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城市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韩天行第一次踏进画展的展厅,
门口树立起的牌子一点都不精致,色彩单调简洁而且放置的位置又不是很显眼。
这一切都很像是一个人自娱自乐的展示会。
只是走进展厅内部他才发现原来里面别有洞天,这个展厅贯穿了它相邻的房间,几乎是一个普通商场的架势,里面的人流到是不多,三三两两的人流在空旷的展厅内略微有些冷清。
从旁边径直走来一个应该是保安模样的人,公事公办的对韩天行说道;“请出示您的门票。”
韩天行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库利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卡片,递到了保安的手里。
他也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再过问。
这个展会中并没有什么特别,韩天行不懂艺术。
墙壁上的素描还是国画他只是简单的一眼扫过,或者说他更喜欢观赏形色各异的画框。
在角落里谈情说爱的情侣反而最能吸引别人的目光,一个真实存在的漂亮女孩往往比普通人眼中的艺术品更赋有存在感。
韩天行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后有一双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韩天行走马观花的看遍了所有的画,一直走到这个展厅的尽头,那堆满垃圾的角落里还有一幅画不合时宜的被挂在那里。
他抬头看着这一幅水彩画,眼睛竟然情不自禁般开始止不住的流泪,那是一种悠远的悲伤,那种深深碰触着心脏般敏感而真实的痛。
画的上面是蔚蓝色的天空,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一个小男孩紧紧的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在童话的世界中快乐的奔跑,他们的目的地是那个橙红色温柔等待着他们的太阳。
韩天行没有过去的回忆,他不知道自己的曾经,只是画中的世界太过真实,太过遥远、又太过感伤。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安静的站立在他的身边,如果有另外的一个人看到他们的身影,又仔细看过这幅并不起眼的水彩画的话,他们的存在和画中会开始重合,会有一种他们就是画中之人的错觉。
韩天行的全部身心已经被画中的情景完全吸引,他的耳边有一个听起来让他极其安详又好像十分熟悉的的女孩子的声音。
“我知道你将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很累很累,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幸福不存在于永恒,我知道你会忘记很多人,也会在遇见很多的人,天穹破碎血海飘摇,不管是在天堂的殿堂里还是在地狱的深渊低……我都会等你。”
“葵……”韩天行从内心中发出声音,那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是为什么那么说出来的时候那么痛苦,那样撕心裂肺的悲痛。
韩天行恍然间脱离了图画的魔力,看着四周游动着的人群,他狠狠的甩了甩这种莫名的幻觉,在真实的世界面前自己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自己被包绕在黑暗的笼罩下以没有退路可言,只是他在这一刻真的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刚才的那种真实感比呼吸到空气中的淡淡香气更加真实。
那么‘葵’又是谁?那个曾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为什么那么怀念,安详如孩子蜷缩在母亲的怀抱中,世上再无其它可言。
韩天行仿若行尸走肉一样麻木的离开了展厅。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走进一间空置的房间内,嘴里的口香糖咀嚼的‘滋滋’作响。
他用蹩脚的中文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他在对一个女孩子说这话,她并不漂亮而只是普通,她十分专注的在画着画,根本没有看这个男人一眼。
“当齿轮开始转动,所有静止的东西都开始移动。他所在的故事中不应当有我的存在,他来这里只是要像我告别,和他的过去告别。当一切停止世界又会从新回到和过去一样的位置一层不变。”
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孩,男人无趣的摇了摇头,推门而去。
女孩丢下画笔,满意的看着自己刚刚画完的水彩画,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起身走到房间的另外一侧,一张巨大的白布整整遮盖了整个房间的一半。
他轻轻掀开白布,被覆盖之物展现在眼前,那是几十几百幅同样的图画,都是一模一样的水彩画,画中是蔚蓝色的天空,碧绿色的青草地,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纵情的奔跑着,画中的他们那样开心那样满足。
她把刚刚画好的画放置于它们中间,只有这幅画是不一样的。
画中依旧是蔚蓝色的天空,只是不再有小女孩的身影,是一个小男孩奔跑在草地上,迎着那个巨大的暗红色太阳疲惫的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