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头打着圆场，“你二哥在阴间阳间的生死界河边上走了一遭，大难不死，是你们孔家祖宗积下的阴德庇护，将来必有后福呀。”
一眼看见了莲花的孔昭仁真是喜出望外，“莲花，真的是你吗？”
莲花直抹眼泪，她说，“真的是俺，在貔子窝不能再呆下去了，听说你以前就在这码头上做事，俺一路打听着，就找到这里来了。”
老黄头说，“都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瞧一瞧，今儿是好事成双。我也买来了酒菜，咱们团聚了，咱们要好好地庆贺一回。”
老黄头和莲花去忙碌吃的和喝的，孔昭德悄声地问，“二哥，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出门在外遇到的，她叫莲花，是个好女人。”
“二哥，你可别忘了，在老家，你可是订过娃娃亲的。”
“我老大不小了，我出门在外，难道有个相好的不行吗？”
“你怎么能有相好的呢？”
“我是什么人？我又不是出家的和尚，更不是什么圣人，我怎么不能有相好的？莲花心眼好，她愿意跟我俩好，我俩就好上了。”
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煎大海蛎子，炖的牙片鱼，还有煮的飞蟹和炸的花生米。一壶二锅头，烫得滚热。老黄头端起了酒杯，“我老头子在码头上混了半辈子，头一回遇到你们这样知书达礼的哥俩。不愧是孔夫子的后人，不管是不是嫡传，但你们哥俩与码头上的人不一样。所以，我对你们哥俩高看一眼。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一辈子给人算命打卦。连自己的命都算不好的人，还配得上给别人算命。不管怎么说，咱们凑作一块儿，就是爷们，就是忘年交。为了咱们爷们的团聚，干了这杯酒。”
孔昭仁把酒也喝干了。孔昭德却不肯喝酒。他说，“老黄大爷，我不能喝酒。不是因为家法，我的师傅说了，真正的练武功的人，应该滴酒不沾。我也发过誓言，一生不饮酒。所以，你老人家不要怪罪。”
老黄头说，“咱们各行其便，自己家人，也不要勉强。孔家兄弟，就是与众不同啊。”
酒过三巡之后，孔昭仁心里有些发烧，血直往头上顶。他的思绪也翻腾了起来，想想他来到关东，来到码头上遭遇的这些事情。不免有些伤感，老铁死了，死在了驮着他逃命的山坡上。从老家出来，许多天了，他身上一贫如洗，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自己的那些伟大而宏伟的理想，不禁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光亮，反倒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鼻子一酸，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孔昭德说，“二哥，你的心太高，总是期盼着一夜暴富，一下子能干成大事情。你就说码头上开羊汤馆的那个杨三彪子，他也没出大力，天天弯着腰，在码头上用一把条帚扫散在地上的大豆高粱，什么事情都经不住持之以恒，天天如此，他给自己扫成了一个小老板。小杠们哪个不到他的羊汤馆去喝羊汤，天天虽然不是日进斗金，十两银子八两银子轻而易举能挣到手里。何乐而不为。”
“老三，你要给二哥指出一条光明大道？”
“咱们是亲兄弟，我就是给二哥提个醒，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
“什么人，什么命运。你不要再为我担心，你只要自己能混上饭吃，二哥我就放心了。二哥以后干什么，那是二哥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孔昭德要回码头去了，孔昭仁出门送他。走到门外，老三拉着二哥的手说，“二哥，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不爱听我也要说。北洋舰队让日本舰队给消灭了，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刘公岛上，全都是妓院，北洋舰队的军官们个个嫖娼耍妓，个个都包养小老婆。眼前这座堡垒的总兵大人，他包养的那个美女竟然是日本间谍。洋洋大国为什么打不过东夷小国日本，当官的腐败，军官们沉溺于酒色财气之中，他们能不是人家的手下败将吗？”
“他们是将军，他们掌握着国家的命运。我们是什么，我们是草民，是贱民，是平民百姓。你不要以看待一个下贱的女人眼光来看待莲花，她是一个好女人而不是坏女人。也许，不，不是也许，我把话说定了，莲花她就是你日后的嫂子。”
“你是兄长，你的事，我也不多说了。人应该自勉，应该自爱，自己珍重自己。”孔昭德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些银子，二哥，你现在没事做，老铁也没有了，你和莲花总要吃饭。你拿着，花完了我再给你。”
“行，算我借你的，日后，我一定还给你。”
孔老三走了，临走时说了一句，“二哥保重。”
那天晚上，何莲花把缝在内衣里面的二十块银洋掏了出来，一块也不少地放在了孔昭仁的眼前。这些天，莲花宁可要饭吃，也没有花这些钱。她要留着，留给钱的主人。
孔昭仁有些噎住了，“这些日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莲花说，“比起你来，我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要饭的花子。这一路上，我让狗咬过，也让人欺负过。不管怎么着，我挺过来了，我相信我和你会见面的。我们会在一起过一辈子的。”
孔昭仁紧紧地抱着莲花，“老天爷要送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他送给我的，就是莲花你。在老家，我爹娘给我订了娃娃亲。但是，我已经下了决心，这辈子，非你莫娶。”
“可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说起你曾经接过客这件事。我已经不在意了，你为什么非要说起呢。我认了，也认定了，你就是我日后的女人。”
莲花说，“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大你三岁……”
“你就是大我五岁，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分别重逢的男人和女人亲吻着对方，抚摸着对方。两具滚热的身体渐渐靠近时，莲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将孔昭仁的手放在了自己丰满的肚子上面，“我有身孕了，你也有喜了。”
孔老二的眼珠子差点掉出了眼眶，“这是真的！”
一夜风流，一夜颠狂，突然碰撞出来的性爱之花居然结出了果实。多少喜事碰到了一块儿，他喜出望外用唇舌包裹住了莲花的乳头，像孩子一样地吸吮了起来，“我有儿子了，我要有儿子了。想不到在这码头上，我的后人要出生了……”
莲花说，“听老妈子说，我的奶盘儿大，有奶不完的奶水。我的腚盘儿也大，能生能养。日后将来，我给你生个七狼八虎，干活一阵风，打仗一阵棍棒，试看谁敢欺负咱爷们娘们。”
“说得好，有人就是宝。”孔昭仁抱着莲花亲也亲不够，越亲身子越膨胀。他伏在莲花的身上，像孩子一样央求着，“我想要你，这么多天了，我想做一回。”
莲花没有迁就他，她说，“不行啊，咱俩一做那事，就会惊扰肚子里的孩子。”
莲花伏卧到孔昭仁的胸脯上，抚慰着他。她那条柔软而有韧性的舌，咂吮着他那激动不已的身躯。他无法遏制自己的冲动，他闭上了眼睛，他用心抚摸着感受着妻子的莲花。莲花也毕竟经历过花前月下，凭借着男女的肌肤之亲，化解了他的那股如同狂潮般的炽烈欲望。
莲花觉得挺歉意的，她抚慰着孔昭仁，“为了孩子，你只能再忍耐些日子吧。以后，你是家里当家的。我知道，我的长相不俊美，以后只要在这个家里有我和孩子的容身之地，你娶几房老婆，我都不会怪罪你的。”
“我说过了，心里也认定了，我的老婆就是莲花你。我家祖宗也有训诫，三姑六婆，实淫盗之媒；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等到一个好日子，咱们俩就成亲，我和你就好好地过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