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这个季节对我来说该是特别的,尽管家乡的冬天并没有这里冷,可出于种种原因,我还是不能出门,唯一一次在冬天跑了很远的时候,大概就是去找“苏萱谖”的时候,可那时,也是因为手术后我已经痊愈,爷爷才会允许我出门的,并且那时,我和爷爷的关系十分僵硬,似乎陌生的亲属关系,也许那是我最恨他的时候。
我记得那天下雪了,虽然很小,几乎落地就化了,并没有形成雪景,可我还是很满足,有那么一刻,我想,我的激动并不仅仅是因为可能我找到“苏萱谖”的关系,还有我初得自由的心情。
你一定想象不到一直只能在屋子里看着别的小朋友玩耍的小孩会有多么寂寞,我永远都记得那种感觉,还好,是的,还好那都是过去了。
我拉开窗帘,窗外天空灰蒙蒙的,西北风吹得过于热情,我想着也许今天得窝在家里了,外面实在太冷。我似乎天生凉骨,出门都得穿的像企鹅。可是,说起来奇怪了,我却出奇地喜爱手脚冰冷的感觉,明明害怕,却想要,就好像我现在心里的感觉。
从周北进了我家的一刻,我就有些手脚无措了,他环视了一圈我的屋子,赞叹地说,“真够整洁的,我以为你会把屋子弄得和我家一样乱呢,真是意料之外。”说完他很轻车熟路地找到我的小餐桌,坐了过去。
“喂!你不走吗?”我问他,我一定是睡眠不足,头脑不够清醒,就这么让他进来了。
“拜托,我没钥匙怎么进去,你也看见了。”他无奈地耸耸肩。。
我不说话,还是看着他,他见我坚持,叹了声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明显是给换锁公司打的。我真不知道怎么他电话里会有那种号码。说了一通后,周北冲着电话说,“喂!你快点啊,我正站在门外吹着冷风,大冬天的,快冻死了,快来把那把倒霉锁换了!”说完他冲着我晃了晃手机,站起来,“ok,我走就是,人情冷暖啊,我在门口蹲着吧。”说完他就往外走去。
大冬天吹冷风?他什么时候吹冷风了?还蹲着?人情冷暖?我无语地看着他往外走去,为了不让大家都误认我是个无情的邻居,我只好开口,“喂,”我叫他,“那个,等换了锁再走吧,反正,反正也不多你一个。”我语无伦次了,如果我的家教语文老师听到了又该批评我了。她一直要求我说话要端庄得体,妙语连珠什么的,可是现在,苏冉冉,你真是丢死人了,我敢肯定我的耳朵一定红了,因为它烧的不行。
“真的可以吗?新邻居,你确定不赶我走了?”周北回头似乎不相信地看着我,可我明明看到他越来越明显的笑意,我无奈地朝他翻了个白眼。“爱进不进!”我又输了,这个混蛋。
我也坐到餐桌前,放下我的早饭,可是——我立马转头瞪着周北,“你骗我!”
桌子上,周北当成宝贝似的包子还原封不动地放着呢。大概就算我不让他回来,他一会也会以忘了包子的名义敲我家的门。大尾巴狐狸!
周北得逞地笑着坐下来,“就知道你不忍心让我出去。新邻居,你真好骗。”
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得认命地开始吃我的早饭,却才发现我不那么饿了,周北在我对面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我不禁有些失神。我从未想过在这个城市有一天会有个人坐在我对面吃早饭,这是一种不同于和大伙一起热闹的感觉,反而是一种静悄悄的温暖。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当初安若影会迷恋上唐铭炫陪她吃饭的行为,这像是一种迷药,侵入无声,想除去时却也很难。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是不是在惊讶我的美貌?”周北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引起我的注意,他还真是大言不惭,不知谦虚为何物。
“我在想,换锁的人怎么还没来?”我故意气他,我可不会告诉他我当时在想其实他坐在我对面吃早饭也很不错。
“小气鬼!”周北莫名其妙这么一说,不等我开口,又说,“对了,新邻居,你叫什么?”他挑眉问我。
“无可奉告!”我懒得搭理他。
“好吧,”周北吃完饭站起来,“那我回去喽,谢谢你的盛情款待。”周北笑着,眼睛晶莹闪光,他甚至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上帝真是不公平。
“不送!”我坐着没动,继续盯着我没吃完的早饭。接着听到开门声,周北走了出去,我差点就转头去看了,可突然,外面响起欢快的女声,门也在下一刻撞上了。
“周北!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怎么样?我没猜错吧!”是昨晚那个女孩,我的手僵硬了一下,然后把桌上剩下的东西打包扔进了垃圾桶。苏冉冉,你的确很好骗,什么换锁?什么冬天?你真是最笨的邻居了,没错,邻居而已。
我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灰暗的天,忽然很烦躁,找到陈远的电话,我打了过去。我记得前几天他提过要组团出去看冰雕的,当时我不想出去,可现在,突然又想去了。
挂了电话,我看了一眼天,拉上窗帘,走到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写我的博客。有些事,还是不要想了好了,苏冉冉,你要清醒一些,何必自讨苦吃?我写了一阵子博客,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就钻进被窝睡觉了。再醒来,竟然已入夜不知多久了。
漫不经心地收拾了一下屋子,我倒是不知该做什么了,打开电脑,天气预报上竟是显着大雪?!我想起什么似的,冲过去拉开窗帘,原该漆黑的世界竟已一片银白。我的心情瞬间雀跃起来!下雪了,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