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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情寄云天 (4)

惠书诵悉。承仁者乡居安乐,至用欣慰。余于岁首在万寿讲小本《弥陀经》七日,并辑讲录一卷。诸缘顺遂,堪预远念耳。雨后行止未定,犹如落叶,一任业风飘去,宁知方所耶?想仁者不久将返鹭屿,略述所怀,不及邮奉,谨托洽师传呈,不宣。

演音白 正月元宵夜

高文显:又名高胜进,福建南安人,在厦门同文中学读书时,即与大师相识,后在厦门大学就读期间,与弘一大师交往颇多,大师在闽多次讲演,如《弘一大师最后一言》等,均由其记录并整理。后在大师指导下完成《韩偓传》的写作,大师亲自为之作序。

万寿:厦门西郊万寿禅寺之所在地万寿岩。

鹭屿:即厦门。

一九三五年阴历九月六日,惠安)

胜进居士道鉴:

承施鼓山刊《梵网》及《王摩诘》,欢感无已!净峰生活甚安适。近以寺主他往,余亦随其移居草庵。谨复,不宣。

九月六日 演音启

净峰居半岛之中(与陆地连者仅十之一二),山石玲珑重叠,世所罕见。民风古朴,犹存一千年来之装饰,有如世外桃源。种植者以地瓜、花生、大麦为主。

净峰:即泉州惠安崇武净峰寺。

一九三五年阴历十一月十三日,鼓浪屿)

胜进居士道鉴:

近往韩偓墓道碑前,摄影一页。仁者暇时,宜编辑《韩偓评传》一卷(或仅题名曰《韩偓》,或用他名,乞酌之)。偓居南安久,墓亦在此,是为尊邑最胜之古迹,想仁者必乐为提倡也。最要者,力辨《香奁集》决非偓作(《辞源·香奁集》一条,已为考据辨正,乞检阅之)。卷首即须标明此事,以后再详论之(书中须前后二处辨正此事。所以再说不嫌重复者,恐阅者于此事不注意也)。

近代《香奁集》流通甚广,以此污偓,实为恨事。偓乃刚正之人,岂是作香奁诗者?

编辑之法,大致如下:

卷头列摄影一幅,后而乞记此因缘。大略云:“二十二年岁次癸酉十月,讲律于泉州大关元寺既竟,下旬与广洽诸上人等,偕往西门外净览寺,于中途获见此墓道碑,为之惊喜。二十四年乙亥二月,复往墓道碑后山麓,寻觅墓地,卒不可得。是年十一月九日,偕广洽上人往彼摄影,摄者艺轩陈祝信也。”

参考诸书:

《新唐书·韩偓传》。

《辞源》另有《香奁集》一条未录,乞检寻之。

《历代名人辞典》。

《泉州府志》。

《韩内翰别集》(或名韩翰林学士等)、《内庭集》、《金銮密记遗稿》等,恐不可得,亦乞向他学者询之。

书仅一卷,页数不宜多。所主要者,即是辨正《香奁集》与偓在南安时诸遗事耳。《新唐书》中所载诸事,唯择其有兴味者,略记一二。其它皆仅举大纲。

仁者于他日编就时,乞托洽上人带下,山余介绍于书局出版也。谨陈,不具。

册页一函,附奉上。

演音启 十一月十三日

韩偓:晚唐爱国诗人,命运坎坷,弘一大师深感其性格、经历及耿耿爱国之情都与自己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遂指导高文显完成《韩偓传》的写作,并亲自为之作序,交上海开明书店出版。不料“八·一三”的战火将开明总厂焚毁,《韩偓传》亦毁于大火中。

一九三六年,鼓浪屿)

胜进居士转念佛会:

余近居日光岩方便掩关,诸缁素属为演讲。窃念余于佛法中最深信者,惟净土法门;于当代善知识中最佩仰者,惟印光老法师。今举《嘉言录》中数则:如“愿离娑婆”云云(三九页),“既有真信”云云(四二页),“一切行门”云云(四九页),略为讲释之。诸君暇时,乞常阅《嘉言录》。每次仅阅一二段,不必多,宜反复研味其义,不可草草也。

演音

一九三六年,鼓浪屿)

胜进居士慧鉴:

《大藏经》第四十卷,奉还,倘可续借者,拟再借第四十五卷一册。否则俟下半年开学时再借可也。乞酌之,不宣。

演音启

一九三六年阴历六月二十三日,鼓浪屿)

胜进居士慧览:

惠书诵悉,至用欣慰。余近来康泰殊胜,每日学业繁忙,未尝以为劳耳。前奉上《曾文正公嘉言钞》,乞先阅梁序及后附传文。然后研味一一嘉言,当获无穷利益。王维诗,于暇时偶读一二首,可见隐逸之乐趣。二书皆余手装,足可以为纪念也。谨复,不具。

旧六月二十三日 演音疏

一九三六年,厦门)

胜进居士:

“一斗夜来陪汉史,千春朝起展莱衣。”此厦门某氏宅门联也,未知是古诗句,或其自撰。幽秀沉着,洵为佳句。书法亦神似东坡(应是高士手笔)。其地址如下记(略)。仁者暇时,可往一阅。能询其撰书者为何人,则至善矣。门内下首边房亦有联,余未见,仁者能入门一阅否?

一音启

余至南闽八年,罕见有如是佳联,足与南普陀山门“分派洛伽”一联,相媲美也。

“分派洛伽”一联:即“分派洛伽开法宇,隔江太武拱山门。”

一九三六年一阴历五月初七,鼓浪屿)

胜进居士慧览:

惠书俱悉。仁者入心理系甚善。余迟月余,当返厦门也。谨复。

弘一启 重阳后二日

九(与致文洽法师信合)

一九三六年阴历九月望日,鼓浪屿)

正文详见致广洽法师信。

一九三六年,厦门)

胜进居士道席:

迩来心绪不佳,诸事繁忙,养正院训育课,拟请仁者代授。四月初旬,讲律事即可结束。将往他方埋名遁世,以终其天年。实不愿久堕此名闻利养窟中,以辜负出家之本志也。不宣。

音启

《韩偓》原稿,附奉还。

草 不除,便觉眼前生意满。

庵门常掩,毋忘世上苦人多。

草庵山门联,此联下十余字,或是古人旧句,亦未可知也。

会心当处即是,

泉水在山乃清。

呈会泉老法师。

震川文句朋樽盛,

昌谷诗题旅壁多。

温州北城陋巷,有叶震昌小旅馆,房宇卑秽,与九竹相似,门张此联。余尝过其地,为之惊叹。联为寓此某君撰,固怀才不遇潦倒终身者也。

胜进居士慧览。

一音

十一

一九三七年阴历正月二十九日,厦门)

胜进居士慧览:

昨日出外见闻者三事:

一、余买价位一元余之橡皮鞋一双,店员仅索价七角。

二、在马路中间有人吹口琴,其曲为日本国歌。

三、归途凄风寒雨。

丁丑正月二十九日 演音

十二(与致性常法师信合)

一九三七年阴历十月十五日,厦门)

正文洋见致性常法师信。

十三

一九三七年,厦门)

胜进居士文席:

《越风》稿,定于五日截止。今天已是十日,宜速寄去。余需用《英语分类会话》一册,仁者如有,乞以惠施;否则乞为购之,以小册者为宜也。五十八岁复温习英语,亦一趣闻也。

音启

《越风》:杭州一文史杂志,其编辑黄萍荪约弘一大师写作《我在西湖出家之经过》一稿,弘一大师于一九三六年春在厦门南普陀寺口述,高文显记录整理,后发表于《越风》一九三七年增刊号《西湖特辑》。

十四

一九三八年春,惠安)

胜进居士文席:

前函所云工作忙迫等,案用功之人,每日应有数小时运动及休息。又星期日一天,亦应休息。如是则身体精神乃能康健。偓传,俟年假时再继续撰述,迟缓无妨。大学课业多忙,若以余暇致力于此,恐身心将受大伤也。前交下之稿,俟稍暇为之修改,奉上。先此陈达,不宣。

演音疏

松洋洞在松洋山。唐韩偓载《螺阳文献》:

微茫烟水碧云间,挂杖南来渡远山。

冠履莫教亲紫阁,袖衣且上傍禅关。

青邱有地榛苓茂,故国无阶麦黍繁。

午夜钟声闻北阙,六龙绕殿几时攀。

戊寅春残,与胜进居士游慧水,获此诗为书之。

十五(与致性愿法师信合)

一九三八年阴历十二月二十日,泉州)

正文详见致性愿法师信。

十六

一九三九年阴历二月三十日,永春)

文显居士:

前本二笺,想已收到。农历二月二十四日,至水门龙溪寺,讲兴建乐师寺之利益;二十五日,至永春城,居桃源殿;二十七日,讲佛教之修持简易方法。不久可出版;二十八日,至蓬壶普济寺。近二月来,讲经、见客、写字等,身心疲劳已极。拟在此静养数月,或即在此往生安乐国耳。

性公老法师前,乞代问安。

农历二月三十日 音启

永春:福建著名侨乡,位于福建中南部、晋江上游东溪。

普济寺:闽南古刹,位于永春西部之蓬山,弘一大师一九三九年四月十七日至一九四○年十一月八日均居于此。

性公:即性愿老法师,名古志,号安般行人,曾任厦门、漳州等诸多名寺住持,系中国佛教界一位深孚众望的长老。

十七

一九三九年阴历九月二十八日,永春)

胜进居士文席:

关于韩偓事,录陈于下:永春陈山岩之《一簇人烟入书画》之楹联石刻,《永春县志》误作朱晦翁题,前李芳远童子亲至陈山岩寻觅,见石刻署款之处,原有“玉山樵人”之名,竟为他人涂去,复改刻晦翁之名。童子归而检阅《人名大辞典》,乃知“玉山樵人”即偓之别字也。此联朽人屡托人拓摹,皆未成就。只可俟仁者返国时再拓。陈山岩距普济寺约三十余里。新编之《永春县志》,为永春名儒郑翅松(别号卧云老人)孝廉所撰,久已付刊。此外尚有补遗之文而未刊者。此中有《流寓传补遗·韩偓》之文。今择录于下,以备仁者采取。

传云:(前略)事具《新唐书》及《省志》,文繁不录。录其入闽以后事,而刺取偓诗集中年月可征者,以明本末,而补前志之阙(中略)。转徙湖南、江西间,未几,携家来闽,时天佑二年丙寅秋也(中略)。住福州者三年。己巳春正月,自沙县抵邵武,蔚为抚信之行。到才一夕,而闽相急使请还。于是返沙县寓焉。明年,自剑适泉,经桃林场(永春旧为桃林场治地,留两年赋泳不辍。今《翰林集》《此翁》以下数十篇,及《香奁集》中《多情篇》是也(中略)。来而复去,去而复来。卒依审邽父子于泉,而不复履省垣。岂逆料审知不能抗节讨逆,以申大义于天下!故欲远涉吴晋,以冀得一当欤?(中略)。其复也,不遽抵泉,而委蛇于鹏山之阳,桃溪之滨者至历两年之久。(中略)明之季世,王愧两(忠孝,晋江人)、徐闇公(孚远,松江人)尝避地舟山,见偓断碑,谓偓实终浙岛,非瘗闽地。虽无确征,亦可以博异闻(中略)。偓诗赡丽,亦类商隐。香奁纤艳,规抚无题,而兴趣深远不逮。(中略)独《感事》一篇,指事类情,精深律切。较商隐寄哀甘露之变者,骎骎有度越骅骝之概(中略)。惟末章有一二语,似与前后不甚相应。疑非偓原本,而为妄庸子所误窜者(下略)。

以上十行皆择录《永春县志·流寓传补遗·韩偓》之文,其应注意者,以朱笔点之。

附陈:

偓终舟山事。舟山见偓断碑,为王忠孝所发见,载在徐闇公《钓璜堂集》。此书共二十卷,民国初年新刊。卷首年谱及七绝句中,颇可征信,云云。此为郑君所述。感事诗三十四韵中,后六韵,即溅血等十二句,颇可删去。此为郑君与余而淡。

郑君居永春县城。仁者返国后,乞至永春县城,暂住桃源殿。住持,妙川师。乞托妙用师介绍,往郑君家中晤谈一切。郑君博闻强记,尤长于史学,当代之名儒也。

《永春县志·流离传补遗·韩偓传》全文,朽人已托人录出,因文繁纸重,未能寄上。今检交性常法师,代为收贮。佼仁者返国时,向彼领取可也。朽人不久移灵应寺。以后通信,乞寄“南安县洪濑树德寺转交灵应寺弘一收”。

旧九月二十八日 音启

郑君:即福建永春之郑翘松。

十八

一九三九年阴历十二月四日,永春)

胜进居士文席:

近阅《华岩疏钞》,有引“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之句。考《会玄记》(释疏钞者)云:此为唐店岑参《春梦诗》也。上二句云:“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又近日阅《灵峰宗论》(明蕅益大师撰),有诗云:“日轮挽作镜,海水挹作盆。照找忠义胆,浴我法臣魂。九死心不悔,尘劫愿犹存。为檄虚空界,何人共此轮。”第三句与第一句相应,第四句与第二句相应,激昂雄健,为高僧诗中所罕见者。附以奉玄察。谨陈,不宣。

十二月四日 演音疏

十九

一九四○年阴历四月二十八日,永春)

胜进居士澄览:

近闻仁等集资印经多部,至用欢赞。朽人自去秋始,闭门养疴,老态日增,日未落即卧床,精神恍惚。故于诸善友所音讯疏闻。近仍居普济顶寺,不复作出山想矣。泉州等处,米价奇昂,每元仅米一斤,贫民苦矣。临颖不胜悲叹!略陈不宣。

四月二十八日 善梦启

二十

一九四○年阴历六月十六日,永春)

胜进居士文席:

惠书欣悉一一。承施资,拟以印《九华垂迹图》。泉州诸友发起印千部,闻将圆满成就矣。朽人迩来衰老益甚,于此娑婆世界,未能久住。当来往生安养,必与仁者欢聚耳。希仁者勤修净业,发愿力行,是所厚望焉。附奉上范居士法语一纸,希时以省览,当获深益。谨复,不宣。

六月十六日 音启

二十一(与致高文显信合)

一九三七年阴历十月十五日,厦门)性常法师

胜进居士同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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