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水花响起,我想象得到周身千重浪起浪落,漫天水花,一定十分壮观。
只可惜,我永远都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了。
我用毕生光明,换来拂忧宫灭,不亏。
其实,我早该知道,我的存在,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我的信仰,亦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们只是需要这样一件事,一个理由,将我彻底从六界中抹去。
这一刹那,我比任何人都镇定。
“和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我是主谋,我承受一切罪责,求你赦了凉笙的死罪,哪怕把她永远幽禁在翠峰山也好。”
“姑姑!”桃之夭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从他的语气中知道,他现在并不好受。
“阿桃,回去,你不该在我这边。”我看不到任何人,也只能凭着感觉向对方说话。
桃之夭夭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却也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师父,拂忧宫毁了,只能用上那只小狐狸了。”姊月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听得我云里雾里的。
“千寂,我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本事。”和熙的声音有点阴沉,虽然意外,倒是像缓缓叙述出来的,分明早已发生的事实,他却在此刻才说出,我的心凉了凉,他依旧非要凉笙和我一起死吗?
我看不到,我什么也看不到。
“紫荆上仙这时间倒是死的蹊跷,正好是中秋,你们这些肮脏的神仙,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杀了千寂,放开我,姊月你这个贱人!”
“凉笙!帝君求求你放过凉笙。”桃之夭夭的声音极度恐慌,又带着心如死灰的无奈。
“桃之夭夭你别求他,百晓生什么都告诉我了,他就是个伪君子,他骗了千寂,骗了千寂!真可惜我没亲手杀了紫荆,你们这些人枉称为神仙,你,道貌岸然,你,心如蛇蝎,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现场似乎很混乱,不知何时我的凉笙口才如此好,她自做了我的宠物以来,同样被天上的神仙看不起,一向过得唯唯诺诺,在我面前才敢大声说话撒娇,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
人必是恨极,怨及,失望至极,才会自我毁灭。
姊月尖叫道,愤怒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只狐狸承认了,快!给我剥了她的魂魄!”
我听到凉笙的尖叫和桃之夭夭因疼痛而隐忍的呻吟。
“住手!”我一下子乱了,循着声音拼命向前冲去,被不知名的东西反弹回来,我的背一下子撞在另一边的禁制上,冰冷无比!
我滑落下来却不敢停下,一刻不停地向前爬着,就像一条没了腿的孽畜。我终于抓住近在咫尺的脚,我知道他一定在我身边,“和熙,你放了她,你放了她,我求求你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求求你放了她,她是你送给我的,你送给我的!”
“......”
“千寂你别求他,他根本没有心。他把我送给你,是为了让我与你日夜相处融合你的气息,以便于一百年后的今天将你的魂魄锁在我身体里,永世不得超生!”
“死狐狸住口。”姊月不知做了什么,我睁着看不见的眼睛,再也听不到凉笙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