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塞洛珀?海妖塞壬的三姐妹,你说这个疤是她留下的,不是鱼有泪对吗?”喜悦汹涌着要涌出心底,泛滥整个世界。谢羽飞却狠狠的压制着,他怕会被否决。
幸好,亚特拉斯失神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我不知道谁是鱼有泪?”,放开谢羽飞的领口后撩起自己的袖口,神情怅惘的看着手臂上的伤疤。
谢羽飞终于明白亚特拉斯为什么会单凭一眼就认定是谁干的,因为亚特拉斯手上的伤口和自己脖颈间的伤口几乎一模一样,那种独特的弧度和形状。
帕尔塞洛珀不是鱼有泪,那是不是说鱼有泪是无辜的,是自己再一次的自以为是的误会了她。
不是她!不是她……
喜悦漫漫的泛滥,谢羽飞唇边难以克制的溢出笑意,连带着双眼也充满了轻松的喜悦。在旦启号撞毁的时候,自己虽然斥责刘庚已听到所谓海妖塞壬歌声的话纯碎是胡言乱语。可是当后来遇上鱼有泪,发现美人鱼确实存在时,谢羽飞不是没有怀疑过沉船的事是鱼有泪所为。
但是不敢问,怕问了会得到不愿接受的答案,怕人类和美人鱼之间的距离被拉的更开,于是便装作不知,直到想起那个满是鲜血海洋的梦后才控制不住的开始怀疑。
现在,谢羽飞终于发现自己不用再为此而痛苦彷徨挣扎了,不是鱼有泪,这便是上苍对他最好的恩赐。
他想回去,现在、此刻、立刻、马上。
他想见她,此时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鱼有泪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会等他的对吗?即便他怀疑了她,可是她再三的翻出水面,她的依依不舍,谢羽飞不信,那只是对另一个人。
鱼有泪答应过的,她会等他的,等他谢羽飞。
想起亚特拉斯说鱼有泪正在转变成人的话,谢羽飞看了看亚特拉斯的双腿,刚想问个清楚,却在看到亚特拉斯怔怔的抬头望着天花板时停了下来。
亚特拉斯是爱着帕尔塞洛珀的,也许是因为爱着鱼有泪,谢羽飞如此的判断到。
亚特拉斯为什么要看着天花板,不,他是在看到天空吗?难道说,帕尔塞洛珀确实是人面鸟身。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无奈啊!
还好,自己不是飞鸟,还好自己还能抱紧鱼有泪,即便鱼有泪不是人类,但是够了,真的够了,就这样吧,至少相互能拥紧。
亚特拉斯满脸的脆弱,谢羽飞不清楚事情的始终,也不知如何的安慰,便保持着沉默,等着亚特拉斯从回忆中醒来。
监狱因为两人的沉默顷刻间安静的让人心慌,连听觉都变得异常的敏锐,似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它坠地以及再次跳起坠地的声音。
有杂乱的脚步声从远至近的传来,谢羽飞听得出那出自很多人,但夹杂在其中的一串脚步声却始终突显着。
响亮干脆而富有节律,让人不由想起阅军仪式上笃定整齐的步伐,每一落脚的时间都是经过精心算计的计量。
“又是他?”亚特拉斯在脚步声停在门口时,收回了注视天花板的目光,再次恢复成了之前那个淡然从容,王者之气内敛至微末的亚特拉斯。然而谢羽飞还是注意到了亚特拉斯眉头微皱的苦恼和眼中难以完全掩藏的伤痛。
走在两个警察前面的人,笔挺的警服,笔挺的身姿,笔挺的鼻梁,连浓眉都给人一种笔挺的英气。深邃略显狭长的双眼在门开的时候将屋内所有的角落扫视了一边后,马上就直直的看着亚特拉斯和谢羽飞两人。
注意到亚特拉斯在警察进来的时候借着转换坐姿将袖口往下拉了拉,不动声色的掩住伤疤。谢羽飞不明白缘由,但也谨慎起见,借着背对来人的坐姿将衬衫领口的纽扣扣紧。
虽然有可能一切早已经入了摄像头后面的那双眼睛里,但谢羽飞还是希望摄像头在上,伤疤或许正好处于死角。
“谢氏集团负责人谢羽飞先生对吧。”径直越过亚特拉斯,带头的警官在牢门前站定,两腿笔直,双手紧贴着裤缝,好似一棵悬崖烈风中傲然挺立劲松,声音沉稳暗含威势。
虽然穿着警服,却让人觉得他合该穿一声迷彩的军装,似军装才是为他而生的,或者他的生该是为军装而生。
谢羽飞没有说话,因为这句话并不是问话,而那位警官也似从来没打算听到谢羽飞的回答,微微顿了下后便继续说:“我是解瑛珏,你不记住也没有关系,但是,希望你记住,这次是你运气好,才使得那些证据无法将你定罪,但是下一次,我定让你无从脱罪。”
说完,解瑛珏向身后的一名警员示意了下后推开,随即那名警员便诚惶诚恐的上前拿出钥匙将牢门打开。
谢羽飞认得他就是监管这个监狱的狱警,他在谢羽飞刚进来的时候曾频频的献殷勤,此刻他看到谢羽飞看着他,本想张嘴想话的。
但又似乎突然想起来解瑛珏正在他的身后看着,便万分尴尬的蠕动了下嘴角后闭上,但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妥,又扯着嘴角笑了下。
狱警这样的反应让谢羽飞对解瑛珏的身份反而有点好奇了起来,但是很快的,谢羽飞就将之抛于脑后了,因为解瑛珏如同下战书的话让谢羽飞了解到,凭阑号查出毒品这件事,以牢门打开为结局了。
也就是说他可以回去了,可以见到鱼有泪了。
至于解瑛珏的言之凿凿,谢羽飞无暇理会,更不想去分辨什么。
未曾犯罪,何来证据呢?就算有,也不过是欲加之罪。既然要说你有罪,分辨又有什么用呢?
不愿意浪费任何的时间在无谓的事上,谢羽飞低头走出牢门后,径自越过僵立的狱警就往门口走去。
“请好好照顾她,她已经是孤身一人了。”亚塔拉斯的话在身后传来,谢羽飞从中听到了一个王不能拂照臣民的无力,以及不能照顾爱人的落寞哀伤。
“她绝不会孤身一人的,我会永远守护在她的身边。”没有丝毫的犹豫,谢羽飞头也不会的答。
“可是万一……失败了,你还会。”
“会,我爱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从来我担心的只有她会不会不爱我,至于她……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不等亚特拉斯说完,谢羽飞急急的打断,心中却在懊悔曾经的犹疑。
她在变成人呢,是为了你吧?——美人鱼的王者如此的说,那么就不会有错了吧,握紧手中如丝的头发,有着握紧掌纹的错觉。
美人鱼的世界他不懂,如果连已经变成了人类的王者都会担心鱼有泪会在变成人的过程中失败,那么谢羽飞甚至难以想象鱼有泪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一想到可能会失败而导致的后果,谢羽飞就唯有暗中抿紧嘴角,以免当着解瑛珏的面就问出口。
金属的门把很凉,触在手心,就像是鱼有泪的体温,从而让谢羽飞思维冷静了一点。
想起亚特拉斯说的只是万一,想起亚特拉斯现在除了脸色较人类苍白点外,也没有什么异状,从头至尾并没有让鱼有泪回去的意思,谢羽飞沉吟了下后将门重新关上后转身面向亚特拉斯。
他毕竟是谢氏集团的总裁,再加上并没有正式定罪,因此也算优待的关在单人间,可是监狱里为了防止犯人自裁或是挟持警员,有危险性的刀具一律不准带入和提供,而剃须刀恰在期内。
谢羽飞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满脸的胡渣子,看起来分外的狼狈。可谢羽飞还是整了整西服下摆,将衣服尽量的拉平后整了整领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
不明白两人具体说的是什么事,此刻又见到谢羽飞突然郑重其事的整理服饰,解瑛珏虽然满是疑惑,但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想要看出些痕迹。
“我,谢羽飞,全心全意的想要娶她作为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会毫无保留地爱她,我会努力去理解她,完完全全信任她。我愿意和她成为一个整体,互为彼此的一部分,我愿和她一起面对人生的一切,若是上帝先行将我带离人世,我亦会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若是上帝将她先行带离,我亦会守候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所以,请你能都相信我,我会用我的一切让她喜乐平安。”
单人间的这个监狱很空旷,尤其是铁栏层层叠叠更给人寂寥冰冷之感。可是此刻,随着谢羽飞字字坚定的誓言,话音在狱中余音回荡,似渐渐的将这空寂填满了。
看着微微躬身的谢羽飞,亚特拉斯眉眼间的哀愁缓缓消散,有着的是宛若初春第一道日晖照耀的和煦温暖。随即乌黑的双眼有一瞬间深如黑渊和歉意散现,但很快的就消失了。
“我相信你。”
“多谢。”话语入耳,谢羽飞才发觉自己一时紧张的屏住呼吸,所以胸口已经因为缺氧而有点生疼,深吸了口气后谢羽飞点了点后转身开门离去。
却特意的将门留了道缝隙,细细的将亚特拉斯和解瑛珏的对话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看起来你和谢羽飞似乎关系不浅吗?”
“刚认识而已。”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叫亚特拉斯,不就是没有身份证和户口吗?有没有做出什么触犯你们刑法的事,为何就不肯放了我呢?”
“中国户籍里根本没有叫亚特拉斯的人名,而且出入境登记处也没有,如果你老实交代,我保证会安全无虞的遣送你回国。”
“回国?若国已亡,如何归去。”
“就算这样联合国也会提供庇护场所或者光明正大的申请入境,无须你偷渡,请坦白你的真实姓名和来处。”
“我,算了,你们把我扔给联合国或者任何一个国家都好,就是别把我关起来,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