓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貊歌，在哪里。”
“你。你。是。是谁。”嘶哑着声音，那人断断续续问道，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而鹿笙手中的木楔子已有一大半没入了他的腹部。
鹿笙将手里的木楔子又推了一分，缓缓问道，“貊歌在哪里。”
“啊。你究竟是谁！丽端？。鹿笙？”
“貊歌在哪里。”
当鹿笙怀中再抽出一支木楔子对准那人的心口时，那人的脸色终于变了，不再只是痛苦愤怒，还多了一丝恐惧。
“也许对你来说死亡已经是一件太过遥远的事情。”鹿笙语调不变，“应该已经许久没有人超过你的速度，力量了吧？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取走别的生命，而他们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你！你究竟是谁！”那人想往后退，奈何一动腹部就好像一团火燃烧起来，让他撑不住向地上跌去，“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为什么！”
“貊歌在哪里。”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音调，鹿笙走到那人面前单膝跪下，手中摆弄着木楔子。
那人想了想，终于凑近鹿笙，低声说道，“貊歌。貊歌。他。”
“额。啊！！！！！！”
惨叫的声音颤抖着再一次响起，就在方才那人忽的将手探向鹿笙的脖颈，而他却在指尖刚刚沾到鹿笙的皮肤时，忽的在地上翻滚起来，仿佛身上着起了火一般，可他的身上分明什么都没有，直到滚了几圈方才停下，喘息道，“你是。鹿笙？”
鹿笙完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她只淡淡地重复着五个字，“貊歌在哪里。”
这不是疑问，要的却是一个答案。
“呵呵。你。你果然来了。”那人撑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却不再靠近鹿笙一丝一毫，他一点一点向后挪着身子，“果然来了。”
“。果然？”鹿笙眼皮一跳，“‘果然’是什么意思？”
“哈哈，你真的是鹿笙啊。呵，倒是和那个人说的不大一样。”
“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一定不会杀我。”嘴角挑起一个轻蔑地弧度，那人挑衅地看向鹿笙，“不过他也答应了我，而如果你杀了我，我的仇恨将会由他来终结。”
鹿笙冷哼一声，“怎么，难道他觉得他能够杀得了我么？”
那人忽的笑起来，这笑声仿佛能够探到一个人心底的深度，仿佛一只手抓住了心底中那个藏得最深最隐秘的故事。
“时辰就要到了。”
当对面哈哈大笑的那个人忽的说出这句话时，鹿笙整个人一僵，先前那种漠然的坚定瞬间瓦解，她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依旧对着那正在笑着的人，不挪动一分，“还有什么？”
“如果你还想要剩下的羊皮，他要你替他再杀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