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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机舱内。
我靠着窗,看着一大片白絮似的云层漂浮在飞机下,从来都是高高仰望着它们,如今看到它们如此悠闲的飘荡在你周围,仿佛一伸出手就可以摸到那种柔软的胖胖的身体。
但我知道,这种诱人的触手可及只是现在的错觉罢了,白云不是棉花糖,它们逍遥自在随心所欲,高不可攀,不是你可以拿在手中捏圆搓扁的。
在临走之前,我把一叠钱装在白纸信封里放在了桌子上,既然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么有些东西还是要算清的,这算是这近两个星期的我在此白吃白喝的住宿费用。但回头想想,又有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似乎这样就是宣告了"你我俩不相欠,从此我们不会有关系"的感觉,如此冷酷的方式不是我的初衷,我并不是破罐子破摔的那种人。现在欠他的,来日用别的方式弥补。现在搞的那么僵,来日相见恐怕是要形同陌路了,这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我希望以后我们还可以轻松的打个招呼,喝杯咖啡。
我不知道当时心里那么乱糟糟的,脑子里居然还可以如此有条不紊的想到以后的事,真的挺佩服自己的冷静。
收回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叠钱,看到不远处挂在衣架上的男式外套,我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翻出皮包的最里层的照片,那是那天我们去游玩被他偷拍的,我想把它放在他的皮夹里,给我们的过去留一个回忆,或许哪天他不经意打开皮夹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会想起曾经有一个女生陪他过的那一段日子。
他习惯把皮夹放到内置口袋,果然,伸手探到一个硬物,打开高级皮夹,我怔了征,里面已经有一张照片了,长发女生搂着男生笑的一脸甜蜜,颤着手抽了出来,背后还有男人苍劲的字迹"the best memory forever "。
最美好的记忆,已经被另个女人占去了吗?我果然是来的太迟了。
我把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
等我拿着皮箱下楼的时候,汗良和玉涵正在食用早餐,见我过来,女人已经恢复了温和的状态,一双剪水秋瞳看着我"陈槿,过来吃点早餐吧!我也准备了你的。"
我顿了顿,"好。"应道,板直了身子走过去坐了下来。
汗良把镶着金边的煎蛋夹过来,殷勤的放到我的餐盘里。本来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看着他着窝心的举动,又开始心悸似的抽动着。
我切下蛋白,随着心酸大口咽下。
"多吃点,不要客气。"女人看着我说道,那样子优雅的就像是这个家女主人的姿态。
"嗯,"我咽下一大口沙拉,抬起头尽量稳住自己声音,笑道"我是专门来告辞的,这几天在这里混吃混喝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还好比赛已经过了,我也是该离开了。真的挺谢谢你们的照顾,不然我德语不好到哪都不方便。"
女人微微一愣,然后又看着我笑道"这么快就走吗,也就是添一双碗筷,哪有你说的那么麻烦,不如多留下来玩几天,汗良他一定没有带你逛完吧?慕尼黑挺大的,他又一向热心,总喜欢拉着别人玩。"
"不了。"我摇了摇头,"下次吧!我行李都准备好了,这次就不继续打扰了,下次你们来西班牙,我做你们的免费导游。"
"这么突然啊,真的,多呆两天吧,刚我还和汗良商量过几天去柏林要不要带上你呢!"
我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细细的吐出,故作潇洒的笑道"其实昨晚我有路过你们房间,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样子了。"顿了顿,声音发颤的厉害"其实我挺喜欢汗良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他,也许就是他本身的样子就很吸引我,或许是他路痴的样子,或许是他强忍着反胃吃我东西的样子,我也不懂,傻不拉叽的。"
我自认为幽默的哈哈的大笑了两下,眼角的泪都快被我笑掉了。
男人却沉默的看着我,那种样子似乎适是在强忍某种心疼。
"别这样啦!"我哥们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你们俩挺配的,还有你别忘了你答应过做一杯世界上最好喝的咖啡给我。"
他看着我不语,过了很久,吐出一个单音字节。
"……好。"
我靠在宽大舒适的座椅上,天际边的橙黄落阳刺的我眼睛泛酸,一颗一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果然爱情有时候是那么的脆弱,不需要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也不需要曾经沧海心若磐石,只被一丝空袭钻进裂缝就会破碎的四分五裂烟消云灭。
正当我独自伤感的时候,坐在我旁边一直用眼罩遮住眼睛的男人突然痛苦万分的纠着脑袋,弓着高大的身子,在椅子上不适的扭动着身子。
我被他的动静吸引过去,男人抬起头,一张俊脸却皱的不象样子。
"安德烈?!"
"你……"他定定的看着我,那模样甚是深情,一幅话在心头口难开的样子,突然毫无预兆"呕"的一声,一堆秽物从口中猛的喷泻而出,全部吐在了我身上。
"你怎么了?!"我瞪大眼睛震惊道。
"我……"他苍白着脸,虚弱拉这扶手撑起身子,看着我,动了动嘴,我愣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接着男人张嘴"呕"的一声,第二波恶心液体吐在了我身上。
我看着身上无缘无故被某人弄满的杰作,简直是哭笑不得,我不叫大海,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安德烈略显艰难的抬起头,嘴角还挂着白白的口水,那样子说实话就像是智障儿童似的,他微微颤颤的抖着手,还坚持想说些什么,我连忙打断了他。
"拜托。"脸上的泪滴还没拭去,身上又肮脏无比,我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说:"你先别说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