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昭仁晋爵嘉奖
海南号就要启航了,因为运力紧张,这条船也担负起了运送军火的任务。装满了军火的海南号下一个停靠的是河北的一个码头。在那儿,把军火卸下,直接运送到华北战场上去。这是在开船的最后一刻钟,孔老三才得知了蒙古丸的航程,这时的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听从日本人摆布,绝不把军火武器运送到抗日战场上去,屠杀我们的自己的同胞。他要听从国民政府的召唤,把船开到吴淞口去,用海南号去堵塞长江航道,去阻止日本军队对中国内陆的侵犯。
直到开船的那一刻,孔老三才悄悄地告诉猴子和马大潮他的打算。孔老三是船长,而马大潮是操舵手。只要开出了大连码头,他们就设置航向,一路向南,不要声张,让船上的那几个日本人和高丽水手蒙在鼓里。只要船过了青岛,日本人就是发现了,也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做最坏的打算,真的在船上与他们发生了意外,相信他们几个也不是他们仨的对手。
拖轮已经把海南号拖离了码头,海南号开始调整航向,开出了码头的口子,驶向自己的航道。孔老三想好了,这一整船的军火,运到山东,运到抗日前线,成为我们中国人打击日本人的武器。成功之后,再把海南号开到南方去,开到南洋去,远远离开日本人的统治。
海南号没有驶进老铁山航道,而且一路向南驶去,偏离了预定的航道。没有人能想得到,战争暴发以后,日本人开始对所有的轮船进行监控。海南号偏离航向,日本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他们立刻给海南号发出电报,告诉他们立刻调整航向。
此时此刻,孔老三与马大潮在驾驶室里,猴子则在轮机舱里。开船以后,当三哥把自己真正的意图告诉了他们俩,他们认为,只要控制了驾驶室,把握住了舵轮,只要控制住了轮机舱,就能控制整条船。他们可以随心所欲,想把船开到哪里就能把船开到哪里。他们以为想得挺周到,恰恰忘记了电报房。当报务员拿着上面发来了电报让孔老三调整航向时,他们这才想起了自己的疏漏。此时控制报务员已经为时已晚,这让孔老三好不悔恨。报务员与船上另外七个船员已经早有准备,如果任由他们三个把船开到他们想去的码头,绝对不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于是,他们提前行动了起来,想控制住孔老三他们三个人。
孔老三看到他们手里握着的就是保险斧之类的武器,他心里有了底数,他冲着马大潮和猴子使了一个眼色。一面假装听从他们的指令,一面举起双手,渐渐地向他们靠近。等到了可以下手的那个距离,眼精手快的猴子一个弹腿踢到了报务员的裆里,踢扁了他的卵子。他大叫了一声,孔老三从他手里夺过了保险斧,一阵横劈竖剁,几个外籍水手趴在了他们弟兄三个面前。真的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瞧瞧我们是谁,敢与我们交手。
孔老三他们刚刚想喘口气的时候,从远处开来了两艘军舰,正朝着海南号开了过来。军舰的航速很快,与海南号的距离越来越近。
猴子说,“三哥,日本人来了,咱们怎么办?”
海南号是无法摆脱军舰的追击,要么船毁人亡,要么听从人家的摆布,押送回去……孔老三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是,开船启航太突然,他真的没有做好准备。他的脑子飞快地思考着,他不想船毁人亡,马大潮有家口,上有父母,下有妻儿。猴子也结婚有几年了,老婆也一连生下了几个孩子。一家人也其乐融融。这件事是他自己突发的奇想,他不想让自己的兄弟跟着自己遭罪受难。他先把猴子叫到了跟前,他用绳索把猴子捆了起来。猴子叫了起来,“三哥,你要做什么呀?”孔老三铁青着脸,他一声也不吭,把马大潮喊了过来,如法照搬,把马大潮也给捆了起来。不等马大潮开口说话,他把一团棉絮塞进了他嘴里。
一艘军舰已经截住了海南号的去路,军舰正朝着海南号上喊话,“马上停船,船上的人听着,再不马上停船,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此时此刻,马大潮和猴子才明白了三哥捆起他们的用意。猴子急了,“三哥,要死咱们弟兄们一块儿死,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不是让我们活着受罪吗?”
孔老三咬着牙根,“你们俩给我听着,这事是我一个人所为,与任何人没有关系。我想干什么,你们也不知道。反正你们和他们一样……”孔老三指着那些倒在甲板上的水手尸体,“你们也是受害者,只不过你们幸运,活了下来。我的话,你们俩记住了吗?”
“你们如果认我是三哥,就听三哥一句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你们无关。记住,你们好生地给我活着,日后,我也有个上坟给我烧纸的人。”“三哥,要不咱们把整个船给毁了吧。”“舱盖是密封的,我们打不开。即便能打得开,我也不会这样做。一句话,弟兄们交往一场,不是为了一个死字,而是为了活得更好。好兄弟,三哥对不住你们了……”说着,孔老三把一团棉絮塞进了猴子的嘴里。他走出了驾驶舱……
看到海南号上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并且船也停了下来。军舰正准备向海南号靠帮……
孔老三从舱里走了出来,日本人如同面临大敌,军舰上的枪炮一齐指向了他。
军舰上发出了指令,“船上的人,举起双手,走过来。”
孔老三把自己绑了起来,他不是因为屈服于日本人才这样做的,因为一身好水性,不捆起双手,也许海水不会吞没他,他不允许任何动摇他抱定一死的信念。他仰面朝天,再俯瞰大海。最后,他深情而愧疚地看了看海南号,还有他的弟兄们。他的嘴唇动了几下,他想说点什么,但他不知对他的伙们们说什么。不能再迟疑,他转过身去,放开喉咙喊了一声,纵身一跃,跳进了万顷波涛之中……
猴子和马大潮悲愤万分,当日本人把他们当成人质解救出来时,猴子号啕大哭声,“三哥啊,你不够意思,你怎么扔下了兄弟一个人走了啊……”
猴子一直哭嚎得哑了嗓子,他也一头栽进了海里,去寻找他的三哥去了。没有谁像猴子那样与三哥有如此之深的交情。从在码头上开始,几十年,他们形影不离,命都拴在了一起,三哥去了,他可能活着吗。他宁愿追寻三哥而去,也不愿意苟且偷生。
有了猴子这个意外举动,警惕的日本人也一直牢牢地控制着马大潮。海南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日本人也有些糊涂。在军舰的押送下,海南号调整了航向,开回了大连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