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瞪着小六,想起小五说过,他最信小六。如玉知道五叔不会说谎,现在六叔也难过,她不能添乱,可她做不到不怪他。
如玉费力的把喉间的难受咽下,才沙着嗓子说:“六叔,五叔说,你最厉害了。”
小六蹲到如玉面前,边为她擦泪边问:“你五叔常提起我?”
如玉摇头,似乎泪雾里又看到了小五的拽样:“五叔只提过一次,他是跟水叔说的,他说小六带着如玉的话,他才不会认你们白家人呢。看看我们如玉,好好的小姐被养成了野孩子。为这话,木叔要跟五叔打架,还是水叔把木叔架走的。以后,他们谁也没再说起过。”
小六边抹泪边拍床板:“死小五,你是夸我还是损我?白家可是将门之后,连程元都被大哥划归了白家。只可惜了那些钱财,白小天这笨蛋只带走了一半,可固执的要护着家族血脉。看看那些人,除了白小天自己就只有你才是白家人,偏偏你们两个一个个的收了那么多的难民养着,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又没本事以钱养钱,白白糟蹋了那些好东西。小五,你早想到了是吗?可为什么还是不来寻我?我寻到你,你也不松半点口气。看看我们俩,哪像兄弟?”
如玉看着难过的小六,很认真的说:“六叔,我还是会走的。我不喜欢深宅大院的生活。”
小六红着眼瞪她:“学了他的本事是吧?现在白家人都疯了似的在寻你,我已派人去通知他们了。你先回白家,程元手里一定还有私藏,你套过来。再把白小天的族长之位接替,好好把那些吃白家饭的人好好组织起来,他们该还了。然后再到我的万里雄风来,我给你招个女婿,帮你打理。不然,小五不会最后把你往这里引的。”
如玉无法想像小六的想法,她不信小五的初衷就是这样。如玉固执的看着小六:“我五叔让我来,只是为了借路费。他说带我去寻我娘的。”
小六好笑的摸如玉的头:“好吧,他说的都是真的。你先回房洗浴,再过来给你五叔守灵。其他的,先不要想了。”
小六安抚过如玉,看着她离开后,才又边哭着边帮小五整理衣带:“你呀你,我还有句话一直没跟你说呢,其实我真想跟你换换位置呀。可为什么你每次都选择好后再通知我呢?好像我欠你似的。好吧,谁叫你是我五哥呢。五哥,见着了大哥和那个臭不要脸的嫂子,说一声,让他们放心,如玉,我小六一定护着。”
玉姑娘安排人侍候如玉进入澡桶后就被如玉全请了出去,躺在热水里,闻着醉人的花儿香,如玉又想起了刚刚小六说的京城派来的夺命箭,这个到底是个人名还是个组织的名号?不管,反正就是敌人!
如玉想着泪又流下来,便把整个头浸入了水中,嘴里喃喃的无声唤着:“五叔,父亲。
小六亲自来唤如玉时,玉姑娘忙着敲了敲房门,没人应答才忙着进了内房,哪里还有如玉的身影?一旁有如玉的字条:六叔,我要拿夺命箭的头来祭五叔,才能安心。
小六沉着脸捏着纸条,恨恨的看着那澡桶:“看看你教的好丫头,表面上看着通情达理,骨子里跟你姐一样愚不可及,他们是什么人?这些事她能做什么?难道让小五就这样躺在床上等她不可?这个丫头太过任性了。”
如玉把长鞭裹在腰间,再细细的用白布把它们掩下,倒把好好的身段隐没了,再穿上此房里本来就有的男装,到了外面又捡了一件脏兮兮的外套罩着,只需把脸用那外衣长袖抹抹,哪里还能看出这是个姑娘家?她跪在房里向着小五所在的位置磕头:“五叔,我不能等着水叔他们来,那样,我就不能为你报仇了。你最后再容我一次。”
那双红肿的眼睛委委屈屈的,偶尔流下的泪水更是把好好的脸冲刷的像个叫花子。
如玉就是这样坚定的去京城的方向走,一路上遇到好些难民,他们的逃跑方向也像是京城,反正都是要急急的离开芙蓉岭的。如玉心里藏着杂事,就算觉着这帮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在平安富贵的地方讨口饭吃,倒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岂不知,外面的人全在水深火热中,自身难保如何救你?
在小六那里,如玉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小五为她费了一生的心力,最后还是为她而死,她不能任由自己一直这样的长大。小六会为小五报仇。如果这次刺杀实际上是针对小六的话,那么小六背负的会更多。若她不小心说给白家人听到的话,她不知道白家人会怎样想,她也不知道万里雄风能不能护住这么多人。她不想白家人避世了那么久还卷入风波中,她不想小六也为了她穷其一生。她已经长大,这是小五说过的:我家如玉已长成,五叔还会怕什么?
所以,如玉要去找到夺命箭,要去拿到人头回来祭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