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封如沐躲过这一击,心头略松之时,才发现莫一潜已经掠到她偏移的方向,一瞬间,她一个旋身想要再逃,可惜已经晚了。
莫一潜一扫腿,向她的膝盖踢去,封如沐身子忽然放平,向外俯冲,刹那间,莫一潜已经一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反手一拧。
羽门的功夫从来就不是以力道来制胜的,封如沐于是顺着莫一潜反拧的方向,又是一个回旋,一手正要劈向莫一潜的腋窝,忽然觉得脚腕酥麻,腿骨剧痛,跌落在地。
原来莫一潜竟然运起内功,用手劲震断了她的小腿!
封如沐软软趴在地上,已经被一圈士兵手拿兵刃团团围住,她的大眼睛瞪着莫一潜,用目光射出千万支的毒箭,有不服,有气愤,还有一点点委屈。
莫一潜一向决然的目光竟然似乎抹上了一丝复杂的情愫,别过脸去,故意避开她的的眼神,飞快出手点了她身上的穴道。
封如沐一下子感觉不到了腿上的痛,正纳闷这冷血的飞鱼将军怎么这么好心了,忽然惊觉自己已经使不上半分的力气,更不能运功调息。
“拖下去,打!”莫一潜向执行司命令道。
已经彻底没有还手之力的封沐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什么样的境地,等她回过神来,军杖已经重重打向了她的屁股。
虽然被莫一潜封住穴道,感觉不到痛,但是这众目睽睽之下的耻辱,却深深痛了她的心。
她也不知为什么,面对着莫一潜,和自己的困境,她没有像往常一般的识时务,跪地求饶或巧舌如簧,本来准备好一肚子要与他理论的大道理更是无影无踪。
究竟做错了什么?就是因为自己做了一顿月饼?这也叫私设炉灶吗?
封如沐满肚子的气苦只化作了她充满怨念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莫一潜。
她看到眼前的莫一潜的手攥的很紧很紧,似乎听到了“咯咯”的骨节声,而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像是痛!
多么可笑呵,打人的是他,他的眼中怎么会有痛?顶多只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吧。
绝对是错觉,如此冷血的人,怎么会有怜悯之心?谁又稀罕他的怜悯?封如沐随着军杖一声声落下,心里硬生生的堵着一口气,不愿咽下。
“将军!”只见帐外走进一瘸腿的老人家,正是温伯,他单膝跪下,“昨日之事是属下犯的错,是我没有给他讲明军规,特来领罪。”
莫一潜仍然是面无表情,但他双手硬是将温伯扶起,不发一言。
“将军,所有火头营的将士都在外跪着,求您饶了沐风。”护卫来报。
手持军杖的执行司士兵也随之停了下来,等待莫一潜命令。
“三十军杖打完了么?”莫一潜问。
“还……没。”
“叫你们停了么?”莫一潜又冷冷地问。
执杖士兵不敢耽搁,继续向封如沐打去。
直到三十军杖打完,封如沐仍然是恶狠狠地瞪向莫一潜。
“将军!”帐外士兵忽然来报,“宁安城接到消息,说妙洪堂被砸了,药铺里的伙计都挂了彩,洪老板的头也被打破了。”
“什么?”莫一潜对这个消息显然也是十分惊讶。
封如沐听了,只觉得憋在胸口的一腔怨气忽然化作心焦,情急之下,血气上涌,口中一股腥甜之气。
众人看到封如沐嘴角淌下的鲜血,纷纷大惊,外面火头军众人已经冲了进来。
“木头!”阿福大叫,急忙上前去扶她。
“将军,既然已经罚过,小的们先带沐风回营了。”大冯向莫一潜示意完,就帮着阿福去搀扶封如沐。
莫一潜像是要阻止,最后还是摆了摆手:“拖他下去吧。”
众人如释重负,只有封如沐心中,更多了一分重压。
傍晚,火头营帐,大家都忙着去烧晚饭,只有阿福被留下来照看封如沐。
“木头,你看你屁股都被打开了花,我给你上些药吧。”阿福看着趴在床上的封如沐,十分关切。
可惜封如沐无福消受,她的心里一直都只记挂着甘如饴的安危,当意识到阿福的意图时,本能地向他避开了一点距离,这一动又牵到痛处,白天被莫一潜点中的穴道已经解开,却加剧了她的疼痛。
天杀的莫一潜,你这只死鱼、臭鱼、烂鱼,封如沐在心里大骂。
“木头,你要是疼的厉害,或是有什么委屈想要抱怨的,就说出来叫出来吧,莫要憋在心里。”阿福见封如沐疼的呲牙咧嘴,一脸怒气,却闷不吭声,有些心疼。
封如沐苦笑:哪是我愿意憋在心里,实在是不能出声啊!
原来,她被莫一潜点中穴道,又受了杖责,竟然也无意中消减了那变声药丸的效力,此时她的声音已经恢复女儿本色,但是阿福一直陪在身侧,没有机会服药,实在是有口难言。
“将军!”封如沐听到阿福在身后叫道,“您……您来了?”
莫一潜缓缓走近帐来,点了点头,“他伤的如何?”
“伤得不轻,已经不能下地了。”阿福有些不平,“您罚得也太重了些,估计木头的屁股已经皮开肉绽了,但她还在赌气,不让上药,不信,您扒了他的裤子瞧瞧。”
封如沐听到差点忘了身上的疼从军床上滚下来。她看到莫一潜似乎真的一步一步走向她的身边,在他抬起手的同时,忍不住尖叫:
“不要!”
这声音一出,三个人都愣了。尤其是阿福,听到明明是一副女儿家的声音,竟然出自与自己朝夕相伴的木头之口,呆了半晌后,忽然大叫道:
“木头,莫非……这三十军杖打得伤了你的命根子?瞧你连声音都变了。
封如沐绝倒,却也只能无语:阿福啊阿福,你的想象力真的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是么?若是从此断子绝孙,那罚得可真有些重了。”一旁的莫一潜突然发话,“让我看看。”
封如沐一脸惊慌,想逃又逃不掉,又不能出声,十分窘迫。忽见莫一潜脸上有些促狭的神情。
他是故意的!封如沐只觉得肺被气炸,狠狠别过头去,不愿理他。