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绮谁以为他的疏离是天性,却原来不是。他对她温柔是从来未曾给自己半分的,虽然当自己大着胆子唤他羽飞大哥的时候,他虽表现出了少见的讶异,而后也就默许的笑了一下。
可是他对她的笑是不同的,那笑满满皆是欣喜的腻宠,对自己的那一笑却含着淡淡的无奈。
茅琦谁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是茅家的千金,所以才和其他的女孩不同,叫他羽飞大哥的时候他会点头受之。看着两人间的弓拔弩张和父亲紧缩的眉间,不是不知道父亲想去阻止两人吵起来。
是的,是故意的,在父亲起步的时候拉住他。
茅琦谁不愿意父亲上前,她想要知道谢羽飞是不是会真的为了那个蓝裙的女子和人吵起来,失去以往的冷静自持。
更想知道,自己和谢羽飞在父亲的眼中,他更爱的是谁。
茅琦谁作为茅家唯一的千金,自然不会和一般的名门小姐一样,整日的只知逛街美容,她从小便作为茅家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的。
自着手管理茅家产业开始,茅琦谁就开始发现父亲总会对谢氏退让,更甚着有些稳拿的生意,只因为谢氏的参与就会退出,甚至还会找尽名目退的不着痕迹,以免被谢羽飞察觉。
说来可笑,茅琦谁甚至有好几次想要问一问父亲,谢羽飞是不是他私生子的冲动,可是真的可笑吗?
茅琦谁自问,却发现自己不知道答案,转头望着层层叠叠的酒塔,茅琦谁觉得自己就像那迷离的光线一样,在繁丽的酒塔中找不到出去的路。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茅冷嵘说着的同时,就伸手欲拿下蒙琦谁挽着自己臂弯的手。
“不要。”感觉到茅冷嵘的举动,茅琦谁抓紧了手中的臂膀。
“爸爸。”红唇开合,茅琦谁满是祈求的望向茅冷嵘,嘴角却是倔强的抿紧,不愿将祈求诉诸于口,只好定定的看着茅冷嵘。
茅冷嵘有些怔楞的对上茅琦谁的视线。
茅琦谁从来只叫自己爹,茅冷嵘明白她的坚持。这是第一次,听到茅琦谁叫自己爸爸。
看着茅琦谁定定看着自己的双眸,茅琦谁想起了当茅琦谁第一次拿下一单生意可是自己却让她退出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定定的看着自己,祈求着但又抿紧嘴角将所有的委屈都吞在肚中。
可是这次,被握紧的手臂上有热度从茅琦谁的掌心传来,还有微不可见的颤抖。
她是要他在她和谢羽飞之间选择,她记着啊,每一次让她退让,她不说但委屈并没有消失。
茅冷嵘明白如果这一次他依旧选择了去帮谢羽飞,那么这一声爸爸,自己将再也听不到了。茅琦谁的心性茅冷嵘同样明了于心。
多少年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叫自己爸爸了,如何能推开?
他曾是一个失败的情人,更失去了做一个成功父亲的资格。但此刻,他至少要做一个合格的爸爸。
轻轻的松开握住茅琦谁的手,在看到茅琦谁指尖颤抖更甚眼中闪现泪光的时候,茅冷嵘轻拍了拍茅琦谁的手说道:“我不会再离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感受到鼻尖的酸涩,茅冷嵘转头避开茅琦谁的视线后使劲的眨了眨双眼,试图掩盖眼中泛起的泪水。
“会吗?”承诺太过突如其来,恍惚中疑似还在做了这许多年的美梦中。
再怎么要强,茅琦谁终究只是个害怕再次被抛弃的孩子,轻拍在手上的手宽厚而温暖。逞强到此刻,泪水终于能痛痛快快的奔流不止。
“会的,会的。”转身将茅琦谁抱在怀中,被泪水氤氲湿透的衬衫滚烫的贴在心口,茅冷嵘突然发现自己为了追寻自己所要的爱情到如今,却亏欠了自己的女儿太多太多。
只是真的要舍下守了多年的爱情吗?当守候已经成了习惯,茅冷嵘不知道这份爱是不是依然存在,还是说只是成为了放不下的执念。
回头再看了一眼,约瑟夫·吉诺维斯已经首先瞥开了对峙的目光,将怀中的那捧蓝色妖姬递给了鱼有泪。
罢了,罢了,亏欠的已太多,难道还要再欠下去吗?谢羽飞也已经长大了不是吗?他该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而自己不能总是帮他走下去,毕竟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去。
“我们回家好吗?”低头在茅琦谁的耳边柔声问道。
“嗯。”一声满是哭音的哽咽,几乎让茅冷嵘止不住眼中再次汹涌欲绝堤的泪水。
就这样环着茅琦谁,茅冷嵘用身躯为茅琦谁挡住窥探的视线,以女儿身体不适为由从舞会中退了出去,任由身后是何等的风云变幻,皆与茅冷嵘无关,他只是个要保护女儿的父亲。
等到将蓝色妖姬递到了鱼有泪跟前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才猛然想起来这是为谢双梧而准备的。
刚才对着谢羽飞虽然没有将这意思直接的说出口,可是之前的话和示意的动作和说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之前谢羽飞当着自己的面叫她有泪,自己或许可以当做没有听到,可是就在刚才,谢羽飞对自己指明了她叫有泪,自己还能如何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改变了主意违背了初衷,这不该是一个成功领导人所能做的事,可是她是她啊!
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着似乎没见过蓝色妖姬而正好奇打量着的鱼有泪心中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送呢?打乱了原先的打算又如何?就算之前明确的说过要送给谢双梧,既然没送还不许自己反悔了吗?更何况还没有说出口。
我是约瑟夫·吉诺维斯·吉诺维斯,黑手党未来的教父,已不再是当年无力的小孩了。
柔软的花瓣沾着露水的湿意,从指间滑入掌心,为有些干燥的手掌带来一阵清凉舒适。
鱼有泪从一大捧的蓝色妖姬和满天星的交织中,轻撷下一朵玫瑰。
“是蓝色妖姬吗?”鱼有泪将手心的玫瑰递向谢羽飞,满是期盼的问道。
鱼有泪记得这花的形状和芳香,虽然只见过一次。
在热气氤氲的盛夏,海面变得很闷很热,人鱼一族已经集体的躲入清凉的海底来避开这滚烫的水温,可是自己不愿。
因为鱼有泪答应过谢羽飞会在海边等他每一天,谢羽飞也许偌过会每日来看他,无任风霜雨雪。
所以她便离开了族群,独自一人守候在海边,等待着他的到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海水会在中午的时候变的那么炽热,昏昏的伏在岸边无力摆动鱼尾,那是一个人迹罕见的地方,更非和他约定之地。
鱼有泪以为违背承诺的自己会遭到他的厌恶,可是没有。他来了,在她迷糊的视线中,谢羽飞为她来回频繁的奔跑,只为带来到了海边就已经融化的差不多的冰块。
谢羽飞说过他相信就算一直等不到她,他都相信她不会是故意的。他说不论她在哪里,他都会找到他。
曾今的誓言还在耳边回响,可是谢羽飞却将鱼无泪完全忘却了,不过没关系。他相信她的失约不是故意,她也同样的相信,不论他在哪里,她都会找到他的。
就像此刻这蓝色的玫瑰在十年后的今天出现了。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年少的谢羽飞将藏着背后的手在自己的面前展开。
“怎么会这样,我摘下来的时候还是新鲜的,怎么现在就蔫了。”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不解的看着手心的花。
“明天我给你带一朵更新鲜的玫瑰,那和雪一样的白呢。”谢羽飞有些失落的合起手掌。
“嗯。”鱼无泪伸手拿起微微泛黄的玫瑰轻轻的颔首,满怀的欣喜,不为了玫瑰,只为了谢羽飞的一句明天。
自从那一天他被她中暑的样子吓到之后,谢羽飞就将见面的时间改到了清晨。
每日他沾着露水来到她的面前,张开合着的掌心,总会有一朵白色的玫瑰躺卧于其中。然后他便会或多或少的寻找掌心的玫瑰的缺陷,然后再次约定明天的一朵玫瑰。
而鱼无泪亦会将每一朵玫瑰藏于掌心,然后再沉入海底来度过炽热的夏日。
“玫瑰其实有很多种颜色的,可是妈妈的花房里只有白玫瑰。你还知道吗?我有一次见到的玫瑰是蓝色的,和你的头发一样的漂亮,他们说它叫蓝色妖姬。可惜沧月岛上没有蓝色妖姬,据说只有荷兰才有,以后我去那里给你带来好不好。”
他说着,拂晓将尽的天边已有红色的霞光闪耀,朝阳将升,而她该往海底而去了。
想告诉他,她不要蓝色妖姬,如果要他离开沧月岛为代价的话。
荷兰,陌生的名词,在心中敲击出不安的涟漪,那是握不住抓不牢,甚至看不到虚华。
“啊,太阳快出来了,海水又会变热的,你赶紧回海底,我明天再来找你。”金色的光芒射入眼中,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惶恐,她还未来得及出口,他便急急的将她推向大海。
明天吗?她握紧手掌,白玫瑰充实着空握的掌心,她沉入了海底,那是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很黑很冷更没有同伴,但有他的话语陪伴。
我真的很想送你蓝色妖姬,你会要吗?
相知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
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轮回中,永远铭记我们这段美丽的爱情故事!
这是蓝色妖姬的花语。
会的,早在你说出口之前,我就已经接过了蓝色妖姬。
只是为何你会忘记?是因为没有蓝色妖姬在手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