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讽刺的一笑道:“我机关算尽?我倒想要问问皇上,我们俩到底是谁机关算尽!”
展逸心上一寒,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不会啊,自己已经将所有有关的人和事抹平了,她又从何得知呢?可是看她此时森冷的盯着自己必然是知道了什么,就是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想到此他故意放松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非甩开他的钳制冷冰冰的道:“什么意思皇上心里最清楚,如今天下已定,我也不想再追究,只望你还能给彼此之间留些余地,别再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展逸一脸深思的看着她,她到底是在诈自己还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就算是要朕死也该让朕死个明白,朕究竟哪里对你不起,你一味只想敬而远之,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朕对你的心意,就算不感激,至少也不要冤枉朕。”
云非面罩青霜,他是抵死不想承认了,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没必要再伪装下去,她深吸了口气点点头道:“好,既然皇上不要这层窗纸,那我们就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紫玉笛的事情是你所为吧?你屠东方满门却将我的信物留在事发地点,东方府掌事者却全都安稳的活了下来,我自然成了那个替死鬼,这是你第一次算计我,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便已经是在拉我下水,我没说错吧?”
展逸也不否认,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他们俩便心知肚明,也不需要多说。
云非继续道:“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何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事情,难道只是单纯的想要陷害我吗?可是后来我找你帮忙的时候你竟然能一口答应我便心里有数了,你不过是看到我有利用价值才会如此拉拢于我,一场血案也足以让我与朝廷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起了冲突,逼得我不得不考虑反朝廷,当然最开始我还是没想通你为何要这般做,直到后来的月裳之行我才算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也终于知道了你这样做的用意。”
展逸很想反驳她自己对她并非只有利用,可是云非挥了挥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继续道:“天残教之行也是你设的圈套吧?那一日替我挡下那致命一击也是你有意安排的吧?左大哥发现了你的秘密被你的十二影卫追杀也是事实吧?哼,我想你当时给十二影卫的任务远不止是扰乱我的思路,更想趁机剪掉我的羽翼吧?只可惜事发突然,你没想到我宫里的人功夫也都是不错的,想要无声无息的了结他们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会在被发现之后急于抽身,这也就有了后来影卫首领将左大哥打成重伤的事情,而你是算准了我云非不会扔下受伤的你不管,才会使出这招苦肉计,我没说错吧?”
展逸张了张嘴,却还是无从反驳,这一宗宗就好似她亲眼所见一般,自己也的确如她所说一般,竟无半点出入,想到此,他不由冒起了冷汗。
云非看他渐渐发白的脸冷笑道:“你设计我与你月裳同行,也是算准了我会成功的引起冷倦夜的兴趣,只不过你算错了一点,那就是我们之间的情份远没有你想的那样深,你想要我成为第二个风紫扬,一心只为你而活,最后却被算计的惨死异乡,活得连尊严都没有,我该说你什么呢?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不,你只是太过自负,你一心想着只要得你器重的人就应该誓死为你效命,哪怕牺牲自己也该为你而尽最后一丝力气,也太过自私,明知道对你爱入骨血的风紫扬为了你的霸业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你让她做什么她便会做什么,哪怕是让她去取悦另一个将她视为玩物的男人,你可曾想过她在月裳的凄惨生活,那种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悲惨,你从未想过,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和你自己的霸业,你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你自小家破人亡这一切都是世人欠你的,所以他们如何活你从不在乎,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所有人都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用完了随时都可以丢弃,我正是看到了你这一点,才猛然间清醒,不会再为你那绵帛的情谊所动。”
展逸头有些发昏,难道自己真如她说的不堪吗?明明不是这样的,紫扬去了的时候自己也会心痛,想到她在月裳受尽凌辱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自己也是难过的,他刚要张嘴又被云非给拦了下来,“我还没说完,你别急着为自己说话,月裳之行你我再难再续前缘,你不甘心,所以回到千黎之后你挑起了冷寒霜的事情,又收买了我宫里的张笑音,看到我对宫里人倾心以待,你嫉妒,为什么我对所有人都好,偏你不行,你也深知摄魂术的厉害,所以想要控制我宫里的人与我反目成仇,将我逼入死角,到时你再以拯救者的身份来向我示好,牢牢的握住我这枚棋子,可是你不曾想过我与雪尘也有几分交情,而他也确实帮了我,于是,你再次给张笑音传话,让她随我同去京城,再利用你在京中的关系借荣华对我的猜忌,成功的让张笑音和荣华搭上了线,进而害死了听雨和听雪,你深知我的脾性,自然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所以即使我明知道这是个陷阱,面对两位妹妹的死也失去了理智,京城两宗血案让我与朝廷彻底对立,你也就达到了你的目的,在那样的情况下,若要保得落雪宫一宫平安,我不得不投靠你,而你也成功的以还魂草换来了我一宫人的承诺,你自己说,听雨听雪的这笔债我是不是该算到你的头上?”每每一想到那两个娇俏的丫头,她的心都在滴血,痛到无法呼吸。
展逸跌坐在椅子上发呆,他承认这件事是他所为,可是并未曾想要致那两个女人于死地,只想让她们二人受些污辱以挑起云非的怒气,只是自己未曾料到,她们俩竟然有那般的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云非抚了抚胸口的疼痛,缓了一会继续道:“在你军中我自问也算对得起你,你该得到的也都得到了,我不明白你为何还要算计于我,给西门若轩传讯害死了龙大哥,我知道此事系狂剑所为,可是若无你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狂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你,若非你的无动于衷,左大哥他们又怎么会身陷困境,若无你的纵容,狂剑又怎么敢对元帅下手,既而延误了救人的时机?你敢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我真不明白,我云非此生做了什么孽,你非要将我在乎的人斩尽杀绝,不留半点余地?你知道那种心痛到麻木的感觉吗?看我多傻,一个本就无心的人又怎么会心痛。”
展逸颓丧的靠在椅背上,自己原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她一早就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该说自己笨还是低估了她的聪明,原来古人说的没有不透风的墙是真的。
“展逸,现在你还要说是我机关算尽吗?不过你放心,如今事情已经走到了这步,我不会再做无用的挣扎,你也不用担心我功高震主,夺了你的皇位,我云非的心很小,只装得下落雪宫的人,装不下这整个天下,若你还念着我给你建的功业,就请放手。”云非无奈的浅声道。
展逸听到她让自己放手心上一抽,是浅浅的疼痛,“你说了这许多难道就不曾感觉到朕对你的感情吗?朕如此宠着你护着你,难道你都不曾看到吗?”
云非讽刺的笑道:“宠我护我?展逸,你几乎算计的我成为孤家寡人,你现在竟还要说对我有感情,你不觉得这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吗?若我如此算计着你,最后以爱之名让你相信我,你会信吗?”
展逸叹气道:“为何你从不信朕?你知道吗?你今日说的这些朕都认,可是唯有一点,朕对你从来没有坏心,朕之所以一直拉你下水,是因为朕爱你,朕多想你能把分给其它人的情也分给朕一些,若无你的冷漠,朕又何苦要去纵容狂剑害你的宫里人,只因为朕嫉妒他们,或许他们不在了,你的目光才会停在朕的身上,所以要说错,你才是那个错的最离谱的人。”
云非此时已经无话可说了,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与这个人有任何牵扯,如今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或许吧,我不想与你再做这无谓的口舌之争,后会无期。”云非说话间人已经飘出了房间,刚在说话间趁着展逸注意力不集中,自己看好空门,早就看好了退路,果然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窜了出来。
展逸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惨然一笑,云非,你逃不出朕的掌心,虽然你安排好了左子风他们,却不想江川还有个莫青阳吧,这张王牌足以让你回头,想到此,他也不急于着人去追,只是吩咐影卫快马加鞭赶去江城,控制住莫青阳一家。
云非一边往北和的方向赶一边注意后面的追兵,可是却是平静的很,好似展逸根本没有派兵来追自己,难道是他想通了,决定放自己一马?可是也不对,刚看他言辞间可是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为何此时会如此轻易的让自己离开?他明知道自己这一去便再难寻,与其坐视自己消失再找,还不如此时便派兵追堵,莫非他还有后招?
云非一边施展绝世轻功赶路,一边思索着其中的问题,忽然脑子里面闪出个名字——江川,自己月裳之行同他一起在莫大哥的店里住了三日,他早就知晓自己与莫大哥的关系,莫大哥这个固执的老头,任去的人如何劝说就是不肯离开江城半步,展逸定是打了他的主意,想到此处她停住身形,也顾不了许多了,先去江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